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沒什麼好說的。」一想到自己的身世,霏君的眼眸不禁微黯,淡淡地道︰「我叫元霏君,是韓國人,家人都住在南韓首都首爾,家里是做汽車生意的……只是很普通的生意。我現在還在倫敦念書,下個月就完成學業了,屆時應該會回去韓國。」
一想到自己畢業後就得回到那個冰冷的家,霏君的心情就非常沉重。唉,如果可能,她真希望自己能夠一直留在國外。她可以去工作自力更生,就是不願再見到那些討厭的人。當然,她會把小妹也接到國外,負責照顧她的。
元霏君?听到她的名字,荻堯的表情有些錯愕。呃……會這麼巧嗎?她……她居然就是他的相親對象?
兩個月前,大哥鷹荻翔在西雅圖結婚了,風風光光地迎娶來自台灣的美麗空姐藍珀懿,當時母親笑得合不攏嘴,私底下更是拉著他的手,笑呵呵地對他說,下一個當新郎倌的就是他這位鷹家二少了。
案親也說,大哥最近會讓他到韓國去洽談一項汽車工業合作案,「鷹氏集團」將入股韓國最大的汽車王國──「元大汽車」。兩大集團合作可以互助互惠,形成更龐大的國際集團。
他听得出父親的弦外之音,父親希望他能迎娶「元大汽車」總裁的掌上明珠──元霏君,讓兩大企業親上加親,關系更親密,也更牢固。
對于相親這件事,他雖然感到錯愕,不過僅是一笑置之。呵呵,桃花運超旺的他擁有無數的紅粉知己,如果想結婚,對象多得是,何必跑到韓國去相親呢?此舉實在是太侮辱他了。
不過,當下他也沒有拒絕父親,還是維持一貫的翩翩笑容。反正去韓國玩玩也好,況且多認識一個女人對他並沒有損失,倘若真的不喜歡元霏君,憑他舌粲蓮花的本領,自然有辦法讓父親改變心意。也許到時他還可以推親弟弟鷹荻峰或鷹荻威下水,叫他們去迎娶那位元家小姐呢!
不過,他作夢也沒想到,這次來希臘度假,居然這麼巧地就遇上了元霏君。雖然父親只提過她的名字,沒有讓他看元家小姐的相片,但他卻有股直覺,覺得她應該就是那位元家小姐,畢竟名字符合,再加上她也提到她家的事業與汽車有關……或許她真的就是要跟自己相親的那個女孩。
這下好玩了,他突然非常期待即將來臨的韓國之旅。
他拿起檸檬切片,把汁擠到炭烤章魚上頭,隨口問著。「既然妳是從韓國到倫敦去念書的,那麼為何會跑來希臘呢?」
听到這個問題,霏君的火氣突然竄升,她狠狠地吞掉手邊的皮塔餅,拿起白酒咕嚕嚕地就喝了下去。「我失戀了!我在倫敦念書,留在南韓的男朋友竟然移情別戀,慘遭拋棄的我如果繼續留在多雨的倫敦,肯定會悶到發瘋,悶到想跳河的。所以干脆就利用假期跑到希臘來,希望太陽能把我曬得清醒一點兒,也想在這里忘掉那個臭男人!」
話一出口,她突然發現自己的心頭似乎沒有那麼沉重了。唉,也許她真是悶壞了,該找人聊一聊,把心底的負面情緒通通釋放掉才是。眼前這男人雖然是個陌生人,不過,面對陌生人反而最輕松而且沒有壓力,因為他們以後不可能再重逢的,所以,不管她跟他講了任何秘密,都不必擔心他會說出去。
「哦?失戀?」荻堯的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如果想療情傷,到愛琴海來還真是個好選擇,這里的碧海藍天絕對可以讓人忘掉所有的憂愁。聊聊那個男人吧,你們是怎麼分手的?吵架嗎?」遠距離戀愛的確有很多問題要克服。
霏君的表情更加黯淡。「沒有吵架,事實上,如果我們兩個是大吵一架而分手,我還不會那麼郁卒。分手的原因是因為他變心了,他愛上了別的女人。哈哈,大概是因為我真的很糟糕吧!像我這麼平凡的女人,根本不知該如何談戀愛,也留不住喜歡的男人。」
她想,一定是自己保守又古板的個性讓東健扮生厭了,所以才會轉而迷戀上風騷又有情趣的元霏莉。
听到她這麼說,荻堯的目光一沈,很嚴肅地搖頭說︰「不,不要小看自己。事實上,任何一段感情的失敗,雙方都有責任。如果妳真的很愛他,就應該努力去爭取才對。妳有屬于自己的美好,任誰也無法取代的。」
看著他炯亮的藍眸,霏君的心弦突然一震。這……這男人是在安慰她嗎?也許他只是在講場面話吧?可他的語氣好認真,眼神好強悍,讓她莫名其妙覺得心跳加速。
荻堯又道︰「不過,妳必須先確定一個問題──妳真的很愛他嗎?」
簡單的問題卻讓霏君陷入沈默,她原本想回答「當然愛」,但話到了嘴邊卻突然頓住了。她默默地問自己︰愛嗎?我真的很愛崔東健嗎?
