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接你去逛街。」他笑出一口白牙。
「我沒空!」她知道有關她的事又要喧鬧一場了。
「我知道你這節下課後就沒課了。」
「我晚上有事。」她想起今天于慎謀要回來,就沒心情和他出去。
「你的學生在等你了,先把課上完吧!我在大樓一樓等你。」他不讓她有機會拒絕,就將她推回教室,轉身下樓。
她一走進教室,噓聲頓起,有位學生馬上問道︰「助教,你又換男朋友啦?」
「于慎謀休學了嘛!笨!」另一個學生立刻反駁。
「好厲害,于慎謀才剛走,現在又冒出個成熟帥哥,助教,你真行哪!噓──」同學們的語氣全是挖苦,把她上課的情緒全破壞了。
「安靜,繼續上課。」她不理會這些噪音,疲憊地繼續講課。
下課後,她拉著祁亞威就往停車場走,邊走邊說︰「以後請你不要到學校來行不行?」
「我奉你母親之托來看看你的工作環境啊!」他笑了笑。
「不要動不動搬出我媽,你幾時成了我媽的眼線了?」她蹙眉不悅。
「我真是眼拙到極點,認識你到現在,我怎麼都沒發現你也有張利嘴?」
他用不同的眼光來看她,以前她的沉默讓他很少注意她,但現在他不得不承認,她的懂得表達意見讓他忽然把她看得仔細,她變得更美麗了,書卷味加上無人能及的氣質,莫名地讓他心折,他彷佛從這一刻才重新愛上她。這份認知足足讓他震驚了好幾分鐘。
「我只是知道該把自己的喜怒表達出來而已。」她走向車子,從頸子上拿下一串鑰匙。這是于慎謀救她的點子,米老鼠從此再也不會亂跑,讓她找不著。
「我們先去哪里逛逛?」他扶著車頂望著她。
「亞威,我今晚真的有事。」她為難地搖頭。
「陪我到晚餐時間總行吧?」他笑了笑。
她看看表,于慎謀和她約晚餐見面,那麼她還有三個小時可以陪祁亞威。
也好,人家遠道而來,她不理人實在說不過去,而且她也可以乘機把事情說明白,希望能打消祁亞威要和她訂婚的念頭。
「好吧!」她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座。
祁亞威低頭露出奇特的微笑,坐進車內。
他們逛了一下之後,就在一家餐廳內坐下來休息聊天,可是兩人之間沒有什麼話題好談,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卞則剛其實不太專心,她一直看表,就怕錯過于慎謀。
祈亞威何嘗看不出她的不耐,他強忍住氣,替兩人各點了杯水果酒。他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久久,終于開口︰「你急什麼?于慎謀的飛機七點才到,等回到台北已經八點多了,現在也不過五點半,還早哩!」
卞則剛大吃一驚,不能置信地瞪著他,眼中的薄霧慢慢凝結成冰。
「你怎麼會知道他?」若她沒猜錯,他一定調查了她。這個沒品的男人!
「我說過我會弄懂怎麼一回事,而且要查出你和他的事太容易了,隨便問個T大的學生都知道,誰教你鬧出的新聞這麼‘嗆’。」他揚起下巴冷笑。
「你知道了也不能改變什麼。」她咬著下唇,沒好氣地說。
「我拜托你,醒醒吧!姓于的才十九歲,一個十九成的男孩連選舉權都沒有,充其量只能當你弟弟,你是哪邊腦袋出了差錯,竟會被他的甜言蜜語所騙!」他一掌拍在桌上,壓低聲音說話。
「我……」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對于她和于慎謀之間的差距她一直不能真正釋懷,盡避于慎謀不在乎,但她每每想起依然惴惴不安,現在被祁亞威一提醒,她的信心又動搖了。
「你確定他沒有戀母情結嗎?」他不屑地低哼。
「沒有!他很照顧我……」她想推翻他的誤導。
「照顧?一個十九歲的小表會照顧自已就不錯了,還能照顧別人?」
「他不是小表!」她很努力不去想起于慎謀的年齡。
「我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迷惑你,但你有沒有想過,你根本是在和一個男孩玩扮家家酒!他能給你什麼?沒有金錢,沒有事業,他的未來一片茫然,還要把你拖進他不確定的未來之中,你以為談戀愛就能過完一生嗎?他有能力養你嗎?你還傻傻的,一頭栽進他編織的夢幻世界,和他一起作白日夢?」
祁亞威的每一句話都鑽進她內心最脆弱的部位,讓她毫無反擊的余地。
「慎謀是個有見地、有抱負、對未來有計畫的人,他不會作白日夢……」她急忙替于慎謀辯解。
一听她直接喊于慎謀的名字,祁亞威就妒火攻心。
「他想進麻省理工學院就是作夢!」他恨恨地說。
「你連這個也知道?」她驚道。
「我知道他的事可多了,他以為和你在台灣鬧出丑聞後就乾脆轉移陣地?太天真了,我告訴你,我會讓他在人生的關卡中進退不得。」祁亞威陰笑道。
「什麼意思?」
「我好像忘了告訴你,我爸爸和麻省理工學院的校長關系還不錯……」他暗示地停了一下。
「那又怎樣?」
「如果姓于的不對你放手,我會讓他進不了麻省理工學院。」他向後靠,雙手在胸前交抱。
「你……這是在恐嚇誰?他?還是我?」她簡直不能相信祁亞威會用這種方法來逼她。
「都行,只要收到效果,對象是誰都無所謂。」他悠哉地又喝了一口酒。
「你……為什麼你對我的事要這麼計較?你對我的感情也談不上濃厚啊!我們都知道這樁婚姻有大部分是你我的父母親在談,我再笨也看得出你意興闌姍,怎麼這時候你卻不罷手,硬要纏著我?」她氣得摘下眼鏡。
「我們祁家丟不起這個臉。小罷,你一定不知道,我們的婚事早就在僑界傳開了,你想中途撤退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嘴角勾起一抹惡意的笑。
「你……」說真的,她沒想到事情會這麼棘手。
「今天于慎謀會來找你吧?我看你最好讓他對你死心,不然,你的小情人恐怕前途堪慮哦!」
她突然覺得自己像在和惡魔打交道,祁亞威為了面子不放過她,還要封殺于慎謀留學的路,如果真讓他插手,于慎謀勢必得回T大復學,再次忍受校內的冷嘲熱諷;課本以外的現實面果然復雜,她的小腦袋瓜一時卡在重重的問題中,即將休克。
「我想,你對他的感情也沒到刻骨銘心的地步吧?何不早早結束這段可笑的戀情?」他又補上一句。
卞則剛猶豫了。
的確,她對于慎謀的感情才在萌芽階段,而事實上她也不看好這份戀情,于慎謀和她就像兩條在瞬間交錯的線,唯一的一點交集就是在T大的這些日子,之後呢?可能各有各的方向和路途要走,她不知道屆時兩人分道揚鑣的傷害會不會比現在就分手來得少,但她可以預期,自己一旦愛了,就會像讀書一樣死心塌地,若不能有結局,她寧願現在就斬斷情絲。
意念在傍徨中搖擺不定,卞則剛陷入沉思之中,煩亂地喝著水果酒解愁。
祁亞威多少也看得出她的畏懼,于慎謀的年齡是個致命傷,他知道卞則剛是個古板的女孩,對愛情的幻想一定不包括和個小男生談戀愛,所以他有把握能讓她放棄于慎謀,乖乖嫁進祁家。
「走吧,我們回你家等他,我想,你該知道怎麼做。」祁亞威站起身,等著她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