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你為什麼也要躲?」他這才想起她干嘛也跟著藏起來?
「還說哩!在機上你把我拖下水,害我一下飛機就差點被擠死,哪能不躲?」
「我是不想居功,而且這件事你確實幫了忙呀,這樣你才能出名阿!」
「我不想出名!」她不屑地撇撇嘴。
「為什麼?說不定你可以因此被星探發現……」
「少扯了!你心里對我的長相可是貶得很低的。」她白了他一眼。
「有嗎?」他有點心虛地反駁。
「算了!反正我長得是平凡無奇。」季彤不想跟他計較,她眼前還有個大難題要解決,好不容易逃出異能研究所上了飛機,來到日本之後,她對這個陌生的國度卻茫然了。
在機上因劫機事件而暴露了身份,一旦媒體大肆炒作,她相信研究所的人一定會得知她的下落,屆時,她又要變成獵物了。真是糟糕!接下來該如何是好?她要往哪里去才能真正擺月兌那些煩人的惡夢呢?
四歲時父母早亡,她被遠房的舅舅收養,日子過得平順無慮,無奈舅舅娶了太太之後,舅媽對她「擅于透視人心」的特殊天分驚奇不已,到處夸耀她的能力,並帶著她四處「展覽」、「表演」以嫌取金錢。
最後,她的事終于被政府的異能研究所得知,派人與舅舅接洽,要求將她交給政府栽培,舅媽貪得政府發給的獎金;一直慫恿舅舅答應,舅舅迫于壓力,只能將她交出去。在接受一連串的測試之後,她住進了異能研究所的宿舍,與外界隔絕,成為政府的一項「資產」。
此後的十四年間,她在封閉的環境里學習知識,也接受研究人員對她的實驗。
罷開始時,各種花樣的密集測驗讓她差點瘋狂,研究所的人不斷地要她透視許多不同國籍的人,想徹底了解她的「讀心」超能力是否會因語言的隔閡而造成障礙。
結果事實證明,只要有人接近她,不論以何種語言思考,對方的心思活動一定會被她接收到,也就是說,無論是哪種人,只要有思考能力,內心的聲音就會傳達到她的腦中。
這項發現使她成為台灣的珍寶之一!季彤很清楚,她再也沒有個人的自由,因為,她已成為研究所實驗室中最寶貝的一只「白老鼠」!
她—點也不喜歡自己的奇特能力,由于太敏感,從小就對人性感到失望。每個人對她是既愛又怕,因為只要被她盯住,一種被看穿的危機與恐懼感就會油然而生。所以,她根本沒有朋友,有誰會願意自己的所有思緒被別人「一目了然」?
因此,她近乎自閉地過了這些年,乖巧地扮演好實驗品的角色,讓研究所的人對她不再緊迫盯人,唯有如此,她才有機會逃出這個冷僻的世界。
此次的美國之行,是她終于等到的良機。異能研究所的所長親自組團,帶著所內十名特優的超能力者到美國,名義上是技術研討,事實上卻是與一些野心政客作交易,打算利用他們這群超能力者來達成掌控局勢的目的。她比其他的成員更早知道這件事的黑幕,早在所長將她介紹給那個叫作辛代爾的政客之後,她就讀出了危機。
有人正要利用她來制造事端。
她腦中不斷地閃著危險的訊號。
她一定要逃!無論去哪里,只要逃得遠遠的,她才能安全。
于是,她半夜偷出了自己的護照,趁早餐後的十分鐘自由時間,悄悄地搭上巴士,直奔機場。只要不是回台灣的飛機都可以,她要逃,任何人再也不能阻止她。
她在機場鎊個櫃台前流連,耳邊傳來聯合航空往日本的飛機登機催促聲,她模索著口袋里僅有的一千元美金,心一橫買了一張往日本的機票,匆忙進入驗證口,運用超能力的牽制混過驗票人員的審查,終于進了登機門,上了飛機,來到日本。
但一下飛機她就發愁了。沒有簽證,她根本進不了日本。幸好看見飛機上的帥哥從快速通關口出關,她便偷偷跟在他身後,故技重施,蒙騙進去,並趁著通關口外記者們的騷動,溜進女廁,思索著下一步該往何處。
發覺她的失神,浩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麼?你張著眼楮也能睡著嗎?」
她收回心神,眨眨眼,目光落在他英俊明朗的臉上。這個帥哥是個正直且身手非凡的人,早在上飛機時她就知道了。他的心思敏捷,性格狂放不群,雖然偶爾繞著女人打轉,但他是她遇到的人中最讓人有「安全感」的。
「你管我。」季彤下了個決定,她要跟著他。
「記者多半走光了,我得走了。你呢?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他瀟灑大方地微笑著。
看了他一眼,她點點頭。好極了,她正找不到藉口賴上他。
他們走出了女廁,來到機場大廳出口,浩野招來一輛計程車,兩人坐定之後,他轉頭詢問她︰「好了!你要去哪里?」
「你要去哪里?」她反問。
「我?我當然是回家。」
「那我也一樣。」她看見他昂揚的眉頭開始聚攏。
「哦?你也要回家?」這個小妞有點奇怪。
「嗯!回你家。」
「什麼?」他差點跳起來。開什麼玩笑?這個小表在整他?舉手一抹額頭,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又說︰「季小姐……」
「叫我季彤。」
「好吧!季彤,你別再鬧了!我出差了兩個多月,現在只想趕緊回家洗澡休息,沒多余的體力跟你玩游戲,听懂了嗎?」他壓抑著即將冒火的脾氣,捺住性子和她周旋。
「懂了。」她知道他在生氣了。
「那麼,你到底要到哪里去?」浩野又問,但口氣已不太好。
「不知道。」她低下頭。
「你——」一口氣差點噎著,媽的!當真是衰透了,搭機遇劫,現在又冒出這個中國小表來找他的碴,他到底招誰惹誰了?
「我是偷跑出來的。真的沒地方去。」季彤的心冷了半截。這個叫流川什麼的人不肯幫她。他雖然正直可靠,可是他討厭「麻煩」!
「那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夠好心了吧?他吐出一口大氣。
「台北。」
「台……北?」浩野漂亮的眼楮倏地睜大,真該死。
「你要送我回台北嗎?」她抬眼問他。
「你……」敢耍他?他已經控制不住了,在「闇之流」他火狐的綽號可不是白叫的,率性易怒的個性哪容得下別人的故意挑釁?「听著!要不就說個地點,要不就下車,本人沒空跟你這個台灣來的小表瞎扯!」他臉色沉了下來,說話的聲音像悶雷。
計程車司機為難且不耐地從後照鏡看著這對莫名其妙的男女。
季彤一張小臉又冰凍成自閉的蒼白。他那「嫌惡」的表情是一種深刻的侮辱,踐踏著她的自尊。
她沒說什麼地打開車門下車,身上沒有任何行李,只有一件單薄的棉外套罩著。捏著口袋里僅存的一百塊美金,她只身走向機場外的馬路,嬌小的身形在燈光的照映下,拉成一條孤獨的長影,顯得異常落寞。
浩野呆了半晌,不明白心里涌上的那種該死的憐憫是怎麼回事。他要她走,而她也乖乖地走了,但他卻覺得有點罪惡感,好像是他拋棄了她似的。
苞女人玩多了,可從沒有過這樣的心情,浩野搞不懂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淨是身不由己地被扯進一團混亂的狀況中。
好吧!好吧!他認栽了,總之,他不能在這時候丟下她一個人。
指示計程車倒退,停在季彤身旁,他再度打開車門,無奈地說︰「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