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凌也可以。」他笑說,盡避態度有點囂張,但眸底月華一片,完全泄露了他的激動。
唐家凌定定地看著他,想笑,淚先流。
「你不要彌補我。」她微微退開,閃避他的踫觸。
「彌補?」他錯愕。「我為什麼要彌補你?」
「不是這樣嗎?」她淚如雨下。「我成了你揮不去的夢魘,你一直認為是你害死了我……五年下來,在你心里,我的存在變成了壓得你喘不過氣的愧疚,不是嗎?」
段凌桀先是一怔,隨即將她緊緊摟住,不容許她抗拒。
「……你是這樣看待我們的愛情?」他啞聲問,這一刻才明白,原來藏在她心里的,不只是自卑和防備,還有不知何時深植的誤解。
「我不想這麼想,可是我親眼看見你的崩潰!」那一刻,自卑什麼的已經不再重要,她難受的是,自己竟然將他傷得那麼重,重到他把所有罪都往身上背!「你說,如果你活得過下一個十五年,我再問你忘了嘉乃沒有……你根本是用自殘贖罪,你用傷害自己掩飾心底的傷痕,你敢說,這一切都不是我造成的?」
「不是、不是!」他急吼,雙手捧起她不過巴掌大的小臉。「我說,如果我活得過十五年,你再來問我忘了嘉乃沒有,那是因為我不可能忘了你,因為我是這麼愛你,愛你愛到失心!我每天守著那扇黑暗,不是愧疚更不是自責,而是恨自己保護不了你,可是如果不是愛你,我又怎麼甘心把罪背上?」
唐家凌呆呆地看著他的烏瞳淡噙殷紅。
「你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不跟我確定?為什麼不跟我坦白身份?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你知道我想你想得……快瘋了。」他輕輕貼覆上她的唇,不敢強求,只敢輕點而過,卻已教他感動得無以復加。
多奢侈,他居然還能擁有她在身旁。
「……我變了。」她扁起嘴。
「沒變,還是小老頭性格,為了無聊的事認真到底,竟以為我只是愧疚。」他親吻著她臉上橫陳的淚水。
「不是的,是我的身體……」
「我不在乎,只要你還在我身邊。」吻上她的頰,他閉眼忍住眸底的熱燙。
「我連你的骨灰都想擁有,遑論完好無缺的你。」
「我沒有完好無缺——」
「總比我夢中的粉身碎骨好上太多。」他張眼,對上她眸底的縉蜷。
「也差不了太遠……」她笑得苦澀。
「我知道,我看過,但如果這些傷可以換你回來,再多一點也無所謂。」他的手撫過她不盈一握的腰,摩挲著她的背。
「你那時嚇到了。」
「正常人都會嚇到的,不是嗎?」他吻上她的耳垂,撫過她細軟的發。「那是多麼可怕的災難,才會留下那麼深刻的傷痕,就在那一瞬間,我開始懷疑你。」牽著她的手,輕壓到自己的胸口上。「這顆死絕的心,是在那剎那才恢復跳動。我才能感覺到喜怒哀樂,你的存在解開我心中的封印,讓我覺得……我是真的還活著。」
「……你真的要我?」掌心底下,隔著衣料,感覺到他亂而重的心跳,她忍不住再問。「就算沒有我,你一樣什麼都可以做得很好,你一樣……」
「嘉乃,」他打斷她未竟的話。「我不是什麼事都可以做得很好,我玩模型,可是到後來你卻拼得比我還要專業;我學插畫,可是你卻畫得比我還要傳神,能夠捕捉住人物的神韻,真正什麼都可以做得很好的人,是你……所以,你不需要我了?」
「不是,我只是覺得自己配不上你——」
「不管你變成什麼模樣,永遠是我最愛的女人,是我靈魂的另一半,也唯有你才能夠約束我,讓我不至于沖得太快,走得太急,還是走偏了,找不到方向……沒有你的這段日子,我被報復心牽著走,直到你回到我的身邊,才能遏止我暴走的恨,你不會想再看到那樣的我,對吧?」
