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居熱戀中 第16頁

「我……我忍不住。」汪慕怡死命咬緊下唇,逼自己忍住眼淚,卻擠出一張比哭還難看的臉。

「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就算你哭到眼楮都瞎了,問題還是沒有解決。」

「那我應該怎麼做?」

「你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捫心自問。問自己還要不要這個男人?問自己這段婚姻還值不值得挽回?」

汪慕怡搖搖頭。決定搬出來的那一天,她就說過了,她不想再當什麼逆來順受的小痹乖,也不要再當那個不吵不鬧的汪慕怡,她要變壞,她不要當軟柿子,不要讓每個人都吃定她的乖,她要分居,她要離婚!

「那你為什麼還白費力氣為他哭?」洪婷婷淡淡的問。

「……我心痛。」他拂袖而去的模樣,就像是一把利刃,不但狠狠插在她心上,還一直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我知道你不好過,也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過渡期,但是我們都會在身邊陪著你的。」

「我會保護你。」小妙說。

「我會支持你。」黃意如也趕緊表態。

汪慕怡來回看著三位好友。她不是孤獨的,雖然她的婚姻觸礁了,但她還有這些好朋友,她急忙抹去臉上的淚痕,「謝謝你們。」

「我會幫你爭取到最好的離婚條件。」

「不,不需要,我不要他給我什麼補償,因為那彌補不了我失去的感情,我只要平平靜靜的結束這段婚姻就好。」

「這樣太便宜他了,應該狠狠敲他一筆贍養費的!」黃意如比當事人還激動。

洪婷婷真不愧是個律師,理性的尊重汪慕怡的意見,「我知道了,交給我吧!」

那個晚上,汪慕怡沒有再流一滴淚,只是一夜無眠。

絢爛如美麗煙火的開始,卻也如煙火般倉卒的消殯,原來這就是她和克謙的婚姻,她的心好痛,痛到快要無法呼吸……

常克謙,她唯一愛過的男人,也是傷她最深的男人,當離婚成立的那一刻,她就要徹徹底底地將他從心上抹去。

今晚,就讓她最後一次想念他吧!

再見面,兩人中間隔著一張桌子,常克謙坐在一邊,汪慕怡和洪婷婷坐在另一邊。

汪慕怡半垂著眼眸,刻意回避著任何和常克謙目光接觸的機會,但他始終目不轉楮的盯著她,看她的眼、她的眉、她的鼻、她的唇,表情饒富興味。

寧靜的氛圍里,唯一的聲音,是洪婷婷正用她脆亮的嗓音代表女方,條理分明的陳述著離婚的立場與要求。「……不需要贍養費,也不需要任何補償和贈與,如果沒有什麼問題,請您在這份協議書上簽字。」

常克謙這才收回目光低下頭,逐一掃過每一條協議內容,須臾,薄唇勾起一抹性感的笑,自我解嘲的說︰「不要贍養費,也不要任何的補償和贈與,這麼輕易的就把單身還給我,這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簡直是天大的恩惠,我要是不知道感恩,快快簽字,那真的會遭天打雷劈——」

他又痞又踐的說完話,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鋼筆,只見黑亮的筆身帥氣的在他指尖旋轉不歇,讓人眼花撩亂,突然,他停止動作——

就在汪慕怡以為他要簽字的時候,他斂起輕佻的笑容,抬起目光,放下手中的鋼筆,定定的望著她,「我不能簽。」

「為什麼?」汪慕怡蹙眉不解的看著他。

她都已經讓步成全,為什麼他還不肯簽字?再說,那天他不也已經用眼神判她死刑了嗎,他現在到底還想怎樣?難不成要換她給他贍養費,外加精神賠償什麼的?為什麼就不能好聚好散呢?

