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方程式 第11頁

「你平常對我那副咄咄逼人的氣勢呢?在那個老女人低蔑你的時候,你把它遺忘到哪兒去了?」桑子神斂目看她,下一秒,怒火被引燃,咆哮指責,「你不是很嘮叨嗎?為什麼她一展開攻擊,你卻沉默不語地任人傷害?」

他本來以為她會反擊,直至她的啜泣聲模糊傳來,他才知道這個笨蛋原來凶狠只對他,遇上別人,就變成手無縛雞之力的病貓了。

「因為我不要她更加看不起我爸爸,我要表現出我的修養……」他的一段話又勾破了她的傷疤,抽抽鼻子,抿著唇瓣,有著想哭的沖動。

「你真是讓我生氣!」她泫然欲泣的神態瞞不過桑子神,對她,他既生氣又心疼。

「我就知道你在生氣……」他有很好的修養,每次不管她做出多惹人氣惱的舉動,他的脾氣都不會被牽動,可是這次他卻為了她不知道的原因生氣了。

「以後別再去相親了!我沒那麼多時間每次都及時出現替你出氣。」說到底,她還是不知道他為了什麼而生氣。口氣愈來愈沖,桑子神發現自己的脾氣變暴躁了。

「我爸應該還會安排對象給我……」她听出他語氣中的威脅,卻奇異地不覺得有任何壓力。

生活里多了一個桑子神,真的好好,他給了她可以依靠的感覺,雖然他們是這樣的陌生。

「你就不會推掉嗎?」這種事情也要他來教!

想起咖啡廳他引來震驚的宣告,其中的真實性,只有當事者兩人知曉,「今天謝謝你,委屈你假裝是我男朋友……」咬著唇瓣,眼眶泛著熱氣,她很誠心的感激。

「沒有委不委屈,大家都是同等的人類,你這樣說,不是像那對母子一樣昏庸無知了嗎?」桑子神眉心微攏,不明白這群人的觀念怎會這等迂腐。

她的哭腔令他心緒浮躁,很難撫平。

「桑子神,你很了不起吧?」話鋒一轉,莊曼突然一問。

「什麼意思?」她終于要問到重點了。

「白再優和他媽媽一看到你的名片,就立刻噤聲不再說話了,你的來頭一定很大。」

「他們被我唬了,那是我以前老板的名片,他挺有名氣的,像白家那種小人物當然畏憚。」面對她的疑問,桑子神早準備好了說辭,繼續說謊。

他們四兄弟在社會上所擁有的地位已不遜于盜王古煌了,四人各自擁有一片天,他們個性迥異,性格也不同.但只要喊出名字,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是夸張了些,可至少社會上一些擁有身份地位的政商絕對都認識。

「真的嗎?」莊曼很難不懷疑,因為在遞出名片的那一瞬間,桑子神的每一個舉止、說出口的每一個字,仿佛都挾帶著龐大勢力,威脅著他們對他俯首稱臣。

「我如果有那麼不得了的身價,有必要住在你這兒當小白臉讓你養嗎?」他故意自嘲,降低她的存疑。

「你才不是小白臉!」她立刻駁道,「你又沒花過我的錢,反而每次出門都刷你的卡……」愧疚加深,難為情加重,她關心起他的經濟負擔,「桑子神,你再不找工作沒關系嗎?」

「我不是一口氣繳了六個月的房租嗎?」現在一個月都還沒住滿,不會又要收租金了吧?他已經盡量幫她分擔開銷了。

「我沒有趕你走的意思!」莊曼趕忙澄清,「只是我給外人的印象成天渾渾噩噩,你若常和我走在一起,也許人家會誤以為你真的游手好閑、不務正業。」

「游手好閑卻不會餓死,他們應該很羨慕吧。」世俗的眼光若常擱在心上在意,人生就沒有樂趣了。「由他們去說吧,只要你不當我是小白臉一樣唾棄就好了。」

每天無所事事,女人是不太能相信這種不可靠的男人;他只怕她拿他當沒有前途的男人看待。

「我不會。」她很肯定的說。

氣氛沉澱了一會兒,莊曼偷覷著他,在心中斟酌再三,鼓起勇氣問了逃避好久的問題,「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我希望你能老實告訴我,毋須顧忌是否會傷害我。」

