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 第3頁

從牆角往地面上打的燈光,透露出一種黃金般的質感,流瀉在室內的燈影和碧晶石的光芒,映亮了男子冷峻高貴,俊美得令人無法逼視的深邃面容,也映亮了他渾身無懈可擊的衿貴豐采。

那氣質、那豐采,流露在他的眼神眉宇、舉手投足間,如此卓絕出眾、渾然天成,尊貴得逼人心魂,教人不敢輕易接近,仿佛只要向他走近一步,都是一種褻瀆。

「也就因為商無憶尊貴非凡的身分,惹來歹徒的覬覦,因此他幼時曾被綁架過,還差點被撕票,他的親生母親為了救他,在交付贖款的過程中不幸車禍身亡。所以商家對他的保護幾乎已到了滴水不漏的地步,不讓他在公開的社交場合中露面,更從不讓媒體掌握住他的行蹤。」

商雲媛斜靠在男子肩頭,順著男子落在雜志上的目光,懶洋洋地繼續念著︰「恆憶財團對外的公關活動和交際應酬都由長子商守恆出面,但商守恆所掛的副總裁頭餃只不過是一個門面,一個替身和傀儡──真正掌握著恆憶集團實權的,是行事低調、作風神秘、從不在公開社交場合出現,更從不在媒體上曝光的商無憶。」

商雲媛咭咭輕笑,丟開手中的雜志,跪坐在那男子身前的桃心木地板上,伸出涂著血紅蔻丹的縴長指甲,輕輕劃過男子深邃立體的鮮明輪廓。

「無憶二哥,你對「當代名流雜志」的這篇報導有什麼感想呢?」

她用手指刮著他冷峻如瓷的容顏,挑釁地笑道︰「從來不在媒體上曝光的你,為什麼「當代名流雜志」竟能寫出這麼一大篇有關于你的身世報導呢?你想不想知道提供「當代名流雜志」內幕消息的人是誰呢?」

她尖細修長的指甲微微用力,在他俊美無瑕的臉上劃出了一道細細的血痕。

「是我──提供「當代名流雜志」這一篇內幕報導的。就是我,你同父異母的妹妹商雲媛!」

頰上的細細傷口隱隱泛著血絲,但那男子卻似毫無所覺般,神色不變地聞著水晶杯中的酒香,淺啜了一口含著果醬橡木香的紫色酒液。

「這葡萄酒里的橡木香有點兒走味,後勁也略短了些。」當甜醇濃洌的酒液溜過舌尖,滑下咽喉後,他微微蹙起了眉。

「明天得叫宋秘書打個電話給我們位在法國波爾多產區的酒廠負責人,問問這季的葡萄采收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商雲媛仰頭大笑起來,嬌艷的面容上肆意散發著一種驕恣的任性。

「你知道嗎?我最佩服的就是你這種不管發生任何事,都能不動聲色,不變臉色的優雅從容和自若──即使是同父異母的親妹妹出賣了你,你都能無動于衷,完全不當一回事般地繼續品嘗著葡萄酒的好壞。」

她雪皙的臂膀緩緩繞上男子的頸項,含著酒香的嬈媚氣息輕輕吐在男子耳畔。

「無憶,我的二哥──有時候我真恨你這種看似優雅有禮,實際上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和冷漠,好像在你眼中,除了恆憶集團,就再也沒有任何事可以得到你一絲一毫的關注。」

她將自己的面頰貼在商無憶俊美奪人的面龐上,低喃道︰「你知道嗎?眼中只有恆憶集團的你,無情得沒有心、沒有感情──我好恨你這樣!」

她磨蹭著他的臉,嫣紅的唇瓣惡作劇般地在他臉上游移著,輕喃的聲音中卻有著隱隱說不出的悲苦。

「就算我如此對你,即使是踰越了兄妹的本分,你也絕不會推開我──因為明天的董事局會議,你打算提出把恆憶財團撤離香港股市的重大決案,你需要我投下支持你的一票,否則今天你也不會到環憶地產大廈來找我了!」

