靳珩乖乖地走到廚房,在這里,煮咖啡是她的專長。跟著開咖啡屋的海莉,她要學不會這項絕技,可是會壞了海莉的面子。她找出器具,很專業地替老板準備一杯像樣的咖啡。
發覺她許久沒有動靜,方祖易悄悄來到廚房門口,看著體態輕盈的她正背對著他忙著煮咖啡。微卷的長發隨意束在腦後,一身居家便服,這「廚房中的女人」的景象讓他心中滑過一絲暖意。
一種「家」的感覺油然而生。
他不得不承認,靳珩是個很適合「家」的女人。
在商場上,她的迷糊和大而化之根本跟不上瞬息萬變的商機,這三天下來,她的反應對一個「秘書」來說完全不及格。
如果不是他們之間的「梁子」扯不清,他會想要將她留在身邊。她不求名利的特質正好能中和他一身的尖銳犀利和陰狠算計。
只可惜……
似乎發現凝視的目光,靳珩一轉頭便迎上他審視的眸子,有些慌亂地說︰「對不起,咖啡就快好了。」
「我原以為你會用隨身包沖沖就算了。」他雙手插進口袋,緩步鍍到她身旁。
「用煮的比較香醇,這是我室友教我的。」她微微一笑。
「你室友?」他故意問。
薛海莉,「謫仙咖啡坊」的經營者,現年二十七歲,十七歲時是有名的角頭大姊,後來退出幫派,做過許多工作,二十三歲時與人合伙開店,二十四歲獨資開了「謫仙」直到現在。
這些資料他早就從老畢那里知道了。
「嗯,她開了一家咖啡坊,就在忠孝東路上。那里的咖啡很不錯哦,下次我帶你去嘗嘗。」靳珩一古腦兒地介紹。
「你和她住在一起很久了?」他看著香味四溢的褐色液體。
「三年了。」
「為什麼不和你家人住?」他斜坐在桌沿。
「因為……想搬出來。」她避重就輕。
「你和他們處得不好?」
「不是。」
「那為了什麼?你家不就在台北嗎?」
靳珩沉默了半晌,才道︰「我媽和我爸離婚後又改嫁,那個家沒有家的感覺。」
方祖易看見了她眼中的寂寞,和他自己一模一樣的寂寞。
「你沒有兄弟姊妹?」他又問。
「沒有。」
「你寂寞嗎?」他的眼中閃過一抹光彩。
靳珩微楞,他的眼神讓人不安。
「喝咖啡吧!」她端起咖啡杯遞過去,打斷他的問話。
他盯著她,接過咖啡吸了一口,精神一振,露出了笑容。
「很好喝。」
「謝謝。」她轉身收拾桌上的東西,正要拿去清洗,一雙忙碌的手忽然被按住。
「別忙了!」方祖易的臉距她不過咫尺。
靳珩只覺得心跳全亂了,原本涓涓而過的血液霎時奔騰如激流,鼓動著她薄弱的血管,隨著節奏涌上她的粉頰……她覺得有點熱。
「我洗一下就好。」她細聲地說,生怕一開口心就跳了出來。
「擱著吧!」他已經捧起她的臉。
「方先生……」她想向後退,還沒移動,後腰就被一只結實的臂膀擁住。
「你怕我嗎?」他向她的耳後吹氣。
「我是你聘雇的秘書……」
「這和感情是兩回事。」他的唇已經吻上她的耳垂。
一陣戰栗傳遍全身,靳珩有些恍惚。這……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我們不應該這樣!但她的話沒來得及說出口,柔女敕的紅唇就被覆上,在他柔韌兼具的口中迷失自己。
方祖易感受到她的輕顫,那份對男歡女愛的青澀深深握住他的心。雖然他一再告訴自己這是計劃的一部分,但是當他一接觸到她純粹女性的甜美,情緒就失去了掌控。她散發的清芬會醉死任何一個男人!
