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婚記 第13頁

雪揚昏睡了兩天才醒。一醒來,又看見別墅里熟悉的天花板,以及那個古典吊扇,她瞪大眼楮發了好幾秒鐘的呆,有點迷惑先前割腕逃走的事到底是在作夢還是真實的。

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把她的思緒帶回現實,她轉個頭,就看見方騰正閉著眼楮,仰頭靠在一張椅子上沉睡著。

他在這里干什麼?雪揚大吃一驚。她怎麼可能沉睡得連有人來到她身邊都不知道?而且,方騰雖然對她的企圖不明,但多日來並沒有騷擾她的行為出現,而現在——他在她床邊到底想做什麼?

雪揚伸手想拉起薄被,一動手,左腕處就疼得她眉心緊蹙,她舉起手一看,手腕間纏著彈性繃帶,里頭透著淡淡的草藥味,讓她恍然明白,割腕的事並不是一場夢!

只是,她腦中殘留的印象到方騰將她追到後就中斷了,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她已毫無記憶,不過,依手上的包扎看來,那個老庸醫還是用他那一坨可怕的黑泥替她上藥了。真惡心!她皺皺眉,盯著左手腕上的繃帶,懷疑那老頭是否真的有牌醫生。

雖然她對黑泥沒有啥信心,不過傷口上隱隱泛著清涼感倒讓她不得不承認這中藥還是具有療效。

原來不只人不可貌相,連東西也一樣!

輕輕嘆了一口氣,這次的綁架倒是讓她開竅了不少。

她的眼楮從手腕慢慢移到方騰剛俊的臉上,對他這個人突然好奇起來。如果沒有記錯,她好像在錯倒前听見他說他是祥和會館的人。

祥和會館!香港最神秘的組織,由五大家族組成,分別掌管不同的行業,幾乎可以壟斷整個香港的經濟。听說,這個組織由五個叫什麼麒麟的男人主掌,五個都長得英俊瀟灑,器宇軒昂……

那麼,這個方騰會是五人之一嗎?

雪揚在香港長大,當然听過祥和會館的名稱,只是她並不太在意與自己不相關的人事物,所以對祥和會館這個組織的認識也僅止于此而已。報章雜志偶爾會刊出五行麒麟的照片,然而,她對這些媒體訊息通常沒什麼興趣,自然不會去留意。倒是方騰不凡的氣質以豚與祥和會館的關系讓她玩味不已,她好想弄明白他的來歷和背景,想多知道他一些事……

她偷偷地把方騰看了個仔細,從他眉宇清朗的寬額到直挺的鼻梁,以及那張性感優雅的唇……老天!雪揚這才吃驚地發現,他原來長得這麼好看,比起鄭逵安的俊美,他狂恣與慵懶兼容的清逸反而有種特殊的魅力。

這幾日來,她除了煩躁還是煩躁,又老是被他的言詞氣得沒有細心留意他的臉孔就將他歸類于惡人狂徒。現在,她屏住呼吸,將她徹徹底底地看個清楚,心中頓時沒來由地急劇跳動。他真的一點也不像個壞蛋,壞蛋不會有他那種深邃又痛苦的眼神,更不可能因為她的一道傷口就如此擔心地守在一旁……

是擔心吧!所以他才會在這里守著她?這樣的臆測讓雪揚更加惶亂,她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只知道她愈來愈不討厭他了。

悄聲地移坐起身,被子挪動的窸窣聲極為輕微,但還是吵醒了方騰。

他幾乎是反射動作地倏地睜開眼楮,右手探進後腰藏槍處,待他看清了醒來的雪揚時,才松了口氣,撥了撥頭發,低問道︰「醒了?傷口還痛不痛?」

她搖搖頭,心想,怎麼有男人的頭發能夠黑亮得讓女人自嘆弗如?方騰的頭發垂肩,與他頎長魁偉的身材和習慣性的黑衣裝扮不僅不沖突,反而更相得益彰,把他豪邁不羈的性格襯得相當出色。