來到希臘已經快四天了,經過數日的冷靜,她已經可以稍微平靜地面對自己的感情了。從小到大,東健扮是她接觸最為頻繁的異性。她自小都是念女校,再加上家里管得很嚴,所以幾乎沒有跟其他異性相處的機會,只有一起長大的東健扮是例外。
她曾經以為自己很愛崔東健,但,一直到這一刻,她才突然頓悟。她真的很愛崔東健嗎?或者,她只是把東健扮當成一個夢想、一個期待?她是不是把他當成一個可以拯救她月兌離那個冰冷家庭的王子了?
也許,她只是渴望一個男人帶她逃離那個家,而東健扮又經常出入元家,再加上兩人年紀相仿,是以,她自然而然地期待著他的出現,甚至以為這份期待就是愛情……
又給自己倒了杯白酒,一飲而盡後,霏君才低聲道︰「很怪,我曾經以為自己愛慘了他,不過,不知為何,此刻我居然說不出『是的,我很愛他』這句話。我只知道東健扮對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人,我跟他是一起長大的,他就像我的大哥,總是在我無助的時刻照顧我。但現在我卻分不出自己對他究竟是依賴,還是愛情?」她的心情真的很亂,也許,她需要更多的時間來厘清這個問題。
听到她的回答,鷹荻堯臉上浮起滿意的笑容。雖然他還沒跟她正式相親,不過,他有把握他們日後必定會再踫面,因此自然不希望她心底還愛著別的男人。
唉,心情好差。霏君悶悶地喝著白酒,低嚷著︰「你知道他是怎麼移情別戀的嗎?我要到倫敦留學前,他還信誓且且地說會等我回去。可是,這一陣子我卻發現他的來電跟來信越來越少了。一開始我還不以為意,認為他是在忙公事,所以無暇照顧我。」
又灌了杯白酒後,霏君小臉滿是苦澀,繼續說︰「但,數日前我居然接到在韓國的小妹打來的電話,她說東健扮要結婚了,對象是我同父異母的姊姊……哈哈哈,他竟然要成為我的姊夫了……很可笑吧?我到倫敦念書前,東健扮還跟我說不可以亂交男朋友,他會在韓國等我,沒想到等著我的,居然是他即將成為我姊夫的消息……」
眼看她又想倒酒,荻堯出言阻止。「妳別再喝了,肚子空空的喝酒很傷身。」他看她沒吃多少東西,卻拚命喝酒,忍不住心疼。
「你別唆嘛,讓我喝……」霏君秀眉微皺地又喝了杯白酒,口齒不清地喊著。「反正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人關心我……我母親早就病逝了,韓國那個家就像座冰宮,冷冰冰的,沒有溫度……我父親他一直都不喜歡我,我是三房生的,他會娶我母親只是為了生兒子好傳宗接代,我一生下來,父親就毫不掩飾對女兒的失望及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