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躁地把烈酒一飲而盡。事實上,自從尹湘琪出現後,他就常常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麼了?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那個大雨中,當他沖出跑車,看到跌坐在地上的尹湘琪時,整個世界便掀起了巨大的變化。
歆屏!
是歆屏嗎?她沒有死?沒有讓他陷入無邊無際的痛苦和自責中?歆屏還活著?
但,理智旋即又告訴他︰這女孩不是鄒歆屏,歆屏旱就死了!死在多年前的那一場車禍意外中!
這幾年他活得像是行尸走肉,更像是個工作的機器,唯有藉助忙碌的工作,他才能暫時麻痹自己的神經,不再痛苦、不再深深地自責和悔恨。
他不快樂!就算擁有再多再多的財富,他也沒有真正展顏歡笑過。事實上,他認為自己是個罪人!因此歆屏死後,他就沒有資格擁抱歡笑了。
但,在他心死之際、在他以忙碌的工作來麻痹自己之際,這個叫做尹湘琪的女孩出現了!毫無預警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尹湘琪,臉龐跟歆屏極為相似的女人。他永遠無法忘記第一次看到她時,他的全身像是被悶雷劈過,末梢神經顫栗到幾乎無法呼吸。
所以,他做了很多令旁人錯愕的事,包括插手干涉人事問題、破例錄用學歷並不出色的尹湘琪,甚至在短時間之內把她擢升為自己的特別助理。
鮑事上,他可以向自己解釋︰學歷並不代表一切,尹湘琪的確擁有進入「雷氏」的實力,單是她所親自設計的度假村藍圖,就足以讓很多高級主管心服口服了。
但,有個問題卻始終在他心底盤旋,盡避極力逃避,那問題卻更加清晰地浮現出來——
雷鼎中,你到底想做什麼?你又把尹湘琪當成什麼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麼,也許……他只是想看著她,看著她充滿生氣又斗志高昂的臉蛋。
也許,是為了另一個殘酷的答案——他只是把尹湘琪當成鄒歆屏的替身,所以,他才堅持留她在身邊。
真的是這樣嗎?他對尹湘琪只有移情作用,只當她是一個替身?他所在意的,只是她酷似歆屏的那張臉?
但,為何這幾天在公司時,他總會下意識地追逐她的身影?他會注意她的一舉一動,會冷眼旁觀她處理繁雜問題的反應。
這幾天的觀察告訴他——尹湘琪跟歆屏是完全不同的女孩!除了幾乎相同的外表,在靈魂上,她們根本是南轅北轍的兩個人!
歆屏柔弱而膽怯,像是一株永遠需要別人呵護的菟絲花,她從沒有親自迎戰過任何問題。事實上,她也不需面對任何挑戰,因為整個成長過程中,青梅竹馬的雷鼎中一直把她保護得很好。
但,尹湘琪是不同的。
她的外表也許清秀荏弱,可在她縴細的身軀內卻蘊藏著巨大的能量。她的眼神明亮而堅定,不管面對任何問題都不逃避,總是冷靜又自信地按照自己的步驟進行著。
還有,她很固執,卻固執得可愛!她不輕易妥協,不管對方如何找碴,她總可以氣定神閑地迎刃而解。
雷鼎中無法否認,他很喜歡看她那張充滿夢想與生氣的臉蛋,喜歡她兩頰散發的燦爛光芒,更喜歡她擇善固執的傻勁……
被了!用力地放下酒杯,雷鼎中沉著臉拉開落地窗廉。
喜歡?喜歡?他排斥這種感覺!他怎麼可以喜歡尹湘琪?他不該這麼欣賞她、不該這麼……該死的一直受她吸引!
