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終于放開曉書時,很滿意地看到她清麗的臉上多了一抹迷人的嫣紅。
頰生紅暈的曉書慢慢地回過神來,羞愧地發現自己剛才做了什麼。老天!她瘋了不成?這混帳居然敢吻她?她應該狠狠地賞他兩大巴掌的啊!可為何竟在不知不覺中被他可惡的舌給勾引得失去了理智,甚至還悄悄地回應起他的吻了?
「呵,你還敢說喜歡那個小子?如果你真的愛他,就不會跟我吻得這麼投入。」這句話不是炫耀,而是狂喜。他不知道自己在高興什麼,但──體內像是有成千上萬的彩色氣球紛紛爆開似的,令他整個人興奮得像是要飛起來了!
柯耀宇這句該死的話,又讓她怒火中燒。她抹抹嘴角,故意裝作不在乎地冷哼。
「我愛不愛盧大哥與你無關,不過,你這麼粗魯的動作倒是讓我認清了一件事──柯耀宇,你不但言詞粗鄙沒格,甚至連吻技也是第一流的爛!想泡妞?先回家苦練八百年再來吧!」
「哈哈哈……」柯耀宇聞言不怒反笑,黑眸炯亮地盯著她。「很好,你終于有心情跟我斗嘴了。」他喜歡這樣的紀曉書,充滿了不馴與生命力。
他的笑聲卻把曉書激得又惱又怒。為何只要一跟這個男人對陣,她就老是居于下風?最嘔的是,她還莫名其妙地被他偷走了初吻!
她沒好氣地吼著。「柯耀宇,你是白痴還是神經病,你听不出來我在嘲笑你嗎?嘲笑你的吻技其爛無此,根本比不上盧大哥的高明!」
面對她的挑釁,柯耀宇只是意味深長地肆笑,魔魅的笑容令曉書更加心慌意亂。
他的笑容讓曉書越來越慌,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得好快,並該死地發現自己的臉頰一直發紅、發燙,燙到她無法忽略的地步。她相信柯耀宇一定也看到了,真該死!
「你笑什麼?不準笑!」像是要掩飾自己的慌張,曉書氣惱地伸出手就想推他。
柯耀宇精準地抓住她的柔荑,拉到唇邊又偷了個香,灼熱的眼神幾乎要吞噬她。「還有力氣打人?這樣更好,我相信你很快就會復原的。」
承受著他燙人的眼神,曉書覺得心中最柔軟的角落被撥動了,暖暖的情潮溢滿整個胸膛。他……他在鼓勵她嗎?不著痕跡地、以最不傷害她的方式來鼓勵她?
剎那間,某股奇妙的認知也敲醒了她。雖然她還不願意承認那項認知是什麼,但──她已經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麼在意柯耀宇了。
但是……可以嗎?可以嗎?
柯耀宇的雙眼盛滿笑意,突然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要告訴你,之前你的走秀邀約之所以會被一一取消,不是我搞的鬼。我的手下,也就是宣傳部經理蓋爾知道你拿水潑我後,很氣憤地想替我報仇,所以私下找人封殺了你所有的演出機會,我已經懲戒過他了。」
紀曉書一愣,不明白他為何要特意向她解釋這件事?就算幕後主謀真的是柯耀宇,她也拿這位跨國總裁沒辦法啊!不過,她無法否認,听他這麼一解釋,她整個心情竟豁然開朗了起來。
她喜歡他如此尊重她的感受,而且──她喜歡他跟她說話時的語氣,好像她的腳傷只是一時的,她很快就可以行走自如,甚至重返伸展台。
曉書不在意自己能不能再回伸展台上,但,這是她墜樓受傷以來,第一次有人以這麼自然的語氣跟她談話。他不會小心翼翼地把她當成病人,而是把她當成一個正正常常、毫無缺陷的女孩。
眨眨眼,一並掩飾掉自己的鼻酸,她悄悄罵自己真沒用,竟然會為了這個男人的一句話而感動。
但,她無法否認,他漫不經心的話語卻比家人的千萬句鼓勵還來得有效,並直直擊中她內心最空虛的角落。
受傷後,她要的不是氾濫成災的同情和鼓勵,而是來自旁人的認可──把她當成一個正常女孩一樣地認可她!
