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魅索情 第20頁

「以後也不會,我要讓你明白我在想什麼。那位奇人一見到我,便說我跟從前不一樣了,我學會跟人親近,哪怕他們接近我是有目的,但我總算是已經跨出一步了。」

司徒虹吟空出一只手,撫模他俊美的臉龐,「你向來仇恨人們,與人親近不是你最討厭的嗎?」

「我從小就不喜歡與人親近,但情形逼得我不得不如此,下華山後,我發現空有仇恨填不飽肚子,即使我再憤怒,但沒有崇高的地位與權勢來保障我的安全,我還是無法達到復仇的目的,說不定時候未到,我便屈服于人們對鬼魅的恐懼與厭惡,死在不知名的某個地方。」

她將螓首偎向他,傳遞無言的慰藉,他知道,感到窩心不已。

「我用奇人教我的經商術,在陝北、山西一帶建立屬于我自己的商業王國,為我累積足夠的財富,作為我復仇的後盾;回到齊州城後,我發現錢財仍不足以保障我和你不受他人的打擾,還必須有權有勢。一逞匹夫之勇是愚蠢的,他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最強,讓笑他、罵他的人悔恨終生。」

「你真的這麼想?」

「不僅這麼想,也開始做了,前天已經見過縣太爺,他將為我們主婚,後天我會邀請城里名人巨富來莊里作客,為我將來的名望鋪路。」他執起她的下巴,深情的說︰「虹吟,你要幫我,我對應對進退全無概念,但是,那晚的宴會對我倆非常重要。」

將來能否不受流言干擾,全看他們能否在城里安穩立足,日尚行決定孤注一擲。

司徒虹吟突然發現自己距離他的心好近,近到可以察覺他心中澎湃的情感,他在尋求一個宣泄之道,籍著現今的崇高地位,埋葬當年無助淒慘的男孩影像,倏地,她覺得好難受,縴柔的心為他揪疼。

「我喜歡你!願意為了你做任何事。」

她有如誓言般的話語,霎時溫暖了他的身心,他激動地反身壓下她,干脆鎖住她那令他心疼的小嘴,以憐愛為名,建構起兩心交融的狂野天地。

她可以為他做任何事,他又何嘗不是?若不是為了她,他何必委屈自己,與不相干的人虛偽應酬。

天色將明的此刻,他終于明白有心愛的她陪在身邊,幸福便籠罩著他。

他滿足的笑了,俊美的風采頓時讓她看傻了眼。

這般無欲無求的笑靨?宛如他得到了全世界,可矛盾的是,當他真的得到全世界時,他還會是現在的他嗎?司徒虹吟眉間輕染淡愁,悄悄的不安了。

※※※

「所謂‘夜魅’者,是這幾年來名震西陲一帶的怪客,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因為他總是戴著面具,只在夜晚出現,‘夜魅’的個性難以捉模,行蹤也不定!但每次出現,都會引來極大的爭議。」

茶館中,說書人和三兩位客人在閑嗑牙,話題從城里近來發生的幾樁命案,延伸到西陲的傳奇人物「夜魅」,說書人見大家听得有味,說得也更加起勁。

「你們猜怎麼來著?‘夜魅’擁有一身好武功,但似乎對人沒興趣,據說他曾見死不救,眼睜睜的看著有人在他面的斷氣,也可以單槍匹馬闖進土匪窩里降服土匪頭,只因為他們犯了‘夜魅’的大忌,在‘夜魅’面前提到鬼這個字。」

此時,茶樓步入一對出色的男女,男子一身黑衣,英挺俊美,眉眼略帶冷漠冰霜,他微低頭傾听女子的話語,那一瞬間,大家都感覺到那男子以極溫柔的眼神凝視著那女子,那女子面容不見得有多出色,但那雙澄澈的美眸!卻讓她看起來飄逸出塵,兩人一白一黑,頓時讓茶樓里亮了起來。

