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她用力笑著,撥了撥額上的劉海,驅趕突如其來的不安。
「初瑟,妳每天晚上都在這里幫姊姊的忙,會不會太累?」
「不會,副總放心,我絕對不會影響到白天的工作。」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妳——」
說時遲那時快,花勁良的手機響起,打斷他未完的話,他說聲抱歉,隨即拿著手機往外走。
初瑟大大地松了口氣,感謝手機響得適得其時,然而下一刻,一抹陰影在昏黃的燈光下逼近,她下意識地抬眼,「你好,請問……」營業用的問話和笑臉在瞬間同時垮台。
夢魘啊!
她瞠圓了水眸,渾身緊繃,心里的弦更是拉到飽滿,就連馬尾都快要僵到反地心引力地翹起來,只要眼前的男人再靠近她一點,她就會失聲尖叫。
啊~啊,停住!不準再靠近——
她在內心哀嚎著,覺得自己像是被毒蛇看中的小小青蛙,也覺得無法動彈的自己很可笑,但她就是沒有辦法。
就是怕,莫名恐懼。
「麻煩給我一杯龍舌蘭。」男人的沉嗓柔潤似風,清朗好听。
初瑟水眸瞪得像是要裂開似的,難以置信他竟然用這麼陌生的眼神、這麼有距離感的嗓音跟她說話。
她認錯人了嗎?
不可能,長得這麼機車,還可以笑得這麼機車的男人,哪可能隨手抓上一把?上帝不會那麼手殘地復制這麼多只機車男。
瞧,那麼有型的濃眉,濃縴的長睫襯得黑眸深邃又蓄電,似笑非笑裹著哂意的薄唇,立體又出色的五官,只要他有心誘惑的話,足以讓貞婦烈女丟棄貞節牌坊。
如果,他沒有那麼機車的話,其實他真的長得不錯,但就算再帥,個性像撒旦惡魔,還是很可怕。
「……一杯龍舌蘭?」她努力擠出像蚊鳴般的聲音,想要確定他到底認不認識她。
機車男離開三年,也許她變化太多,學會了化妝和打扮,所以他認不出她,不過她的聲音可不會變吧,只要她一開口,就能確定他到底是不是那個令她發毛的惡鄰。
天啊,太刺激了,好傷心髒啊!
「是的。」男人勾起慵邪的笑,卻是看向她身後的小欣。
啊咧~初瑟感到不可思議地皺起秀眉,回頭看著已經被電到露出花痴樣的小欣,趕緊介入兩人視線中,快手準備龍舌蘭。
「先生,你的龍舌蘭。」她把調酒擱在吧台上。
「謝謝。」他拿了就走,瞧也不瞧她一眼。
欸~就這樣?
看來,她是認錯人了,要不就是出現了一個和他很像的男人。
因為他不會這樣放過她的,他總是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看著她,好像下一刻就會丟出什麼東西嚇得她屁滾尿流。
而眼前這個男人除了很會放電以外,還滿紳士的,她的恐懼少了一點點。
初瑟做出結論,才發現自己竟冒出一身冷汗。
呼,太好了,不是她的惡夢。
第1章(2)
正松口氣,講完電話的花勁良又回來了。初瑟不由得在心里大喊,哎唷~今天是什麼日子啦!
「副總,出租車在外頭等了。」放下電話,初瑟用力地撐起幾乎醉癱在吧台邊的花勁良,歪歪斜斜地將他攙到店外,等著電梯要上一樓。
姊姊頂下的夜店位在復合式大樓的地下二樓,大樓進出的份子很混雜,每回到店里時,她總是會非常小心,若非需要,絕不在店外逗留太久,免得三年前的可怕事件重演。
想起三年前,險些在電梯旁的長廊死角被人非禮,教她心里不禁微微顫了下。
可是,為了要把花勁良送走,她也只好認了,誰叫他是她的上司?于情于理,她有義務送他一程,只是……電梯怎麼還不下來?