他的心早該隨著歆屏的軀體一並埋在黃土之下了,他該是一具行尸走肉,他不該再有喜怒哀樂,他更不準自己該死地……喜歡上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孩。
煩躁地抽起菸,躺在床上的湘琪卻醒了。
第四章
茫然地看著天花板,有一瞬間,湘琪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她腦中最後一個印象,是自己突然落到冰冷的水里,載沉載浮,無力地往池底墜下,然後,就在她絕望地放棄掙扎之際,一雙有力的大手緊緊地拉住她。
她坐起身子,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雷鼎中。
「醒了?」雷鼎中繼續抽著菸。她的蘇醒讓他的闇眸閃過一絲欣喜,但只是一瞬間,他又迅速恢復了一貫的冷峻。
「我……」湘琪呆呆地看著他。「我落水了嗎?」她茫然地環視房內的擺設。「這里是什麼地方?啊——我的衣服?」她尖叫,駭然地發現自己身上穿的不是原
先的套裝!她怎麼會躺在這張陌生的床上?又是誰幫她換下衣服的?天啊!
「別緊張。」雷鼎中冷瞅驚慌失措的她,戲謔地道︰「雖然你躺在我的床上,但這並不代表我會去非禮一個失足落水的女人。是應秘書幫你換掉濕衣服的。」
他抱著昏迷的尹湘琪一路狂沖回飯店後,因為沒有她房間的鑰匙,所以雷鼎中只好先抱她回自己房中。至於衣物,是他要應秘書拿一套干淨的衣服過來先讓湘琪換上的。
羞得滿臉通紅的湘琪慌張地掀開被平就想下床。「我……我馬上離開!」她真恨自己的沒用,好端端地居然也會失足落水,真是叫人看笑話了。
突然,一個疑問在她心底悄悄泛起——不慎落水前,她似乎感受到走在一旁的應鈺漣一直挨過來,然後,她的腳踢到一樣東西,整個人就不受控制地掉入游泳池里。
難道是應秘書她……?算了!湘琪懶得再去想這些無聊的問題。反正,自從她進入「雷氏」工作後,除了同組的曾玟卉之外,沒有半個女同事對她友善過,她已經很習慣她們的冷言冷語和敵意了。
匆匆起身,腦袋卻不听話地傳來嚴重的暈眩,一個踉蹌,她幾乎又要摔到地毯上!
雷鼎中身形如箭地沖過來,大手牢牢地接住她下墜的身軀。不過因為沖力過大,兩人一起摔到了地毯上。
包糟的是,連湘琪原本要褪下的絲被也來湊熱鬧,被子纏住他倆的腳,讓兩人像麻花辮似地更加糾纏在一起。
「嗯……」湘琪暈紅的臉蛋更加發燙,她想推開壓在她身上的男人,卻該死地頭暈目眩,使不出半點力氣。這……這姿勢真是太曖昧了!兩人一起躺在地毯上,他就壓在她身上,男人與女人的曲線密密貼合著……
雷鼎中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男性臉龐離她不過咫尺,粗獷的氣息噴到她臉上。他目光如炬,語調僵硬地問︰「你不知道自己應該好好休息嗎?急著下床要上哪兒去?」
「我……」他強勁筆直的長腿壓住她的下半身,夾著烈酒的男性氣味薰得她頭更昏了。湘琪不敢迎視他燙人的銳眸,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想回自己的房間休息……」
他冷笑,不知打哪兒來的醋意讓他月兌口諷道︰「回自己的房間?我看,你是迫不及待要去找那個鄭諺巽吧?你就這麼急著投入他的懷抱?」
他也知道自己的語氣很尖銳、很無禮,但……該死的!看到她跟那個姓鄭的有說有笑的畫面時,他整個人就心煩氣躁,像得了霍亂、傷寒般渾身不對勁。他厭惡那種感覺,非常厭惡!
「你——」湘琪臉上的紅潮褪去,憤怒地武裝自己。「是!我就是要去找他,我妤想跟他在一起!怎麼,『雷氏集團』規定員工不準談辦公室戀愛嗎?雷總裁,你不覺得自己的問題很無聊嗎?」
她也知道這樣利用鄭諺巽很對不起他,但,在雷鼎中寒冽逼人的視線下,她實在找不出任何武器來反擊。
話一說完,湘琪便用力推開身上的男人,扯掉那條礙事的絲被後,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