商無憶望著她,眸中漾起了闇月般的霧碧波光。

「明天法國格拉斯的杜瓦香水廠會派人送來新研發的香水,我要親自驗收這瓶新香水,好證實我去年到格拉斯視察之後,暫緩撤資的決定沒有錯──因此我不會參加明天的董事局會議,你在董事局的投票決定,對我完全沒有影響。」

他微微揚眉,嘴角噙著一抹優雅魅人的笑意。

「況且貼面禮在國外的上流社會中,是很正常的社交禮節,即使你是我妹妹,我也不認為這算是踰矩的舉動。」

「那麼親吻呢?」商雲媛嫣紅的唇落在商無憶唇上,輕輕摩挲著,呢喃道︰「這也是正常的社交禮節嗎?」

商無憶輕笑,捧起商雲媛的臉,不著痕跡地拉開了和她的距離。

「我就說你不該喝酒,你的酒量向來淺,酒品又不好,連自己醉了會做什麼事都不知道。今天幸好我是你二哥,要換了是別的男人,你的便宜早讓人佔盡了。」

商雲媛笑了起來,笑得那般恣狂、那般悲哀,笑到她淚水都流了出來。

「即使是拒絕的言語,你都能修飾得如此優雅漂亮,你明明最恨我這樣對你,為什麼不索性推開我,叫我滾蛋?為什麼不狠狠的拒絕我,讓我徹底死了這條不該有妄想,連自己都覺得變態可怕的心?」

商無憶不動聲色地站了起來,拿起掛在衣物架上的阿曼尼手工西裝外套。

「你喝醉了,我不打擾了,你好好休息吧!」

他披上剪裁合身的西裝外套,轉身向直達樓頂套房的墨晶色玻璃電梯走去。

商雲媛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一陣心痛劃過胸口,她尖銳而絕望地喊出來。

「你真的如此厭惡我,連多陪我一會兒也不肯嗎?」

商無憶停住腳步,他回過頭來,若有所思地望著商雲媛,眼神沉邃一如莫測的闇海。

半晌後,他微微嘆息,低沉優雅的聲音如闇夜魅影般,回蕩在空曠華麗的室內。

「你錯了,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永遠不曾厭惡你。」

他回身,走到商雲媛面前,扶住她的肩頭,溫柔地在她額上印下了兄長式的親吻。

「我只想告訴你,不論你愛我還是恨我,我始終是你二哥──這是永遠也不會改變的事實。」

商雲媛怔忡地望著他,眼眶中緩緩浮現出交織著悲哀與酸楚的隱隱淚光。

「你說得對,你是我二哥,這是永遠也不會改變的事實。」她眨去眼眶中的淚珠,故作輕快的綻出一抹笑。

「有這麼一個戀兄癖的妹妹,讓你很頭疼吧?」她輕佻而撒嬌地攬上商無憶的臂彎。「可是血緣關系是撇不清、抹不掉、切不斷的──這輩子啊,你是休想擺月兌掉我這個纏人的妹妹了!」

她艷亮的眼楮瞅著商無憶,笑出了一臉嫵媚。

「如果明天不是要參加董事局會議的話,我還真想跟著你去測試格拉斯杜瓦香水廠的新香水呢。據說那新香水是由一九九三年巴黎芬芳基金會的香水大賞得主,一個名叫殷詠寧的華裔女孩所開發研調出來的──我真想知道這女孩兒究竟有什麼本事,能讓原本決定從杜瓦香水廠撤資的你,暫緩了撤資行動,多給了杜瓦香水廠一年的觀察期?」

商無憶輕輕淡淡揚起一抹興味而慵閑的笑意。

「你想知道殷詠寧這女孩兒有什麼本事嗎?投資部門呈上來一份專業研究報告,資料里寫著她擁有一個可以分辨百余種不同香味細微變化的聞香鼻──這是一個頂尖調香師所應該具備,卻難能可貴的天賦,因此她也是國際各大香水名廠所積極爭取的新人調香師。而杜瓦香水廠能爭取到這個炙手可熱的調香師來研發新香水,難道不值得我再多給他們一年的時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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