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真心 第22頁

原來這就是真相!他的溫柔、他的關懷、他的甜言蜜語全是假的!她紀曉書不過是他和施妮妮的一個賭注,他愛的是施妮妮,從頭到尾只把她當成一個笑話,一個跛腳又自不量力的笑話!

聖誕夜,當她嬌羞而虔誠地獻出自己時,耀宇在心底狂笑嗎?在鄙夷她嗎?他一定會認為紀曉書真是蠢得可以,竟然這麼容易就騙上手了。

當他擁有她時,他心底想的不是她,而是施妮妮嗎?他們是不是還在事後一起取笑她的愚蠢和天真?

不!不!不!

殘酷的事實快把曉書逼瘋了,也將她殘余的自尊踐踏得體無完膚。

為什麼?

為何她還活著?世界為何還沒毀滅?

在櫃台前結帳的店員發現她的異狀,好心地走過來問道︰「小姐,你沒事吧?你的臉色好蒼白喔!」

「我、我……」曉書很想說些什麼,但喉部卻傳來刀割般的痛楚。她艱困地眨眨眼,感覺一股熱氣和黑霧由體內往上沖,她覺得自己浮了起來,被丟入一團熊熊的烈火中。

什麼都沒有了!

無所依恃,僅有重重的黑暗接住了她……

第九章

當曉書再度醒來時,看到的是盧易澤擔憂的臉。

「你終于醒了!」盧易澤松了一大口氣。「你昏迷了好久,再不醒來我真要急壞了!」

曉書慢慢地轉動眼珠,發現自己置身在飯店中。臉上濕濕的,是淚嗎?多可笑!她不該還有淚的,她……應該連心也沒有了!

淚水是多余的、是諷刺的!而她的存活,更是最大、最大的諷刺!

什麼都沒有了!她沒有自尊、沒有心、沒有愛情、沒有信任……

「盧大哥,我為何會在這里?」

「我接到一通電話,對方自稱是便利商店的員工,說是有個女孩在他們店里昏倒了。你的身上除了零錢沒有皮夾,也找不到任何證件,只找到一張名片──就是我遞給你的名片。所以他們依名片上的電話聯絡到我。」

原來是這樣。曉書苦澀地牽動嘴角,卻牽出一串熱淚。她厭惡自己的反應,為何她還會落淚呢?她應該早就麻痹了呀!

麻痹吧!麻痹吧!祈求上蒼讓她的感官全部麻痹吧,永遠不要再體會任何情愛了!愛情對她而言,是荊棘遍地的煉獄,是最大的災難!

沒有人可以理解耀宇對她有多重要!

自從墜樓受傷後,她由舞台上閃亮的新星變成殘廢,她喪失了自尊與自信,她消極地想逃避一切、想毀滅自己。

是耀宇讓她由痛苦的深淵中重新站起來,是他深邃堅定的眼讓她重新建立信心,是他的溫柔讓她相信世上有真愛,甚至開始期待地久天長……

但──碎了!一切都毀滅了、都碎了……

那幾張清晰的相片逼她不得不看清事實──她紀曉書只是一個笑話,一個供柯耀宇和施妮妮玩樂的笑話!

受傷以來,她跟自卑搏斗許久,久到連她都懷疑自己曾經有過歡笑。

因為相信耀宇愛她,所以她努力地戰勝卑怯,把那頭名為「自卑」的野獸狠狠馴服,並關入最堅固的牢籠中,再加上重重鎖煉。

她以為一切的苦難都過去了,她可以迎接充滿甜蜜的未來……

但,那頭野獸卻在毫無預警下破籠而出──獰笑地咬住她的頸子,以血紅的眼嘲笑她的天真,以銳利的爪子撕毀她的骨血、她的未來、她的一切!

被抽空了!她的靈魂被抽空了,勇氣也全被摧毀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相信什麼,還能憑借什麼活下去?

旁人的悲憫嗎?同情嗎?還是嘲笑?

不!她寧可死!

