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可不可以先幫我付賬?」真是一文錢逼死一名英雄好漢,她明明就尷尬得要命,卻不能一走了之,還得低頭求人。
「這是求人的姿態?」
那溫潤嗓音裹著壞心眼的笑意,讓她不由得瞪大眼。她怎會忽略這人渾身的霸道和危險氣質,老把他當成善人來著?
那……厚著臉皮走人?也不對,她是他帶出未的,想回宮也得由他帶才成呀,否則她怎麼回去。
仿佛看穿她的焦慮,巳九蓮故作好心,「我這人呢,其實很好說話,既然你都低頭了,要我答應也不是不行。」
話說得迂回,但梁歌雅一听便知是要談條件,皺了皺鼻,順著他的話意問︰「那要我怎麼做,你才會答應?」
就喜歡她這一點就通又爽快的性子。巳九蓮笑眯眼。
「吃飽了,也該走走,要不回去怎麼睡覺?」
還逛街?她抽口氣,很是為難。
「可我要是不早點回去,萬一被蘇璘發現,我就吃不完兜著走了。」她不要再听蘇璘念經了。
「那可不關我的事。」他一臉愛莫能助,起身付了銀兩,感覺付了帳,就像是貿了她作陪的時間,回頭笑得不懷好意。
「還不跟上?」
不過是一頓伙食,她就把自個兒給賣了?!梁歌雅簡直不敢相信。
「你怎麼可以這麼壞?」
「誰規定我不能壞?」
「你……」你了老半天說不出話,她效下陣來,認命地跟著他的腳步,逛大街。
望南道兩旁的商鋪和攤販,長長一排不見底。
要論走路,梁歌雅自認休力絕不愉人,但他卻像是老牛拖車,走兩步便歇下,接著也不知是在磨蹭什麼,竟是賴在人家鋪子里不走了。
「大爺……」她低聲催促。
照他這走法,到天亮都逛不完呀。她意興闌珊的看著擺在架上的玉飾,壓根不覺得有什麼美的。
「噓。」他朝她比出噪聲的手勢。
她皺著眉,但還是乖乖地閉上嘴。她百無聊賴地閑晃著,一旁的對話同時飄進耳里。
「所以得趁這當頭去收汾南的米才是。」
「可有確定門道?」
「這是身為皇商的衛當家傳出的消息,說有多少他便收多少,價格可是翻漲了呢。」
「但近來又無戰事,戶部購買低廉的汾南米做什麼?」
「管他的,咱們有銀兩可賺才是重點。」
說到這兒,聲音越來越低,梁歌雅也沒興趣去看談話的人是誰,甚至到底在說什麼,她現在只想趕緊回宮。
「你瞧這玉釵如何?」
突然,一支釵頭翠綠,穿洞串金穗,釵尾通白的玉釵遞到她面前。
她興致缺缺地說︰「我不懂這些。」她不喜歡在頭上綴東西,麻煩。
「真是個不解風情的丫頭。」面對她冷淡的回答,巳九蓮也不以為意,她的反應早在他預料之中,重要的是他听到了想听的事。
盡避她表明了沒興趣,他還是買下玉釵。這玉釵算不上頂級,自然比不上宮里的玉,但人都走進來叨擾一會了,不買東西總覺得失禮。
買好玉釵,走到玉鋪外,他便將玉釵交給了她。
「給我做什麼?」她皺眉道。
「就當是謝你陪我逛街。」
「不用了。」收人玉釵,感覺不是很像在收定情物嗎?明知她的身分,他還送她玉釵是不是太大膽了?況且,瞧他的樣子也不像是喜歡她。
正要把玉釵還給他時,卻听到有人撥尖聲音喊著。
「搶劫!」
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她舉步朝聲音來源跑去。
「歌雅!」他喊著,卻阻止不了她飛快的腳步,嘖了一聲,他趕忙追去,就怕她出意外。
其實梁歌雅盡避只有一身護身拳腳,但要對付一個宵小,已是綽綽有余,沒兩三下便追到人,將之給制伏了。
