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然,就在下一秒,況泯的視線放遠,不偏不倚地對上了那對慍怒的焚紅眼瞳,胸口猛地一悸。
他……那不是他嗎?怎麼……怎麼會……在這里?
況泯的思緒如糾結的絲線,頓時拉扯不開,內心的情緒強大涌來,紛雜得令她分不清,只覺壓窒得難受。
「借過!」冷則涯冷冽著嗓音,排開阻隔的男女,直直向她邁進。
拎著不安定的心,況泯雙腳仿佛釘在原地,無法抽足跑開,只能眼睜睜望著他一步步靠近自己。
有些不識相的男人,依然沒有讓路的打算,氣煞了冷則涯,扯開喉嚨大聲咆哮,「我說讓開!」
驀地,交談的人聲停了,樂隊的演奏驟止,所有人的目光凝聚在兩人身上。
吧台後的阿麗緊張不已,為那個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動作的笨女人,捏了好幾把冷汗。
終于,冷則涯來到了況泯的面前。
「Mini小姐,我想你欠我一個解釋。」
和煦如春風的渾厚嗓音,卻令況泯感受到了無窮的壓力,她覺得他比笑里藏刀的閻羅王還可怕。
「哪……有?」因為他的氣勢,況泯聲音不自覺透露出心虛。阿麗沒唬她,他真的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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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嗎?」
「我……」況泯頻頻咬舌。該死!她的辯才無礙為什麼一踫上這個男人,就全派不上用場了?
記得上回,她還可以魅力橫生地與他談笑風生啊,為何這次會自亂了陣腳?
「這兒人太多了,我們過去那邊詳談。」冷則涯指著最角落的一張桌子。
詳談?不是心理作祟,況泯發誓,她真的听出他說這兩個字時,確實是咬牙切齒的。因此,她說什麼也不過去。
「不需要吧……」
「除非你希望我在這里親你、模你、你……」他在她耳畔輕吐威脅的字句,「這可是你上回答應和我一起進行的事。」
況泯氣結,無奈又拿他沒有辦法,只能悻悻然地跟著他往角落移動。
***
「為什麼放我鴿子?」甫坐定,冷則涯的質問劈頭扔來,眼神銳利得宛如想要將人刺得千瘡百孔。
況泯心頭一凜,懾于他的火氣。看樣子,這個男人真的氣瘋了。
「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你不喜歡?」識時務者才是真女人,噘起了紅唇,況泯趕緊撒嬌滅火,她可不要再次成為全場注目的焦點。
不難猜測他的固執與堅持,更相信他有的是辦法,把珍珠泡沫搞得天翻地覆、雞犬不寧;而她並不樂見那種場面發生。
「換成是你被耍了,你會喜歡?」不知怎地,她的聲線一軟,冷則涯的火氣便消了大半。
「我向你賠不是,不要生氣了嘛。」
左手按在他厚實的肩胛上,右手游移在寬闊的男性胸膛,左右來回,像是滑溜的鰻魚。
今晚的他穿得十分輕便,一件純白貼身T恤,加上一條刷得泛白的牛仔褲,將他近乎完美的身材比例與健壯體格,毫不吝嗇地展露。
這個男人,很有品味,也頗具個人風格。
「這幾天為何沒來?」冷則涯知道她深諳勾魂攝魄的技巧,才會如此自然地流露出媚人的一面。
而情緒反應幾乎是立即的,他發現,自己非常不喜歡她以如此姿態對待自己。
女人不可能天生就這麼懂得勾人魂、攝人魄,這意味著曾有某個或某幾個男人教過她,而他太清楚這之間的因果關系與教的內容。
陡地,他不悅地眯緊雙眼,心里大概對她有了個譜,但仍不確定。
「我不是天天可以出來玩的。」況泯隨便找了一個借口,那種屬于好女孩慣用的理由。
這幾天她煩透了,拒絕不了卡地亞的誘引,只得拼命思索條件不錯的圈內男性模特兒,自行在心中篩選,結果一個個都被自己打了回票。
他們不是年紀太輕,就是沒有她要的氣質。
至于她需要的男模,究竟得具備何種氣質,她也無法具體描述出來,那是一種很主觀的感覺。
眉峰微揚,冷則涯睇著她,「怎麼,你的男人不讓你出門?」以不自覺的酸醋口吻,「管得這麼緊?」
況泯不由得一愣,「什麼男人?」
「你要繼續和我演戲嗎?」有了上回的教訓,這次他再沒耐性看她裝傻,也不願浪費時間听她說些可能是多余的內容。
「你在說什麼,我根本听不懂啊廠況泯一副完全狀況外的表情。
「你的男人。別說你沒有男人,我不會相信。」
「既然你不相信我沒有男人,那就姑且認為我有好了。」啐,他的心中都有答案了,還要她說些什麼。
盡避她是回答他了,可是冷則涯發覺,自己不喜歡她的答案,一點也不喜歡,她的回答方式,像是在敷衍他似的。
「你現在可以說了。」
況泯又是一頭霧水,他說話一向這麼沒頭沒尾嗎?
