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出來透透氣。」季彤被動地說。
「透你媽的氣!」租話忍不住月兌口而出。「透氣干嘛用那種眼神看我?」
「你吻了那個女人。」她像具沒有生命的女圭女圭,聲調沒有溫度。
「該死的!那又怎樣?我流川浩野吻過的女人何止上百?你他媽的憑什麼生氣?」他不懂自己為何也會氣得口無遮攔。
「我沒有生氣。」
「那你那種死魚表情難道是高興?」
「我不舒服。」她閉起眼楮,冰冷的感覺蜂擁而來,她即將要滅頂了。
「不舒服?你怎麼了?」焦灼地收斂語氣,他伸手模著她的額頭。
季彤像是被燙到般地擋開他的手,雙手緊緊地抱住自己。
「你別管我!」
她的冷漠又觸怒了他,脾氣再度被挑起,浩野雙手叉腰地破口大罵︰「你到底在給我玩什麼把戲?」
「我要走了!」季彤僵硬地轉身。她再待在他身邊會更心痛,她從沒有過這種經驗,喜歡又同時討厭一個人。
「你要走去哪里?一堆人等著抓你,你不怕嗎?」
她無言地低頭絞著手指,對未來有著說不出的惶恐。
「好了!別鬧了!苞我回去。」浩野伸手抓住她,已經快要不耐煩了。
「我不要跟你走!你是個沒有道德觀念的人!」她冷冷地說,企圖掙開他的大手。
「什麼?你在說什麼?」
「你難道沒有听過‘朋友妻不可戲’嗎?連朋友的老婆你也敢存色心,你不怕天打雷劈嗎?」
「我幾時調戲過天鳥?我們只是朋友。」他解釋。
「朋友也會吻得難分難解?」
「這……」浩野一時語塞。
「你下流!」她罵道。
「喂!你也未免管得太多了吧!你以為你是誰?審判者?別以為有那麼一丁點的超能力就自奉為神明,我本來就是個浪蕩的人,天性如此,怎麼樣?就因為我吻了天鳥香織就該下地獄嗎?」他老羞成怒地大吼。
「你以為我愛管你?早知道你是這種花心大蘿卜,我就算被抓回去也不跟著你。」季彤也回敬地喊回去,誰怕誰?
「哦?後悔了?那你走啊!走得遠遠的,別再用那種楚楚可憐的樣子來博得別人的同情。要不是看你可憐,我干嘛沒事找穢氣受?」
「可憐我?」她氣得全身起哆嗦。她最不希望別人的憐憫,尤其是他!
「難道不是?先是用你的‘不幸遭遇’來引誘別人伸出援手,再進一步地纏著我幫你,現在卻自以為是地管過了頭,你真的想走的話就早點滾,沒有人攔著你。」浩野火冒三丈,傷人的話沒經過大腦便月兌口而出,直到他看見季彤臉上僵硬又受傷的表情,才恨得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
「好!我很抱歉運用小伎倆來博得你的同情,對不起!」一顆心跌進無盡的深淵,她的感應在這一刻把自己禁錮成絕緣體,讀不出他的心,也讀不出自己的情緒。此刻,她腦中只下達了一個指令,那就是離開。
季彤才跨出一步,浩野便忍不住喊道︰「小彤……」
「從現在開始,我不認識你,先生。」
她轉身邁開,仿拂真的不認識他似的,眼神和表情都陌生得教人害怕。
「該死!你現在不跟我回去,就永遠別再來找我!」浩野生氣地投下這句話後,就靜靜地等著她的決定。
結果,季彤毫不遲疑地走開,連回頭看一眼的力氣也省了。
浩野看著她的背影漸行漸遠,眉頭處打了幾十個結,他憤然地走回自己的車,一股無處發泄的氣全出在方向盤上。
「媽的!我干嘛得受這種氣?」
一個在飛機上邂逅的小女孩,又沒簽下保護合約,她的死活干他什麼事?她要是真的想不開要回去當實驗品,那是她活該,他一點責任也沒有!