待巳九蓮趕到,就見她踩著那宵小的背,正彎下腰要將對方搶去的包袱取回,不料這個動作讓懷里的短匕掉出,那宵小見狀,立刻抽刀出鞘,朝她劃去--兩人距離如此近,近到她無法閃避。
電光石火間,一條有力的臂膀將她撈進溫熱的懷里,讓她避開致命一擊,然而卻有鮮血嘖濺到她臉上,她霎時瞪大眼。
不過是瞬間的事,她一退開,那宵小就帶著她的短匕,一溜煙地鑽進人潮里捎失不見。
「太傅……你要不要緊?」她顫聲問著他臂上的傷,鮮血正汩汩淌落。
巳九蓮倒是不在意這傷,反而看著宵小逃逸的方向皺眉道︰「你的短匕被拿走了。」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傷……咱們趕緊回去吧。」瞧他鮮血直流,她心底慌得很,不住地拉著他。
「可你的短匕……」他惱著。
今日要她作陪,一來要博得她好感,二來是想听些坊問消息。為免被她識破,他不要旭拔跟來,豈料竟遇上這事。
「那不重要!」她緊抓著他。
「人活著才是重要的!」
垂眼,對上那雙毫不遮掩焦急的挑花眼,里頭映著他,仿佛他佔有了她的全部世界,他忍不住掀唇低笑著。
「你還笑,快走啦!」
她不懂他為何而笑,她討厭見血,不願見任何人為自己而受傷。只有巳九蓮自己明白,他笑,是因為他在她眼里找到了佔有之地。
兩人回到宮中,為免引起騷動,他要她先回寢殿。她原本不肯,可也怕這事鬧開,會累得他領罰,只好捺住擔憂,乖乖地回寢殿。
第五章初識相思味(2)
翌日,戌時三刻,她到蓮池曲廊等他,直到天都亮了,依舊不見他來。
一連幾天,始終盼不到他未,她開始胡思亂想。
是傷勢惡化了嗎?她曾經不著痕跡地試探蘇璘,卻得知朱太傅已有多日沒進東宮,至于原因,倒是沒听說。
他是為掩護她才不進東宮,還是傷勢重到無法前來?
她慌了,等不到他,她心亂如麻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她的身分讓她不能隨意探詢他人之事,就怕惹來不必要的紛爭,但要是不親眼見著他沒事,她的心實在是靜不下來。
想著那有力的臂膀、溫熱的懷抱,她的心微微顫著。已經許久不曾有人將她護在懷里,那一瞬間,她的心騷動著,直到現在還是平復不了。
而握在手中的玉釵,仿佛有他殘留的余溫,讓她更加浮躁,未曾有過的陌生情緒沖擊著她,梁歌雅頭一次慌了手腳。
她只知道,她想見他……想見他!
然而,眼前她能做的,還是只有戌時三刻在老地方等他。
坐在欄桿邊,她垂眼等待著,听到有腳步聲靠近,她猛地抬眼,未料來者竟是--
「慶王爺?」
「歌雅,你怎會在這兒?」巳太一大步走向她。
「我睡不著,到外頭走走。」她勉強漾笑掩飾失望。
「倒是你,這麼晚了,怎會到東宮來?」
「父皇賞賜了這盒首飾給你,我本來是要交給太子,既然在這兒遇見你,就直接交給你了。」他將手中的鏤金檬盒遞給她。
「這……父皇不用這麼多禮。」她苦笑道,沒打算接過手。
「這是父皇給兒媳婦的見面禮,雲良也有,所以你也收下吧,要是不收,可是會惹父皇不快的。」他硬是將檬盒塞進她手中。
梁歌雅只好勉為其難地收下,說了聲謝謝,卻見他還站在身旁,像是還沒打算離開。
「還有事嗎?」
「太子待你可好?」
她掀唇淺笑。
「好。」事實上,打從進東宮至今,她還沒見過那個人。
「如果待你好,你又怎會睡不著,獨自一人待在這里?」巳太一濃眉微攢,武將待有的殺伐之氣極重。
「太子早就離開父皇寢殿,他沒多撥點心思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