「問吧。」她在和自己的心拔河,他看到了,很想知道是怎樣的事情讓她如此懼怕,露出幾近緊繃的神情。

「是不是男人都不喜歡像我這樣的女人?感覺我很邋遢、很散漫……」勇氣到此宣告用罄,害怕听到殘酷的答案,眼淚已在醞釀。

桑子神瞅著她,感覺得出來這個問題已困擾她許久的時間,卻不懂她為何那麼在乎別人的想法。

這就是她隱瞞的秘密嗎?那麼簡單的一個問題?

見他遲遲不語,莊曼的心涼了,是前所未有的刺痛,就算親耳听見批評的話語都沒有那麼痛……

他不會知道,當他在白家母子面前,告訴他們她是他的女朋友時,她的心有多快樂,就算只是假裝,其實只是幫忙,她還是很高興。

收納她黯然的神情,桑子神拍拍她的頭,笑了,「你今天比較像個女人了,也懂得多愁善感了!」

知道她也有沉靜下來思索的時候,他寬心了,這說明了她會在心里分辨他待她的態度,然後漸漸明了他的用心……

他不會是對牛彈琴。

桑子神轉身回房,莊曼愣在當下,良久良久才回神。

什麼意思?他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他怎能把話胡亂說一通,弄得她心緒不安後,瀟灑地把事情全部交還給她?

他的態度令她胡思亂想,他不能就這麼拍拍走人——

這算什麼?

莊曼發現自己的心狂顫著,跳著莫名的期待與欣喜。

第五章

翌日一大早,莊克己的關心透過電話線火速燒來。

「曼曼,白家一老一少真的羞辱你了?」

「爸,你怎麼會知道?」莊曼睡眼惺忪的撐起身子接電話。

「剛剛那個白目的女人打電話來告狀了!」莊克己捺著性子听完那個瘋婆子的叫囂,自她刻薄的字里行間,不用腦子多想也知道,當時女兒受了多少的委屈。

什麼叫他的女兒配不上她兒子,光听就教人生氣。

「該死的白家,若不是我老了,行動變得遲緩,一定去搜空他家!」他義憤填膺的獅吼,不住地拍打桌子。

「爸,你不要逞強了……」莊曼胸口燒著心酸的感動,刺激她落淚。

她有一個刀子口豆腐心的父親,雖說他常當面嘲笑她的莽撞冒失,諷刺她沒人要,但她知道他對自己的關心,他想傳達的意思很清楚——即使她再怎樣不行,依然是他莊克己的寶貝女兒。

他處心積慮安排她的人生大事,其實目的只有一個——他希望她能從那個泥淖中爬出來,重新相信自己。

幾年來,不是她喜歡一個人獨處、一個人生活,她其實並不懂得享受寂寞、玩弄孤單,只是他們都忘了,根本沒有男人忍受得了她丟三落四的生活習慣,與改正不過來的迷糊個性。

「我的女兒再怎樣不好,由得她來評論嗎!?那個老怪物、丑八怪,妝畫成小丑的老女人!」

「爸,沒事了……」在曼暫且忍下內心將要傾巢而出的情緒,安撫著患有高血壓的父親。

「誰說沒事,她這樣說我女兒.我怎能不氣?」莊克己幾乎要噴火。「如果那時候我在場,一定一巴掌招呼過去,打得她嘴歪舌破,讓她從此不能再說話!」

一口氣罵完,吁出胸腔悶氣的思緒空檔,他想起了一事,「對了,那個老怪物說你交了一個不得了的男朋友,真的假的?」

「那不是……」

沒听她說完,他興致勃勃地又問︰「安聖壽險的董事長真的是你男朋友?你怎麼不告訴爸爸,有一個這麼出色的男朋友,那我就不用幫你介紹對象了,那些男人連他的一根腳毛都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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