靳珩怯怯地回應著他,無力抗拒他的侵略,只能被動地任他將她抱在懷里,仰頭承受著他的熱情和狂熾。他身上有剛洗過澡的香皂味,潔淨的氣息如他給人的清逸感覺。隔著棉質的襯衫,他堅實有力的胸膛緊貼著她,身軀緊緊密合,親昵地共享愈來愈急促的氣息。
她快著火了!靳珩不能思考,只覺得他的吻就要點燃她,那種酥軟的震撼讓她幾近暈厥……
方祖易在沸騰的邊緣拉回自己的理智,「復仇」
兩個字像冰水般注入他的心脈,他倏地推開靳珩,望著因激情而神思恍惚的她,努力平息月兌軌的。
「方……」她的聲音瘠癥。
「該工作了!」他冷冷地道。
靳珩瞬時清醒,立刻縮回搭在他肩上的手,羞得無地自容。
老天!看看她在發什麼癲啊!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對……對不起!」
「是我的錯。別放在心上。」方祖易轉身走出廚房,也帶走了他留在她身上的余溫。
這真是個混亂的一天!靳珩頹餒地想著。
桌上的咖啡早就涼了。
第五章
方祖易在長興集團的輔導工作終于結束,長興與玉成之間的生意在他的巧手安排下也再度談妥,靳珩算是完成任務了。
長興集團的所有缺失和改善方針都已輸入「新生專案」中,方祖易直接將資料寄給親自聘雇他的陳長興,他們之間的合作關系也到此告一段落。
接下來呢?靳珩坐在客廳里,不知道她這個秘書下一步該做些什麼。
自從那天她和方祖易不小心的接觸之後,他們之間的相處就變得不大自在。方祖易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麼不同,但他對她的態度變得完全的公事化,不再提及私人的問題。
靳珩當然了解他的用意。一個吻而已,不需要想太多,現代的都會男女不可能會因為一個吻而表錯倩、會錯意,她如果夠聰明,就應該把那件事當作沒發生過。
然而,她畢竟是個不夠聰明,又傳統保守的女人!
整日面對著初吻的對象,她怎麼能不心猿意馬?
方祖易原本冷酷的臉部線條在她眼中都活了起來,連額際的疤也成為他魅力的一部分。
他修長整潔的手執著筆流利地書寫著,形成一種特有的韻律。黑亮如鍛的發絲總會在他低首時垂落,展現些許的狂放。還有他堅挺的鼻;線條剛毅卻又異常柔軟的唇……
完蛋了!靳珩在心中哀鳴。她怎麼可以偷偷喜歡上這個不易捉模的男人?才六天!才六天她就能喜歡上一個男人,這跟花痴有什麼兩樣?
她雙手掩面,對自己徹底的絕望。
或者,她該要求休一天假去向海莉告解。
「你怎麼了?」龍昕一早起床就發現靳珩一個人面對窗外頓足扼腕的,忍不住發噱。
靳珩轉身一看是他,又無力地垂下肩膀。
「我想休個假。」
「休假?嗯,從你來到現在正好工作了六天半,是可以休息一天了。」他輕撫著下巴盤算。
「你說的。好,我出門1了!」靳珩立刻沖回臥室,打算換上輕便的服裝去找海莉。
「喂喂喂,我只是附議,可沒有同意權——」龍昕沒有敲門就直接進來,正好撞見她月兌下外衣。
「啊——」她一聲驚叫,不知該如何遮掩自己。
「天!」龍昕忙不迭地轉身,暗吁一口氣。「你動作那麼快干嘛?我不是你的老板,你想休假自己去跟祖易說。」
靳珩利用時間趕緊穿好衣服,屆怏怏地道︰「他好像在忙,一早就關在書房里打電話,你幫我轉達不也一樣?」
龍听露出賊賊的笑,慢慢轉頭問道︰「老實告訴我,我去香港那一天你和他怎麼了?」
「沒事。」她回答得很快,也很心虛。
「靳珩,你知道嗎?你的臉總是最先出賣你的心思,再來是你的眼楮。」他雙手交環在胸前,斜靠在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