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干什麼?不就是哭!」守宮滴咕地走上樓。
再悍的女人,都是水做的。這是他的新發現。
來到門外,他敲敲門,大聲說︰「小姐,師父要我來看你。」
「有什麼好看的,滾開!」隔著門,葉炯心怒氣未消地斥罵。
就知道好心沒好報!守宮翻翻白眼。
「你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生氣,就去把他揍扁,喜歡,就會找回來,這麼簡單的道理還要想這麼久,唉!還說男人是單細胞生物,我看女人才是沒腦細胞的動物。」守宮又饒舌了,「少在那里放屁,快滾!」已經夠煩了,還得听人念經,她真是一肚子火。
「這麼凶,那肯定不會自殺了。」守宮點點頭,自言自語。
走下一個階梯,他突然興起捉弄的念頭,于是扯開嗓門大喊︰「喲,倪澈來了!」
葉炯心的房門霍地打開,她喜怒交雜的俏瞼出現在門口,厲聲問︰「在哪里?」
「喲,反應好快!」守宮訕笑地眨眨眼。
「死壁虎,你敢騙我?你不想活了!」她氣得橫腳一踢,就想把他踹下樓。
「我是好心哪!救命啊,師父,小姐想殺我!」守宮機伶地沖下一樓,躲進藥室尋求庇護。
葉炯心追到一樓,冷哼一聲,轉身又要回房。葉虛懷從藥室出來,看她一眼,叫住她︰「丫頭,過來。」
「我現在什麼話都不想听!」她蹙盾走向樓梯。
「別死心眼,早點回美國去吧!他不適合你。」葉虛懷嘆口氣。
「我明天就走。」’葉炯心點點頭。離開這傷心地。或許心中會好過些。
行經藥櫃,她瞥見櫃台上有一張銀白的紙,順手拿起一看,竟是倪澈和方天艾的計婚喜貼。
她渾身一震,怒火再次攻心。
「爺爺,為什麼你有這張帖子?他們為什麼寄給你?」她沖到葉虛懷面前大聲問。
「方天艾是新加坡醫學世家方家的女兒,也是我的女徒。她曾在藥鋪住了三年,跟著我習中醫。」葉虛懷明知會刺激孫女,還是沒有隱瞞。
「原來,你們都知道這件事……」葉炯心覺得被徹底擊垮了。倪澈要娶的女人家世背景都好,甚至還是爺爺的徒弟……連爺爺也騙她!
她還留下來做什麼?這里再也不值得留戀了!
轉身踉蹌地沖回二樓,葉炯心拿了護照和錢就下來,在葉虛懷知道她要做什麼之前便奔出了藥鋪。
「炯心……糟糕,她以為咱們都瞞她!守宮,去把她追回來,快!」葉虛懷緊張地說。
「哦!」守宮立刻跟了出去。
正午的陽光燦爛溫熱,可是葉炯心的心卻是冷的。
倪澈騙了她。連爺爺也騙她!
那個方天艾到底是怎樣的天之驕女?還未現身就已把她打得落花流水。
失神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著,葉炯心邊跑邊哭,完全不在乎旁人的眼光,腦子里只不停地響著︰回去!回美國會!
對街,正打算往藥鋪去的倪澈在人群中看見了身形踉蹌的她,急忙追了過去。
「炯心!」他大聲喊著。
她一回頭,看見是他,反而跑得更快,心中的酸楚痛辣將她的五腑六髒蝕得全是坑洞。
倪澈在她沖出中華街街口前她攔下,氣喘吁吁地說︰
「你要去哪里?」
「不要你管!」她寒著臉說。
「我當然要管,你這樣沒命地亂跑,要是出了事怎麼辦?」他皺緊眉鋒。
「那不正好?死了一了百了,你可以安心回去和那個方…方什麼的訂你的婚!」她恨恨地說。
「不準胡說!」倪澈突地攫住她的手腕,被她的狠話刺痛了心髒。
「倪總舵主,我可不是你的屬下,我愛說什麼是我的自由,你永遠也管不著!」甩開他的手,她冷笑地轉身擱下一輛計程車。
「炯心!」他急急將她拉住,揮手讓計程車走開。
「你干什麼?我要去機場,拍拍走人,再也不會妨礙你的婚事……」她氣得回頭瞪他。
「我沒有要訂婚!你能不能听我說清楚?我從頭到尾只要你一個,沒有其他人!我就算要娶,也只娶你葉炯心!」
這女人非要他在街頭上大聲宣誓她才高興嗎?
