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淚檉柳 第10頁

檉柳,一個自認渾身是罪的女人,她倚在窗邊,雙眼無神地望著窗外,一顆心飄飄蕩蕩,無所依歸。

驀地,她飄蕩的心神被坐在人造石林里的一個黑衣女子聚攏了起來。

她會被吸引全是因為那女人一頭削薄的俏麗短發和她那柔弱、精致的鵝蛋臉龐相當的不搭,感覺就像看見一個正穿著大人西裝在玩騎馬打仗的小頑童一樣的怪異。

尤其是她手上還拿著一具稻草人?!

嘴里還念念有詞的拿著針猛刺那稻草人。

她在施邪術嗎?

檉柳急忙捂住自己大張的口,及時掩去差點沖口而出的驚喘聲。

她好奇的望著那黑衣女子,當是為一向無趣的生活增添些許色彩。

「男人!你的名字叫王八。」枸櫞——不懂幽默的美人,她緊握著手中的稻草人猛戳,那股狠勁仿佛是非將稻草人戳出幾個大洞不可。

「男人,下地獄去吧!」

「男人,罰你們下輩子生做女人,換你們來嘗嘗當女人所受的活罪!」枸櫞越說越咬牙切齒,聲音也就越大,戳稻草人的速度更是跟著加快。

「我詛咒天下所有的男人!你們沒一個是好東西!」枸櫞恨極的將稻草人往地上一扔,胡亂猛踩。

「男人得罪你了嗎?」走出戶外的檉柳淡淡的問著。

枸櫞幼稚的舉止讓她想起自己也曾天真過。

「你……」檉柳渾身濃濃的哀愁讓枸櫞冷然的心莫名的熱了起來。

她覺得她們一定同是天涯淪落人,全被男人迫害過。

不過她猜她應該還是比這主動上前攀談的女人幸運多了,因為將她撿回來的男人對她雖然不算頂好,但至少還不至于苛刻她,可眼前這女人,活像正遭戕害似的,渾身除了哀傷,還是哀傷。

「你好,我是枸櫞。」枸櫞首先伸出友誼之手。

「你好,我是檉柳。」檉柳友善的回握枸櫞的手。「你很討厭男人!」

「嗯。因為全天下的男人全是爛人,沒一個好貨。」想她不過活了二十年,其中有十五年的生命全是為了成為他的好妻子在做準備,結果呢?

他從沒將從小訂親的她放在心上,純粹當她是一樁商業買賣,準備把她買回家擺在屋里當花瓶供起來。

而一直被養在溫室中的她直到婚禮前一天才得知他的真面目。因為他囂張到在自家後花園和一個女人亂搞,而讓她意外的親眼目睹他放浪的行徑。

當時他還不諱言地大聲說著對她極度鄙夷的不屑觀感,聞言,她才赫然明白自己整整十五年的生命全是白活了。

因此她毅然決然地在婚禮的前一天逃了出來,跑到酒吧買醉,甚至用她的下半輩子當賭注和現在這個金主——封罭打賭,才不至于流落街頭。

從夢想幻滅的那天起,她就下定決心,從今而後都要為自己而活,不再為他人失了自我!

「你的男人對你不好嗎?」檉柳直覺的問著。

身處情婦社區,喜怒哀樂自是全系在供養她們的男人身上,所以檉柳見枸櫞如此咬牙切齒,當是猜想她被她的男人錯待了。

「起碼比你的對你還好。」那姓封的神醫要是知道他拿來針灸用的針被她拿來刺稻草人不知會作何反應?枸櫞把玩著手上的細長根針。

「你怎麼會覺得我的他對我不好呢?其實他對我很好,真的。」

「蒸的?我還煮的呢!」枸櫞不屑的撇撇嘴。

「我是認真的。其實我所認識的男人每個都很好,所以我才好奇你為什麼討厭男人。」

「那是因為你還沒見到他們的真面目。」枸櫞堅持自己的論點。

「或許吧。」檉柳眼中的哀傷似乎又轉濃了些。

「如果你真覺得男人好,你又為何不快樂呢?」枸櫞一針見血的道出檉柳給她的感覺。

「對自己好一點,為他人而活是最傻的。」

「傻?我寧願傻,也傻得幸福,人生最苦的,莫過不能傻,因為不傻的人,注定痛苦。」檉柳凝著淚失神說道。

她有種感覺,她能傻的日子不多了。

自從她在巴黎見著了那對眸子,閃著狩獵光芒的殘酷眼眸,她就隱約知道該來的是逃不掉的。

方柏堯將手中的文件用力的擲到地面。

他企圖整垮蕭氏企業的計劃被迫停擺了。

媽的!