冷則涯看出她的疑惑,開口點明,「上回偷溜的事。」
「喔……」沒想過兩人會再踫面,她頓時陷入困窘。
「你是存心耍我的?」
「呃……」況泯靜心思忖,並斟酌著該要如何回答,才不致引起他的震怒咆吼。
他是個危險分子,她逐漸明了這個事實。
冷則涯沒有放過她的每一個表情變化,「承認了?」
「當然不是。」連忙替自己辯白,即使他指控的內容其實就是事實。
「倘若你有誠意,為什麼要從後門逃走?」過去二十七個年頭,沒有哪個女人敢給他這等羞辱。
「那是因為……」她靈光一閃,「因為……我那天突然想到有要事,得趕去處理。」
「所以來不及知會我一聲,便走人了?」
「嗯……」抬眼偷覷,正巧落人他細察的眸光之中,趕忙再低下頭,「真是不好意思……」
等……等一下!況泯突然發現不對勁。
她干嘛向他道歉啊!除了不該不告而別外,她何錯之有?
要知道若不是他鄙棄女性的價值,踐踏女性的尊嚴,她根本不會用這種方式懲戒他。
千錯萬錯,錯在他一開始就不該錯認她是個輕浮的女子。
現在他居然還找上門來怪罪她,這世界還有沒有天理?
「今晚你沒有其他要事在身了吧?」冷則涯不準她在他的面前神游發呆,硬是拉回她的思緒,提出問題。
況泯眨著疑惑的大眼,跟不上他說話的邏輯。
「我想,你今晚應該有空,可以履行那晚和我的約定,對吧?」他目光鎖住她,方濃。
她真的夠特別,不說話的時候,那雙盈亮大眼仍是勾人,縴細勻稱的長腿在每一伸展動作間,皆散發著讓人窒息的致命女人香。
或許職業使然,他格外喜歡欣賞女人的腿,也對擁有一雙美腿的女人,特別有好感。而她,兼具了所有的優點,令人移不開眼。
況泯瞠大雙眼地盯著他,心跳驟然停止,不敢置信的眼神,像是整個人隨時都有可能暈過去。
「我……我……」況泯差點岔氣,腦海一片空白。
「或者你其實是個大騙子,那晚只是空口白話、一切言辭都是唬弄我的?」
倒抽口氣,況泯頓時方寸大亂。
這個男人肯定是老天爺派來治她的,他的一字一句,分明都想將她逼入死胡同里,讓她毫無招架之力。
而且他肯定的語氣,仿佛洞悉了所有真相似的,真恐怖。
「一定要急于今晚嗎?」姿態一變,她穩住呼息,挪坐他的身旁,挨著他的手臂摩擦,努力擺出誘惑的樣子。
男人都喜歡這一套,她在其他男人身上印證過,相信同是感官動物的他,一樣抗拒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