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從下了村落後,一路上,一名五十歲左右的婦人,承受著馬車的搖晃,晃得她一身老骨頭都快散了,但她還是撐下去,只為了受了老爺的囑咐,直到她坐了一個月的馬車後,她放棄了走陸運,經由人家的指點改搭船集,準備到京城。
幾日下來,船上還算平穩,但哪知道今日風高浪起,不久,烏雲密布,雨點不留情地打下,像是刮台風似的前兆,船只愈晃愈激烈,船上的旅客個個都是人心惶惶,一陣大浪夾帶著磅磚的氣勢,俯沖下來,正巧對船只迎面而來,眾人的尖叫聲此起彼落,卻仍擋不住大海無情的吞滅,在她被大浪震昏前,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船兒變成支離破碎.
第一章
三名男子穿梭在濃而密的樹林里,良久,他們不疾不徐地來到了一棟木屋前。
為首的男子冷眼地瞟了四周一眼,暫且不動聲色地等待著屋內的人出來。
屋內的主人唐玉青停止了打坐,張開眼,心知肚明來人能穿過他在屋外擺布的陣法,畢竟他們的步伐已在在表明出來人的身手不凡。多年不沾俗事,他不知道來者是何人,只望他們早早離去,但由對方的動靜看來,他們的確是來見他的。
他們難道就是前些日子,他心頭莫名不安的怪念頭嗎?就因為那個念頭,他才叫多年來忠心耿耿服從他們的徐嬤特別去京城找徒兒一趟,怕自己真有個不測。
唐玉青沉穩地步出屋外,經過風風雨雨後,他一切早看淡了,尤其六年前妻子玉梅過世後,他心早無牽掛,唯一能讓他擔憂的只有女兒。恰好女兒今天一大清早就出門了,否則這種場景,不是文弱的她該看到的景象。
步出後,他靜靜地打量著立于屋前的三名男子,以他們的站姿看來,兩名藍衣男子前方那剛毅挺拔的黑衣男子便是他們的主子,而那兩名藍衣男子的目光即使平和,也仍看得出武學修養不差。
唐玉青暗忖︰光是後頭約兩名保鏢的架式就不容小覷,別說那名冷峻的黑衣人,眼楮雖無波動,但氣勢卻大大地嚇人,顯示他內涵的爆發力有多強。
「請教閣下大名,不知此趟來到寒舍有何貴事?」
黑衣人冷酷的臉龐突然大笑了起來,但笑意未到眼中,反而有很深的恨意。
「唐玉青,你仍那麼虛偽呀!」
「閣下是誰?」唐玉青驚愣住了。多年來的隱姓埋名,以字行之,鮮少人知道他的名字,沒想到這名男子竟然毫無差錯地道出他的名字,這當然讓人吃驚。
「問得好!」黑衣男子口中如此說,但卻沒有回答的意思,反正在他踏出此地時,唐玉青一定會知道他是誰。此際,在唐玉青困惑地打量自己時,黑衣男子也正打量著唐玉青。
唐玉青和他記憶中的印象比較,兩者相異不多,所以他第一眼就看出來這個他永生難忘的男人。唐玉青很會躲,躲了這麼多年,讓他出動了大批的人馬還找不到他的行蹤,在事隔十八年後,他們又再見面了,而今日也是他討債的日子。
黑衣男子譏諷道︰
「唐玉青,你雖認不出我來,但我卻永遠記得你那小人的嘴臉。」
「閣下,我不知道你為何會對我有如此大的恨意,在下听得是一頭霧水。」他唐玉青向來行得正坐得直,今生他唯一犯下的錯誤是在年少時大狂熱于武學的奧秘,造成一生難以彌補的錯誤,除此之外,他敢坦白的說他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你還認不出我來嗎?我和我父親的面容雖不盡相似,但注意看的話,你會發現到還是有酷似的地方!」他直視著他,一步一步引導著唐玉青的回憶;過去的血恨他會一並討回,唐玉青就如同之前被他討回血仇的人一樣──都必須死。
唐玉青心中的不安因他的話而急促擴大,再次看他的面容,愈看愈覺心驚膽跳,他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你難不成是魏武?你不是死了嗎?」他果真末死!