「怎麼了?」大小姐變成啞巴了?她明明傷的不是嘴巴,怎麼這下子變得這麼沉默?方騰從沒見過她溫順的模樣,此刻見她長發披在肩後,小臉迷惘而深思,不禁緊張起來。

「你真的是祥和會館的人?」她問道。

方騰一怔,才點點頭,沒有否認。「是的。」

「祥和會館是香港財勢最大的組織,你們沒有理由綁架我才對。」她又說。

「沒錯。」方騰蹺起腿,雙手交抱住膝蓋。

「那你可以告訴我到底是為了什麼事要毀了我的婚禮?」她現在已經沒有當初被帶走時的痛恨,不知道是怎麼了,她對與鄭逵安的婚姻已有了戒心,不會再盲目地崇拜那個對她有所圖的男人了。

方騰定定地看著也,淡淡一笑,「這你得問你父親和你未來的公公了。」

「什麼意思?」他的回答相當刺耳,雪揚沉下臉來。

「最近香港各大報紙傳得繪聲繪影的重大新聞,難道你都沒有注意?」方騰反問。

「我從不看報。」她坦承不諱。

「真是好習慣。」他譏諷地笑著。

「別故意損我,把事實告訴我。你不為錢,更不可能為了我,這幾天也沒見你要求贖金或是與我爸爸聯絡,我想不透,像我這個與世無爭的人何必勞你們大費周章?」她學乖了,他總是故意激她生氣,偏偏她又一再上當,才會老是氣個不停。

「鄭鴻達打算回香港發展,而你父親正好需要一個伙伴……」方騰不想再瞞她,要讓她知道鄭鴻達的企圖,就該早點讓她了解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

「什麼伙伴?」她不解。父親在商場上一向獨來獨往,從未听過需要伙伴。

「擊垮祥和會館的伙伴。」

「什麼?」

「杜家雲不滿足于現在的地位,一心想攀上更高峰,他認為阻礙他最大的敵人就是祥和會館,于是與鄭鴻達聯手,想把祥和會館踢出香港。」

「不會的!以我們杜家的財力,根本不需要做這種事!」她立刻為父親辯駁。

「人的心是個無底洞,愈挖愈深。」他的話暗藏玄機。

「可是我父親的事業做得好好的,干嘛去惹你們呢?再說,他什麼也不缺……」

「不!愈有錢的人愈缺錢。這個道理你還不懂嗎?」方騰冷笑。「根據我們的調查,你父親表面上雖然風光,但是杜氏企業在最近的投資上卻是負債累累,他急需要錢來化解危機,而你手上的數百億資產他卻能看不能動,于是他介入了黑道的生意,沾了毒品走私,繼而認識了鄭鴻達……」

「不可能!」雪揚驚道,父親怎麼可能傻到去與黑道掛勾?

「但事實證明他與鄭鴻達搭上線,還打算把女兒嫁給黑道大亨的兒子,以便動用你母親留給你的那筆財產。」方騰把話明說,不希望她繼續當個笨女人任人宰割。

要是在三天前她一定不相信方騰所說的半個字,但現在,心中的疑點串連起來後,她想否認他的話都不行。

「你在我和鄭逵安結婚當天把我劫走,就是為了阻止我父親和鄭鴻達聯手?」她的思路變得清明了。

「嗯。」

「那好,現在我大概知道內情了,你可以放我回去,讓我向我父親求證這件事。」她還是想親自問問父親。

「你還不能走。」方騰從椅子上站起來,低頭看著她。

「為什麼?我已經知道這樁婚事背後的陰謀,再也不會輕易答應婚事,為什麼不能走?」她激動地掀開被子,下床站直身子。

「我的主人要你繼續待在這里,直到杜家雲和鄭鴻達全軍覆沒為止。」

「你的主人?全軍覆沒?你的主人是誰?他為什麼一定要對付我爸?」她的秀眉蹙成一團。

「我的主人正是祥和會館的首腦麒麟王,是他命令我將你劫走,好讓杜家雲和鄭鴻達陷入忙亂,再借此機會整倒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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