到底是誰在扯他後腿?

自他娶了方灩灩,接下方氏企業總經理一職後,年年業績攀升,可自從他開始打壓蕭氏,就遇上一些無形的阻力,連帶影響到方氏的營運,開始不斷虧損,若再這樣持續下去,不出三個月,方氏鐵定垮台,因此他不得不被迫停止設計蕭氏。

先前他就是不信蕭氏的底盤如此穩固,所以才杠上那股無形的阻力,讓自己賠了夫人又折兵,如今事實證明,蕭氏的確比方氏穩固強硬,所以他不得不另謀計策,並先設法挽回頹勢要緊。

雖然他已經撤手了,可那股無形的阻力卻似乎卯足了勁,不斷地窮追猛打,來勢洶洶,令他幾乎無招架之力。

「總經理,銀行來電通知有張三千萬元的即期支票下午三點前必須給付,可是公司戶頭里存款不足,請盡快補足,否則就準備跳票了。」秘書透過內線電話傳達緊急消息。

「我知道了。」方柏堯強迫自己定下心,開始善後。

「對不起,方小姐,我已經將你的意思轉達給我們董事長知道了,可是目前還沒有指示下來,所以我也做不了主,請你見諒。」里昂.法蘭慢條斯理地應付前來求助的方灩灩。

路易.迪歐與方氏企業正積極合作開發台灣西部的一片海埔新生地,兩方互動良好,所以想為丈夫分憂解勞的方灩灩不惜放段,代表方氏企業出面想請路易.迪歐伸出援手,解救方氏目前周轉不靈的窘境。

「沒關系,可是能否請你幫我安排一下與迪歐先生會面的時間?」

「這……我必須查一下行事歷才能給你答覆。」里昂.法蘭委婉的說出明白人都該听得出來的拒絕。

否則以路易.迪歐機要秘書的身分,他怎可能對上司的時間表不了若指掌呢?

可惜方灩灩不是明白人,自然听不出他的拒絕,還愣愣的說︰「沒關系,我時間很多,你慢慢查,我等你。」

「呃……」里昂.法蘭無意做絕,因此還是應付性的拿起桌上的行事歷隨便翻了一下說︰「很抱歉,方小姐,董事長未來一個半月恐怕都抽不出空來,不過如果你願意等,我可以幫你安排在下個月的最後一天,這樣可以嗎?」他駕輕就熟的敷衍她。

「不能再早一點嗎?」

「對不起,恐怕不行。不過你放心,董事長的指示一下來,我一定立刻回電給你。」

「謝謝你,那不用麻煩了,我再另想辦法好了。」方灩灩再蠢,也听出來里昂.法蘭刻意的拒絕了。

「等一下!」檉柳忽然由隔壁的休息室走進會客室。

「你都听見了?」里昂.法蘭蹙眉問道。

「是的。」檉柳點點頭,然後由皮包中拿出剛填好的支票轉向方灩灩,「我這里有一張五千萬的支票.希望能對你有些幫助。」不料支票卻在半途被里昂.法蘭攔截下來。

「請你稍等。」里昂.法蘭話一丟,就拉著檉柳離開會客室,進入隔壁的休息室。

「你不能把支票給她。」他直接破題。

「為什麼?」路易.迪歐和里昂.法蘭比誰都清楚她和方柏堯的姐弟關系,所以她毋需避諱。

「這是你全部的積蓄。」路易.迪歐每年固定匯一千萬進檉柳的戶頭,其余的開銷另給,所以五千萬剛好是檉柳這五年來所有的積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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