賭氣地直踩油門,他決定把季彤的事全拋到九霄雲外,絕不再插手管這檔莫名其妙的閑事!
絕不!
季彤一人在街上踽踽獨行,被街燈拉長的影子跟人一樣孤獨。
流川浩野畢竟沒有追來!
她說不出是傷心還是失望,一口氣梗在胸口,提不起也咽不下。
是她反應太過激烈?還是她不了解他的真正為人?相處了十多天,他明朗的微笑已深植她心中,那是她有生以來最美的記憶。
但是,這些都即將因她賭氣地離開而成為往事,她再也看不到他英俊帥氣的臉和溫柔關懷的眼神。
她氣他竟可以和有夫之婦暗通款曲,還面不改色地和情人的老公把酒言歡!這跟他烙印在她腦中的形象差太多了。流川浩野該是個正直熱情的好男兒,不是這種玩弄陰暗愛情的卑鄙小人!
他破壞了她所有的幻想,也毀了她的夢。
眼前不知道通往何處的道路越來越熱鬧,商店多了,人潮也跟著擁擠了起來。她走過一家面包店,看到剛出爐的面包,頓時覺得饑腸轆轆,手住口袋里一探,才發現自己身上沒有半毛錢。
她自嘲地笑笑,現在真的是「一無所有」了。以前對任何事沒有憧憬,也不懂得失落,那種行尸走肉的日子雖然乏味,卻也平靜。可是,一旦擁有過歡樂之後,再要回去過那種生活,對她來說簡直是一種酷刑。
流川浩野攪亂了她心中的那一池春水,現在她再也不能縮回原來的殼里,自己也不再是原來的形狀。她雙手掩面,無力地癱坐在面包店的櫥窗外,任淚水在臉上奔流。
「你沒事吧?」一個男人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季彤愕然地抬頭,一張稜角分明的男性臉孔映進她的眼簾,是個陌生的東方人。她倉皇地起身,抹干臉上的淚,舉步要走——
「你餓了嗎?為什麼哭?」說的是中文,那個男人的聲調讓她心中一動。他關懷的語氣有點刻意,季彤還來不及反應,意志力就開始脆弱起來。
「我沒事。一點都不餓,謝謝。」她說不上來對他的排斥是為了什麼。但她還是待在原地,無法移動。
「我正好要去吃點東西,不介意的話,一起來吧!」他向她伸出手。
不行!不能去!這個搭訕的男人有點詭異,她在心中告訴自己,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向前跨了一步。
「我……」
「沒關系,去吃點東西對你比較好。」他握住了她的手。
季彤渾身一顛,隱隱覺得不妥,但手仍然被緊緊握住,沒有掙扎。
「去吃點東西比較好。」她不知不覺地照著念。
「是啊!痹女孩。」
不行!這是怎麼了?一股外來的力量牽動著她,控制她的身體。
「我要……」我要逃!她想說,但說不出口。
「你累了。你要跟我回去。」他緊盯著她的臉,柔聲地說。
「我累了。我要跟你回去。」清澈的雙眸無神地直視前方。
「是的,我們走吧。」
「走吧。」
像是被催眠一般,她溫馴地隨著那個男人走向一輛白色轎車。他幫她打開車門,正要推她進去,一輛黑色吉普車突然迎面沖了過來,窗口伸出一枝槍桿,朝他們的白色轎車開了一槍。
「砰!」一聲槍響打醒了季彤的心神。她錯愕地發現自己正扶著車頂,準備要坐進車內。對于遇見那個男人之後五分鐘內的事,她的記億幾乎是空白的。
她怎麼了?隨便就跟個男人上車?
催眠術?還是精神影響力?
「該死!快進去!」那個男人大聲地催促她進車里。
季彤張大眼楮,心里打了一陣哆嗦。這個男人太陰險了,她差點著了他的伎倆。
無暇細想,她轉身往人潮多的地方跑去。吉普車上跳下兩個人和那個男人纏斗,另外一個人盯住她,緊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