盧易澤深深地凝視她。「願意談談嗎?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但你的狀況看起來很糟。」

曉書眼神空洞。是很糟,糟到讓她懷疑自己是否已墜入深不見底的黑洞,永遠沒有重見光明的一天。

盧易澤體貼地道︰「對了,為了怕你的家人擔心,我打過電話給你大姊,告訴她你在我這里,想在我離台之前跟我敘敘舊。」他加上一句。「如果你想馬上回家,我立刻送你回去。」

「不……」曉書茫然地搖頭。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氣色一定很糟,她不想讓家人們再為她擔憂,她已經讓她們操太多的心了。

「盧大哥,我可以暫時待在這里嗎?只要一會兒,我不會打擾你太久的。」

「當然可以!曉書,你不要跟我說這麼見外的話。」

看著曉書了無生氣的臉蛋,盧易澤嘆了口氣。「我想,我大概知道讓你變成這檬的原因,我趕到醫院接你時,你的身邊有一本周刊,送你去醫院的店員說那是你買的。」

他拿起一旁的周刊,封面正是柯耀宇與施妮妮親熱的合照。

那照片再度刺傷了她,曉書閉上眼,絕望的清淚潸然落下。

盧易澤的語氣滿是憤怒。「他不該這樣對你的!懊死的混蛋,我無法原諒他!我一直以為他愛你,會好好照顧你,所以我才會提早結束假期,準備回荷蘭。但──我作夢也想不到,柯耀宇竟然是這種人!他不但腳踏兩條船,更踐踏你的真情!他該死!懊死!他死一千次都不夠!」

「不要再說了……」曉書悲戚地搖頭。什麼都不要再說了,她也不要再想了。她只求上蒼饒過她,不要再讓她有知覺,就讓她這麼拖著空殼度過余生吧……

盧易澤握住曉書的手,堅定地道︰「我知道你很痛苦。曉書,眼前你最好離開台灣、離開這個環境。跟我到荷蘭吧!」

曉書驚愕地看著他。「不!」

「不要誤會,我的意思不是要你跟我在一起。」盧易澤苦笑。「我知道你多麼深愛那混帳,也明白感情不能強求。但,發生這種事後,繼續留在台灣對你只是傷害,到荷蘭去吧!你可以重新開始,好好地冷靜一陣子,再想想自己的未來。」

「……」曉書拒絕的話梗在喉間。她不想麻煩盧大哥,但他那一句「重新開始」卻深深地打動她的心。是啊!她知道日子總要過下去,就算她失去了一切、失去了靈魂,日子還是要過,她得為家人堅強下去,不是嗎?

她不能再了無生氣地拖累姊妹們,不管多痛、多苦,她都必須站起來!

離開吧!

這三個字像是深淵中唯一的光線,給了她一絲絲的希望。不管什麼地方都好,她不想再留在台灣,不想留在有柯耀宇的地方……只要一想到他,她便會成為天下最可悲、最脆弱的女人。

她不想再過那麼悲哀的日子,不想讓眼淚永無停歇……

最諷刺的是,她的淚水竟是別人眼中的笑話!

「盧大哥,我很感謝你的好意,但我不能跟你到荷蘭。你放心,我……我會堅強起來的。我會找一個地方重新開始──」她會隨便挑選一個國度,越遠越好!把自己放逐遠地,挨過漫長的傷痛期後再回來台灣。

「別說!」盧易澤阻止她未說完的話。「曉書,相信我,我不會再給你任何感情上的負擔。我想帶你回荷蘭,純粹是因為我關心你,像是關心親妹妹般地關心你。也許你可以隨便找個國家躲起來,但,遙遠又陌生的國度中,沒有任何人接應你,你的家人怎麼會放心呢?」

曉書怔怔地听著,無法反駁他所說的話。是啊,如果知道她要出國,姊妹們不知要操多少心?而她們的憂心,正是她最不樂意見到的。

盧易澤拍拍她的手。「記得我那個寶貝妹妹盧綺寧吧?她並沒有跟我父母住在一起,獨自一人居住在布魯日,我爸媽很擔心她,不如你去跟她作個伴?反正你們從小就是好朋友,綺寧一定很歡迎你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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