「洪律師,可不可以讓我們單獨相處一下,兩分鐘就好,有件事,我想私下跟慕怡談談。」

「這……」洪婷婷有些為難的看向汪慕怡,在取得她的默許後,終于點頭,「就兩分鐘。」

「謝謝。」

洪婷婷走後,常克謙起身走向汪慕怡,挺拔的身子突然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你到底要說什麼?」她佯裝鎮定的問,殊不知,她驚疑不定的眼神和揪著衣擺不放的雙手,早已偷偷泄漏了她的心緒。

呵,這不就是他所認識的汪慕怡嗎?總是那麼容易害羞、容易緊張。

「有件事情我一直忘了跟你說,雖然我的家人都已經定居在洛杉磯,但每一年的這個季節,我母親都會陪著女乃女乃回台灣小住幾天,順便探訪在台灣的親朋好友,現在,她們已經搭著寰美航空的班機,準備從洛杉磯返台了。」

「所以呢?」她故作冷淡的問。

「所以,再過一個多小時,她們就會抵達機場,基于這點,我不能跟你簽字離婚。」

「為什麼?」汪慕怡尾音倏地拔高。

「原因很簡單,從小女乃女乃就最疼我,當初我們結婚的時候,她比誰都還要開心,對你更是喜歡得不得了,我不知道你對她老人家有什麼感覺,但要我把我們離婚的事情拿來當作歡迎她回台的禮物,很抱歉,我做不到——」

她怎麼可能會忘記那麼活潑又可愛的老女乃女乃呢!結婚的那天,女乃女乃她老人家千里迢迢搭著飛機從美國回到台灣,克服了時差,精神抖擻的出席他們的婚禮,那雙經過歲月洗禮的雙手,緊緊的包握住她的,難掩喜悅的對她說——

「瞧,長得多好的一個孩子,我們常家真是好福氣!丫頭,以後女乃女乃就把我這個孫子交給你了,女乃女乃沒有什麼好東西給你,龍鳳鐲是克謙他爺爺留給我的,我把它送給你,你跟克謙小倆口一定要恩恩愛愛,尤其不要忘了加把勁,幫女乃女乃添幾個小曾孫,知道嗎?」

在一片不被看好的情況下,女乃女乃成了唯一祝福他們的人,當女乃女乃把鐲子套在她手上時,她感動得熱淚盈眶,許久都說不出話來。

直到現在回想起來,心里還是忍不住激動,她可能會不記得她老人家?

「你該不會想拿女乃女乃當借口騙我吧?我告訴你,我已經不是你以為的小痹乖了,休想我會上當。」她咬唇宣示。

常克謙表情誠懇的搖搖頭,「慕怡,我不是要利用女乃女乃騙你,她老人家這趟回來,頂多只會待一、兩個禮拜,我是真心誠意的想求你幫我一個忙,可不可以在女乃女乃住在台灣的這段時間,暫時回家住?」

暫時回家住?他的意思該不會是要她在女乃女乃面前,跟他扮演一對恩愛夫妻吧?

天啊!這……這會不會太強人所難了?

「女乃女乃已經八十多歲了,誰也不敢保證她明年是不是還有體力忍受十多個小時的飛行,我真的不希望她興高采烈回到台灣,卻听見我們離婚的消息,她一定會很傷心、很失望的,你就看在女乃女乃的分上,幫幫我好不好?讓她開開心心的可以嗎?」看出她的猶豫,常克謙加足馬力,用醇厚的嗓音低聲的請托著。

「女乃女乃終究是要知道的。」

「這我當然曉得,等過陣子,我會找個適當的時機,親自回去跟她說,但絕對不是現在……」

她很清楚那種滿心期待卻落空的強烈失落感,克謙讓她嘗過,她知道那有多難受,可是要已經變成怨偶的兩人假裝甜蜜……她實在沒把握自己有這種戲劇細胞。

常克謙也不催促,靜靜的讓她考慮,可他看得出來,盡避她抿唇不語,但她的決心動搖了,她的拒絕在遲疑,她的心更微微傾斜。

傷她的人是克謙,不是女乃女乃,她老人家沒有必要承受這些,審慎思考後,汪慕怡終于做出決定——「在女乃女乃面前,我們是夫妻,但關起門後,你睡地板我睡床。」她要徹底執行所謂的「分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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