魏武冷冷地一笑,非常高興看到他慘白的臉色,今日他是來討回一切。
「本來我是該死了!可惜老天要我替我的父親報仇,所以沒讓我死!吃驚吧!」
「我的天!」這難道就是他近日來志忑不安的情緒嗎?魏武,他竟然還活著!
「我永遠記得你那時的小人嘴臉,和眾人一樣利益薰心、忘了倫理和友誼,竟不救待你如弟的朋友,眼看原本就染了病的他,被那些邪惡的小人逼落山崖,而你卻只顧著要得到魏家的劍譜!」他一字一句地控訴著。
唐玉青又青又白的臉盡是扭曲,是的,他記得,他永遠記得當年的一切。
魏武的父親魏賁是個相當重義氣的朋友,可以為朋友兩肋插刀。當年唐玉青家境富裕,所以自幼過得豐衣足食,要什麼有什麼,家中請了名師教導武功,他雖練得身手非凡,但在劍法上的修煉卻總是不夠俐落。成年的他,到外地逛玩,遇到了世代以劍法傳家的魏賁,兩人莫名地一見如故,便稱兄道弟了起來,那時魏賁已娶了妻,有一個七歲的兒子。而魏家劍法向來只傳子不傳外人,所以唐玉青只能在心中暗恨自己不是身在魏家門。
日子一天天過了,偶爾兩個人會相約見面,不是魏賁來他家,就是唐玉青去他家串串門子。一日,本是魏賁該來唐家,唐玉青卻遲遲等不著他,隔日才收到魏賁的妻子委托人捎了信,意思是魏賁在要出發前染了一種怪病,紅熱不退,故不克前來;唐玉青放不下心便趕了去,途中,他遇見一個交情不錯的朋友高田明,兩人便閑聊了起來,當他告知高田明要去探望魏賁時,高田明突地出了一個主意,說是願意幫他拿到劍譜一事,只要自己告知魏賁的住所,就這樣,他陷入掙扎,因為大家都是學武之人,而高田明也知道他一直非常喜歡魏家劍法,如今竟以此誘之,他思忖了良久之後,最後終于被高田明說服了且鬼迷心竅地允諾了。
他們說好他幫自己借到劍譜,且保證不傷魏賁他們,唐玉青信任高田明,因為他是自己的哥兒們,所以毫不懷疑地在離魏家一段距離的一座小涼亭等他。唐玉青志忑不安地等了良久後,見高田明遲遲未來,故心急地趕到了魏家,卻發現完全不是高田明當初講得那麼回事。沒想到,他竟然找了一群人來奪劍譜,而且當場大開殺戒。唐玉青當年真的沒想到會變成這樣,他傻住了,看到他們個個露出奸詐的嘴臉,以魏賁之妻威脅魏賁交出劍譜,魏賁不肯,于是他們殺了他的妻子,待唐玉青想出手阻止時已晚了一步……回想過往的點點滴滴,此時唐玉青的眼中有掩不住的沉痛。
「對于當年我真的很歉疚,由于我年少輕狂自負、又識人不清,使你們家破人亡,為了這事我一直愧疚到今天……」
「你是該愧疚一輩子!因為你毀了我好好的一個家。你不知道,我父親今生最恨的不是他們乘他病危威脅要劍譜,他最痛心的事是他的義弟竟是幫凶,你知道嗎?」當年魏賁抱病抗敵,早讓忠僕的管家帶走了才足歲的小女兒,而年滿十歲的自己見父親命在旦夕,硬是留在現場不肯走,但是父親病重敵不過他們,負傷過重的兩個人走投無路之際,只好跳落山崖,寧可死在崖下,也不願死于那群小人的手中,當時他就是在父親以命抵護之下,跌落崖下只有輕傷,而父親卻奄奄一息,交代完後事就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