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冤家 第13頁

‘等等,耿沁。你不留下來,那能不能找個女人來看護她?我可不想和她泡一個晚上。’耿沖喊住她,不悅地皺眉。

‘人是你找到的,你就得好好保管,直到阿澈他們回來,干我什麼事?’耿沁頭也不回地走到門邊,手已搭上門把。

‘你是女人,找幾個死黨來幫個忙會死啊?’真是!虧她還是他姊姊。

‘老弟啊,我認識的女人沒一個的職業是看護或保母,而且她們寧願陪男人一晚也不願陪女人整夜。很抱歉。’耿沁輕易撇開這件差事,走出大門。

‘媽的!這叫姊弟!’耿沖氣得將門甩上,走到客房前探了探,而後又走回沙發坐下。

他的手下全是男的,叫他們來照顧一個女病人也不太好,擎南又在忙著打撈寶藏的事……

算了!為了那批黃金,他就犧牲一晚好了。反正她現在又不吵,當她不存在不就給了?

雹沖思忖完畢,點點頭,邊月兌掉上衣邊走進他的臥室,筆直朝軟墊撲去。

累了一天,他是該好好休息了。

而單明非最好也是一覺到天亮,要是她半夜敢起來亂吵,他肯定、絕對會再把她敲暈!

第四章

人的恐懼比一般動物來得深廣,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人會不由自主地去反芻經歷過的災難,並且運用想像力一再提醒自己的痛苦,夸張地聯想更驚嚇自己的種種景象,像拿著放大鏡探索恐懼的根源,因而讓心靈陷在恐懼的泥淖里,求救無門,也不能自拔。

單明非此刻就是這樣。

在海中因缺氧而幾乎死亡的恐懼在白天醒著時尚能壓抑,然而一到夜里,心靈已沒有足夠的力量抗拒不受歡迎的影像進入腦海,夢魘于焉形成!

迷糊中,她仿佛又回到海里,在那個差點讓她喪命的地點,海草似乎要多更長了。而且每一株海草的末端都長滿了眼楮,每一只眼楮都像地獄來的惡魔在向她召喚。

不……

她欠動著身子,開始不安。

我不要過去了!那里太危險了。

海草隨浪擺動,朝她拂來,她驚恐地揮手拂開,但手才剛踫觸到海草,就立刻被卷住,並將她拉向幽黑的深淵。

不!別拉我,我不要去!她在夢里呢喃著。

來吧!這里有你要找的寶藏哪……海草發出索魂的和聲。

不,我不要寶藏!我什麼都不要……她掙扎著,沒想到連只腳也被纏住了!海草就像要把她捆成木乃伊般不停地往她身上纏繞,其中一條還繞過她的脖子,勒得她無法呼吸。她拚命地想喘氣,但空氣愈來愈少,海草就要將她吞沒了……

救命!救命!誰來救我?

求救的話梗在喉嚨,她只覺得胸腔的氣快要被抽干了,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都快要死去,好痛苦……非常痛苦……

來吧!陪爺爺一起去地獄看那些寶藏吧!一個躲在海草後的黑色人影說道。

不!你不是爺爺,我不要去!

來吧!明非,這是唯一的機會啊……

不!不要!不要——

‘不要!不要——’

雹沖被淒厲的尖叫聲嚇得從床上彈跳起來,寤寐中的他一時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只是抹著臉,呆坐在床上。

‘救我!我不要去!不——’又是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慘呼。

雹沖這下知道聲音的來處了。

是單明非的叫聲!

火氣在瞬間提升,他怒氣騰騰地沖出臥室,推開客房的門,打算去‘修理’下那個發出擾人清夢噪音的女人。

他說過,她若不好好睡,他會一拳將她揍暈。

可是,當他看見在床上掙扎又閉著眼楮尖叫的單明非時,就被她痛苦扭曲的表情給嚇住了。

她是怎麼了?

