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應該自然地與他打招呼的,可結果她卻因為他這麼冷淡的態度而沉默地低頭不語。
「小慈,你跟風寺也有一年沒見了吧?」方母見女兒不語,立刻過來打圓場,「趕快過來吃早餐,我本來還以為你會再多睡一會兒。」
「我今天有約,等一會兒就要出去了。」
「昨天才回來,今天就要出去了?」
「嗯,我跟朋友約好了,不去不行。」雖說她並不怎麼想面對老朋友,可是她的念舊個性還是令她無法拒絕而答應了邀約。
「那要不要風寺送你?」任父看著報紙說著,他與方母並沒有發覺他們兩人之間的異樣,因為一直以來,他們兩人就都是少話的人。
「不用了,我自己搭車去就行了。」她一點都不想麻煩他,更不想有單獨跟他相處的機會。
「風寺,你如果一會兒有空,就送小慈去見朋友,她昨天才回來,還是別搭車。」任父向來疼愛方念慈,於是便這麼向任風寺要求。
「任叔,真的不用了,我……」「等一下我送你吧!」任風寺在她又要開口拒絕時,早她一步地答應了,而他那霸道的語氣還是沒有改變,似乎不願給別人商量的餘地,就好像他的話就是命令,說了就算,她只能照做。
「可是……」
「小慈,既然風寺要送你,那就最好了。」方母也附和著,「你們也一年多沒見了,應該要多聊聊才是。」
看來她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了,除了答應,她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我知道了。」
說完後,她偷偷地瞥了任風寺一眼,想要看看他的表情,沒想到這一瞥,竟與他的視線對上,嚇得她連忙移開目光,趕緊吃著自己的早餐。
面對她這樣的舉動,任風寺倒是默不作聲地繼續用著早餐,只是沒有人知道,他之所以會在今天出現,全是因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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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餐後,方念慈換了衣服後就隨著任風寺坐上他的車,那是她曾一再告戒自己不再坐上的車,可今天她完全沒有主控權,只好認命了。
兩人從頭到尾都沒有開口打破沉默,直到車子來到大馬路,任風寺才問她︰「去哪里?」
本來看向外頭的她並沒有因為這話而回頭。
「還是那家咖啡店?」
他不會忘記自己曾經在那里遇見她兩次,而且當時她身邊都有人陪著,而今天呢?
她是不是也是要去見成少威?他不禁如此思忖著。
「你還記得?」她以為他早忘了那家咖啡店了。
「去見成少威?」
「對。」
因為方念慈沒有看向任風寺,所以她並沒有發現他握住方向盤的手指已是緊得泛白。
今天天氣很好,所以她打開了窗戶,任由微風吹進車內,同時也揚起她的發絲,那帶著淡香、既柔又順的發絲隨著風勢被吹起。
「為什麼剪掉長發?」
他曾要她留住長發,而今再見,她的長發已不復在。
「懶得整理。」
之後,兩人都不再說話,各自陷入思索似地沉默著,最後車子抵達了那家咖啡店門口,任風寺突然拉住準備要下車的她。
「要回家時打電話給我,我來接你。」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因為她根本不確定何時會回家,況且這麼沉悶的氣氛她不想再體驗一次。
「打電話給我,听到了沒有?」
拉回自己的手,她這才轉過頭去,將視線對上他的,「有人會送我回家。」
她實在不想接受他的霸道及強求,所以她才這麼說。
也因她這麼說,任風寺的嘴角上揚了,同時臉上也出現了一抹不算和善的笑。
「是嗎?那隨你了。」
轉頭看向前方,那意謂著要她下車,所以方念慈向他道了聲謝後就下車了。
「謝謝。」
她才一下車,任風寺的車子便飛快地駛離,教她只能望著那逐漸變小的車影,最後她再淡然地進入咖啡店,不再去多想任風寺這個人。
第七章
時間會改變很多事情,包括一個人的心情,而最好的例證就是董愛雲與成少威兩人。或許真如方念慈所言,近水樓台先得月,短短一年不到,兩人便因為同校,又同科系,再加上住的地方近,兩人就開始愈走愈近,自然而然增加了互相了解的機會,最後,兩人果真成為情侶,而且感情也逐漸穩定。
這日,兩人約了方念慈見面,他們也已經有一年的時間沒見過方念慈了,因為學校課業繁忙,而距離又遠,雖然一直想要找機會去看她,卻又總是撥不出時間,因此,兩人便趁著這次的暑假,利用方念慈好不容易回任家的情況下,約她出來見面。
當他們來到之前與方念慈相約的咖啡店時,他們便自然地見到了方念慈,只是他們臉上那掩不住地訝異及吃驚教方念慈淡淡地笑了。
「好久不見。」方念慈先行開口。她早到了,一年沒有來到這里,她發現有太多的景物都改變了,這也正好適合她的心情,把過去都忘了。
已經是情侶的兩人在她主動打招呼後,這才回過神來,成少威還指著她的頭發說︰「小慈,你的長發呢?」
那頭教人人稱羨的黑發如今只到肩膀,再也不見昔日的飄逸。
「小慈,你為什麼要剪掉它呢?」一直都還蓄著長發的董愛雲不解地問著,她為那頭長發而惋惜。
方念慈沒有多大的情緒反應,只是淡淡地笑說︰「實在太長了,整理起來很麻煩,所以我就剪掉了。」
事實上真是這樣,她真的是厭煩了去照顧那頭長發,特別是功課壓力又大時,一個沖動之下,她就這麼將它給剪了。還記得剪掉的那一天,美發師還遲遲舍不得下手,因為那時她的頭發已經長過腰了。
「就為了這一點點原因?」
「嗯,就為了這個原因。」
其實在她心中,這只是原因之一,真正左右她這項舉動最大的原因是,任風寺曾經要她為他蓄長發,因此為了遺忘他,她才會下定決心一口氣剪去長發,不過剪完後她並沒有感到後悔,反倒輕松許多。
董愛雲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小心地問著︰「那你過得好嗎?」
「很好。」只要不去多想,其實生活可以過的很簡單,而在她的記憶中,也真的甚少憶起任風寺這個人。除了遇到有人向她告白、向她訴情意時,她才會那麼不自覺地想起他,想起那時他的表白,不過她已經選擇放棄了,再多想也沒用,況且她也一年沒有回家了,由母親口中得知他已經順利升上碩士,只是身邊的女友依然不斷,但從沒有一個固定下來的。
一年了,她一年沒見過他了,就連自己離開時,都沒有通知他,她以為那沒有必要,而他若是想找她,隨時可以詢問任叔或是她母親。只是,一年過去了,他並沒有任何音信,而她也習慣了,對他而言那不過是個小插曲罷了,她早已跳開了。
就這樣,三個人很輕松地聊著,好像這一年來從未分離過,最後是在方念慈的母親打電話一再催促下,三個人才不舍地結束這場聚會。
送走方念慈後,成少威與董愛雲並沒有馬上回家,繼續在街上閑逛著。
「少威,我覺得小慈變了。」
「你也發現了?」一年前的她雖然冷淡,但對於朋友她卻從未保留過,可今天,她幾乎都是安靜地坐在一旁听著兩人的近況和戀愛過程,偶爾才插上一句話,而後像是若有所思地繼續保持沉默,像是有心事似地。
「她變得沉默,也不再談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