初瑟惡狠狠地瞪著卡在十一樓的電梯,超想飆出髒話的,再加上花勁良身上的濃重酒臭味,幾乎令她快要抓狂。
她牙齒咬得好酸,這時猛地發現身旁的花勁良突然略站直身子,肩上的重量盡釋,讓她趁機略略甩動一下右肩。
「副總,你清醒一點了嗎?我幫你叫了車子,就在大樓外面等著,你搭車回去吧。」然後容她趕快告退吧。
花勁良側過身,清俊的瞳眸摻著醺意直瞅著她,「初瑟,妳很美。」
她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干笑兩聲,連退幾步。「還好啦。」是美,但還沒有能美到迷人心智——這是那個惡鄰機車男曾說過的話。
「初瑟,我……」他腳步踉蹌,搖搖晃晃的朝她逼近。
「副總、副總!」她邊喚著,邊往後退,眼看他一步步將她逼到長廊死角,她臉上的笑意再也掛不住了。
別鬧了,腦袋可不可以清楚一點
怎麼男人都這樣,很會借酒裝瘋順便酒後亂性!
她發誓,以後不管是誰在店里喝癱,她絕對會關門讓他在里頭睡個痛快,也不要雞婆送人了!
「初瑟,妳願不願意……」花勁良趁她一個不注意險些跌跤的當頭,一把將她摟進懷里,雙手圈得死緊。
「不願意!」初瑟偏著臉,憋著呼吸,不願聞他身上教人難受的氣味。
「為什麼?」
「我不喜歡你!」事到如今,把話說清楚也好,省得他老是對她太好,教她無福消受又內疚。
「為什麼?」花勁良的臉懊惱地擰出些許猙獰,氣息硬是逼近她。
「沒為什麼。」對他沒感覺也有錯嗎?
初瑟表面上看起來凶悍,一雙水眸噴濺著焰火,但實際上她已嚇到六神無主,只是撐著自己,不願示弱。
「我有什麼不好?妳為什麼不喜歡我?」他的唇幾乎逼到她的唇角,她用力地把臉撇到旁邊,忍住欲嘔的感覺。
「你不要這樣子,你喝醉了。」她又驚又懼,淚水已開始在眼眶里打轉。
「我沒醉!」
每個喝醉的人都是這麼說的!她恨恨地瞪著他吼道︰「放開我!」
「不要!」
「我要喊救命了,到時候難看的是你!」不要逼她,要不是顧及他是她上司的份上,她早就喊人了。
可惡,她怎麼老跟姓花的男人不對盤啦!
「妳在這里喊,誰听得到?」花勁良低切笑著。
初瑟心間一震,思忖︰他難道是預謀?
雖說地下二樓有兩、三間店,但這里是死角,離店門口有段距離,再加上有隔音設備,她在這里吼,真的沒人听得到。
「救命啊~」不喊也是死,她當然要死命地喊,試圖喊出一線生機。
「沒人會听到的。」他笑著,用力箝制住她的下巴,頭湊過來,硬是要吻上她的唇。
她把唇抿得死緊,渾身不斷地凝聚氣力,等著他稍有松懈,就要一把推開他。然而盡避他醉了,力道依舊很大,濕熱的唇滑過她的頸項,像是惡心的毛毛蟲在蠕動,嚇得她臉色慘白。
「誰說沒人會听到的?」懶懶的嗓音恍若裹上一層磁粉,充滿吸引力地在靜謐空間里爆開。
花勁良頓了頓,回頭的瞬間,一個拳頭毫不客氣地朝他鼻梁打下,高大的身形狼狽地側向倒下,似乎昏了過去。
初瑟重獲自由,縴細的身子微顫,不斷地大口大口呼吸,艱澀地抬眼看向救她的人,雖然逆著光看不清長相,但她還記得他的穿著。
「怎麼還是這麼不小心?」男人這麼說著,口氣听似惱她沒防心,又像是憐她遭逢惡運。
「嗄?」「還是」這麼不小心?這是什麼意思?
「道格,把他扛上樓。」男子看向自己的同伴。
「要送他回家嗎?」
「誰理他去死!把他丟在大樓外。」嗓音慵懶,卻噙著一股暗斂的火氣。等道格扛著花勁良進電梯後,他看向依舊驚魂不定的初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