這對男女旁若無人地選擇靠街的位置坐下,眾人只听見男子用低沉的嗓音點了一壺龍井,三碟干果,大概是逛街逛累了在這歇息。

說書人續道︰「‘夜魅’不僅人怪,連行事作風都很獨特,據說他討厭有人在他面前提到鬼,凡是在他面前大談鬼怪的種種,事後都沒好下場。」

「有這麼神?」大家感到好奇,但也覺得疑惑。

「當然哪!大家還記得山西首富海大爺一夕之間家財散盡,逃到南方保命的事吧!據說海大爺就是因為得罪‘夜魅’,這才怕得連財產都不要,舉家遷移,為的是怕自己會死于非命。」說書人喝一口茶喘喘氣,齊州城雖大,但往來訊息的管道不夠,幾年前發生的事,他們現在才听聞。

「既然‘夜魅’如此囂張,官府怎麼不派人逮捕他?」

說書人嘆道︰「沒憑沒據的,你叫官爺怎麼逮人?而且‘夜魅’究竟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到現在沒有人敢確定,就算‘夜魅’現在就站在你面前,你也不知道。」

坐在一旁靜靜听著他們高談闊論的日尚行似笑非笑的揚眉,「想不到這麼快‘夜魅’的事就傳到這里了。」想起年少輕狂,他不禁輕嘆。

司徒虹吟很難不想起另一件事,「他們口中的‘夜魅’可是指你?」

斷日山莊就有一座夜魅居,還是他最鐘愛的地方,也是他們每夜同床共寢之處。

日尚行會據實以告,不過,現在不是時候。

「不錯,但不全然像他們說的,我對不相干的人,根本不會花半點心思。」難得陪她逛街,不經意听聞自己的風光往事,他笑了。

司徒虹吟放心了,學著他悠悠閑閑的捧起茶杯,品味芬芳沁人的香津,笑著世人的愚昧閑扯,並且從容地過著自己的生活。

「這樣听起來,‘夜魅’只能算是怪人,比起城里最近發生的幾件案子,我倒覺得‘夜魅’沒有那麼可怕。」

「說的也是,老兄,‘夜魅’的性格再怪,但從不傷人命,只是說跟他作對的人,不是莫名其妙嚇破了膽,就是被收去累積大半輩子的財富,要真說起來,大家怕這個人,是怕他可能會對自己作出不利的事,所以一再逃避退讓,倒沒真听過‘夜魅’下毒手害過誰。」

「這就是啦,城里出現的那幾件命案才嚇人呢!」那人壓低聲音,深怕大禍臨頭似的,「兩天前,城里有戶人家的男主人一命嗚呼。」

「很尋常啊,城里哪天沒有死人哪!」店小二看多了世事,忍不住插口道。

「死了人當然沒什麼希罕,不過,你們可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他是被砍斷手腳,倒吊在天花板下死的。」

原本听得津津有味的眾人皆瞪大了眼,難道城里出現了殺人魔?

「不只如此,昨天夜里又發生了,這回是街上賣豆腐的寡婦任大娘,她的死法和那男人差不多,大家要小心點,晚上沒事千萬別出門,我猜今晚又有人會出事了。」那人再三提醒道。

當真邪門,齊州城從未發生過這種怪事。

有人忍不住了,「各位,我知道詳情。」

「快說來听听。」

「這兩個人會死得這麼慘,是因為他們犯了鬼魅的忌諱。」那人神秘極了,先透露一點點,吊大家胃口。

「什麼忌諱?」跟鬼魅又有什麼關系?

「他們不該惹到鬼魅,尤其是厲害可怕的鬼魅。」那人丟一顆花生米到嘴里,突地覺得身後涼涼的,回頭看,只有那對出色男女坐在他後頭,他模模脖子,大白天的,應該不會有事吧!

「你說巧不巧,他們兩個都是在這幾年搬進城里頭,靠著小生意落地生根的。」

「沒什麼好意外的啊!這年頭不做點小生意如何過活?」說書人打插,心想再這樣下去,他的飯碗可要被這小子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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