四周的氣氛突然變得很微妙,像是有許多小火苗在悄悄跳躍著,這股微妙的氣氛完全與跟盧大哥在一起時的感覺不同,也完全不會讓她感到室息。相反地,她覺得仿佛有一股甜蜜的騷動,不斷地撞擊著她的胸口。
耀宇突然道︰「你等我一下。」
他推開消防門,走到走廊上的自動販賣機前,投幣買了兩罐咖啡。
回到消防梯後,他把其中一罐咖啡交給曉書。「喝吧!」邊說著,他已打開自已的拉環,仰頭便喝。
曉書接過咖啡,心房仿佛滲入一道更滾燙的暖流……
自從腳受傷後,所有的人都不準她喝咖啡,連一口也不準──就怕一個不小心,會影響她的骨質密合度。然而,這對嗜咖啡的她來說,真是一大痛苦。
但,耀宇根本不在乎她的腳傷。他不會神經兮兮地不準她做這、不準她喝那。在他的眼底,她的腳傷好似不會影響任何事。
曉書也跟著打開拉環,沒有注意到自己唇邊的笑容愈加擴大,先前的悲傷情緒似乎都慢慢消失了。
喝著咖啡,柯耀宇望著腳底下的車水馬龍,低緩地道︰「其實,我也曾經有過輕生的念頭。」
什麼?!曉書的手一頓,以為自己听錯了。
望著蒼穹,他的眸光迷蒙而復雜。「我父母親都只是普通的公務人員,但卻對我抱著非常大的期望。小學四年級時,不滿十一歲的我就被獨自送到紐約就學,那邊沒有半個親人,只有一個勉強稱得上是表叔的遠房親戚到機場接我。他自己也有家庭,所以把我送到寄宿學校後,他就走了。
「在台灣時,雖然我爸媽一直教導我美語,但那種程度根本無法跟上當地的學童,所以、到紐約的第一個學期,我沒有半個朋友,也幾乎听不懂老師在教些什麼。每次大考,我都是敬陪末座,那時的我,很孤獨,也很沮喪。」
緊握著鋁罐,曉書專注地听著。她不知道柯耀宇為何會對她說出這些話?但,她的直覺告訴她,這麼私密的過往,他一定很少向旁人提起。
「那時的我,每天都極端害怕進入教室,也很怕跟同學相處,因為沒有半個人肯理我。」他自嘲地淡笑。「唯一跟我交談過的,就只有班上那幾個大塊頭,而他們找我的目的,是要勒索我,要我定期交出零用錢。
「長期被勒索的我很不甘心,不僅對紐約感到憤怒,更對這個世界感到慣怒!後來,就在一次的勒索中,我終于瘋狂地跟對方扭打成一團。不過,當時瘦小的我被那四、五個大塊頭揍得鼻青臉腫、血流滿面。後來,他們搶走我身上的錢,把昏迷的我丟在學校操場的足球門下。」
天啊!曉書的心揪成一團,雙手死命地招住鋁罐,而柯耀宇卻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仿佛現在說的是別人的事。
「我昏了過去,躺在地上留著血,還淋了好幾個小時的雨,額頭發著高燒,身體卻異常的冰冷,已呈失溫狀態。後來,也許是我命不該絕吧?值夜的工友發現了我,報警後把我送醫,讓我在鬼門關前撿回了一條小命。」
他又啜了口咖啡,繼續說著。「我在醫院任了超過一個禮拜,不過,在那十幾天里,還是沒有任何人來看我。」他的笑容有著淡淡的苦澀。「院方有撥電話給我的表叔,不過人在芝加哥的他無法趕來。而我的父母遠在台灣,都有工作在身,也無法立刻趕到紐約……在那幾天里,我認為自己不是住在醫院,而是住在地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