他動之以情,脅之以愛,說他卑鄙也好,下流也罷,反正要留下心愛的女人,再下三濫的手段,他都不在乎。
唐嘉乃直睇著他黝黑的眸子。「那麼……是不是往後你不會再想並購宏亞了?」
皺起濃眉,段凌桀沒料到她會在這當頭提起宏亞的事。「你現在是為了要幫助金在威,才願意回到我身邊?」
「不是……」她頭痛地看著他,最後決定將這五年來金在威如何幫助她的事仔細說過一遍。「……你說,你這樣算不算是恩將仇報?」
「恩將仇報?」他撇唇,笑得玩味。
「如果不是他,也許我就真的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了。」
「你把他說得很偉大。」這一點,讓他很不快。
他正在行使壽星的權利,差臨門一腳就準備要將她打包回家,她卻在這當頭提起一個殺風景的男人,「我的救命恩人不偉大嗎?」
「那我昵?拿了好人卡的我,到底得到了什麼?」他哼了聲。
唐嘉乃直睇著他半晌,噙著濃濃鼻音說︰「當空難發生的那一瞬間,在我腦海中出現的,只有你;當飛機迫降,開始沖撞樹林時,飛機內是不絕于耳的慘叫聲,但我只听得見你和我一起唱著「約定」。」
不願她再回想那可怕的一瞬間,段凌桀緊緊將她攬住,不讓半點恐懼侵染。
「當飛機停止沖撞時,黑暗籠罩,我的眼前開始出現從小到大的畫面,像是幻燈片迅速換片,而每一段回憶里,都有你為伴。」她的世界很小,光是他就佔了她所有人生。
埋首在他的肩頭,她深吸口氣,鼓起最大的勇氣說︰「老大,如果這破爛身子你還想要的話,就送給你吧,不過我先警告你,一旦拆閱,概不退還。」
段凌桀不留半點縫隙地將她摟緊,低啞笑開。「放心吧,一旦拆閱,我一定會從頭到尾看個仔仔細細,就像我買漫畫,不看到書爛,看到讓我覺得值回票價,我絕不甘心,而且你知道的,會讓我動手買回家的任何東西,全都是我要珍藏一輩子的。」
「你自已說的喔,不準後悔。」她勾笑警告,淚水卻滾落他的肩頭。
段凌桀想了下,決定找個方法讓她知道,他絕對沒有後悔的機會,于是——
「第三個願望——」他附在她的耳邊低喃。
她怔了下,羞紅飛上女敕頰。「你確定?」
「當然。」他笑啄她的唇,烏瞳直勾勾地瞅著她。「現在,可以跟我回家了嗎?」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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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臥房,冷氣無聲吹拂,光亮的空間里不見半道人影,卻听見房內浴室傳來嬉鬧聲……
「把燈關掉啦!」唐嘉乃大吼,根本管不了喉頭吼得發痛。
「唐小姐,是誰說我還想要就要送給我的?既然我要看「我的」東西,你遮什麼?」
「斷一截!」
「斷兩截都無所謂。」他硬是快手將她扒得一干二淨,就在視線觸及她的眼時,發覺她的淚水蓄勢待發,趕緊抱著她窩進浴白里。「唉,我們又不是沒一起洗過澡,你要是太反抗,我會覺得自己太邪惡。」
靶覺他不太像是她的男人,反倒是要輕薄她的婬賊,讓他覺得不太舒服。
「你……」她垂著眼,不敢看向坐在身後的他。「我的身體不好看……」
「我想也是啦,畢竟背面跟正面看起來好像都差不多。」
「喂!」她回頭,咬牙瞪他。
「總算回頭啦?」他笑著看她快要噴火的眼。「對嘛,我的嘉乃骨子里是藏了點潑辣,要是太百依百順,會讓我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