單明非仍陷在夢境與現實的交會處,她擺月兌不掉緊緊糾纏她的死亡陰影,在痛苦的深淵,想像比真實還要真實,幾乎要逼得她發瘋……

‘喂!單明非,你在干什麼?’耿沖來到床沿,雙手按住她的肩,大聲喝道。

‘不要!我不要寶藏了!爺爺,我不要……’她聲嘶力竭地大叫,冒了一身冷汗。

雹沖想起林先泰的預警,眉頭一擰,雙手揪起她,用力地搖晃並大聲喊道︰‘你在作夢!醒來,沒事了!’

單明非的神智在他的厲聲下終于掙月兌夢魘,回到現實。睜開沉重得有如千斤錘的眼皮,她兩眼空茫地注視著面前一張嚴肅且帶著火氣的俊臉。

這是……她喘著氣,想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腦中卻呈現一片混亂。

‘你在干什麼?活像要死在夢里似的,想嚇人啊?’看她一副痴呆的表情,耿沖又搖了搖她的肩膀,怕她真的從此變成白痴。

‘你……’她記起這張臉的主人是誰了,他是耿沖。

‘可別跟我說,你不認得我!’他瞅著她驚魂未定的臉。

夢中的海草已消失,抬頭看看四周,陌生的房間加上令人討厭的男人,她忽然好想回家。強硬的面具在剎那間碎落,脆弱又無助的心不再有防衛,為何到新加坡來及爺爺的托付都化為委屈的淚水,要從眼眶氾濫……

雹沖看見她的淚時,還大大地吃了一驚。不會吧?這個老是與他針鋒相對的惡婆娘也有淚腺?

‘喂!听著,你沒死,因為我把你救回來了,所以沒事了,什麼事都沒有,別怕了……’他雖討厭女人的眼淚,但不知為何,安慰的話未經大腦就月兌口而出。

單明非哭得更凶了。

‘喂喂!’怎麼回事?他難得對她好言好語地,她反而哭得更厲害,完全不給面子嘛!

此刻,單明非也管不了在耿沖面前落淚是否會遭到奚落,恐懼藉著哭泣發泄出來遠比深藏在內心來得好,她正不自覺地用這種方法平衡自己的不安。

‘不要哭了,好吵!’他對她的淚水感到局促,不知道其他男人都是如何較哭泣的女人閉嘴的?

‘不要管我!我就是想哭嘛!’單明非發出濃重的鼻音。

‘哭也要看時候,現在是半夜三點,你這是在鬼叫還是叫魂啊?’他忍不住又提高嗓音。

‘差點死掉的又不是你,你怎麼會知道別人的感受?’她抬頭瞪他,布滿淚水的小臉在黑暗中看來猶如浸在水中的梨花……

他微悸,不知道為何突然覺得她的臉別具韻味。

‘但你畢竟沒死啊!你該高興正好有我在,才保住了你這條連自己也保護不了的小命。’他雙手抱胸,坐在床沿看她,口氣中充滿英雄式的自豪。

‘那我是該謝謝你?’她孩子氣地抹掉眼淚,氣他這時還要邀功。

‘難道不是?救命之恩大于天,懂嗎?道謝是應該的,把恩人從睡夢之中吵醒才是忘恩負義的行為!’他大言不慚地數落著。

‘我能活著是命中注定長命百歲,和你一點關系也沒有!’她反駁他的救命之恩理論。

‘哦?是嗎?’他睜大眼楮,好個不知感恩的臭女人。

‘當然!’

‘要是我沒有及時做人工呼吸,你現在還能在這里制造噪音?’他站起身,雙手叉腰地矗立在床邊,低頭冷睨著她。

‘人工呼吸?’單明非驚叫,連忙捂住嘴。他……他對她做人工呼吸?

嘴對嘴?惡心!

‘正是。你現在之所以還有一口氣在,全是我的善心,懂嗎?那口比寶藏還貴重,讓你心肺復蘇的氣就是我給你的!’他一臉跩樣,食指直指著她的臉。

‘惡心!誰要你這個惡霸的氣?還給你!’她氣得拚命朝他吹氣,巴不得把那口氣全數清還。

‘你……你當真不知死活!’他也火大了,向前跨在床上,伸手向她揮落。

‘啊!’單明非見他高大的身軀凶神惡煞般地壓過來,嚇得往另一邊逃。但她一半的身子被涼被裹住,一個失衡,整個人筆直向地板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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