葉炯心怔往了,他那信誓旦旦的話是真的嗎?
她還能相信他嗎?
「我不信!你說的話沒有一個字能信!」她搖搖頭,慢慢後退。
「你…。」倪澈簡直沒轍了。再在這種地方談下去也談不出什麼結果。
抿緊唇,他倏他出手扛起她,招來一輛計程車,將她丟進去。
「干什麼?放手!救命啊!救命!綁架!」中英文並喊,可惜路上的日本人沒一個有反應。
苞出來的守宮遠遠看見她被倪澈架走,怎麼也鼓不走勇氣過去阻止。
開玩笑,人家是縱橫幫的大頭目,不來找他算算先前他不禮貌的行為就阿彌陀佛了,他干嘛沒事送上門去給人家修理?
小姐啊小姐,別怪我,反正你明明愛他,就算是我給你一次機會讓你們重修舊好吧!
于是,葉炯心在大呼小叫中被倪澈帶回了大廈。一進門,她的怒焰更熾;這個地方有她胡涂地把一切給了倪澈的記憶,觸景傷情,怎能不氣?
「限你三分鐘內放我離開,否則我會——」她轉身指著他警告,可是話到一半,就再也說不出來了。
倪澈用唇堵住了她。
三天來,他和擎北忙著調查唐泰隆背後那名叫作「狂龍」的神秘人物,但都沒有下文。此外,總舵方面也頻頻催促他回新加坡,就任儀式和訂婚大典就在四天後,他非回去不可。
但這兩件事都不及葉炯心對他的重要。他早已決定,回新加坡就一定要帶著葉炯心回去。他可以不當總舵主,就是不能讓她離開他。
所以,他才會急匆匆地去神農藥鋪,想向葉炯心解釋清楚。
可是,面對盛怒的她,所有的話都失去效用,他唯有用行動來軟化她,平熄她的怒火。
葉炯心有幾秒鐘的恍惚,他的吻還是那麼醉人,她幾乎忍不住要回應他了;然而,那一夜的感受又迅速劈進腦海,她推開他,怒沖沖地大喊︰「別想用同一招來對付我!」
「我知道你有受騙的感覺,可是,我並不是存心騙你,你肯听我把話說清楚嗎?」他看著她,聲音誠摯。
「你還想說什麼?說你很抱歉,說每次你出游都會找個女伴作陪,假期結束就得沙喲那拉,各自珍重?」她拿他說過的話回敬他。
「我只在乎你。」他忽略她的挖苦,直接表白。
「哈!還是你想在新加坡訂婚,卻在日本養個情婦?哦!這很容易,你是縱橫幫的老大,要多少女人都不成問題。」她繼續道。
「我愛你,炯心。」
「別跟我說這個字,你不配!」她怒斥。
「不然,你挖開我的心,看看那顆心是不是都刻著你的名字。」倪澈左手不知從哪里拿出一把薄刀,遞給她。
葉炯心一把搶過刀怒視著他,久久才哽咽道︰「別以為我不敢!」
「我希望你相信我,我對你的心天地可鑒。」
她怎麼刺得下呢?她是這麼愛他!
「你……過分!用這種下流的伎倆……過分的大流氓,過分…」她再也忍不住了,又哭又罵。
「別哭!炯心,別哭!」他上前緊緊擁住她,低頭吻去她的淚,最後覆上她冰冷的唇。
要解開男女間的誤會,擁吻比任何語言都有效。
她在他懷中抽噎,三天來的氣苦都化成淚水奔流;他以唇撫慰她,直到她停止流淚,停止輟泣……
這幾天夠她受的了。才發現墜入情網,馬上就有傷心氣人的事—一出現,一時間,教她如何調適這種種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