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瞬間,幾雙眼全都盯在崔雲良身上。
巳太一垂眼琢磨了下,啟口道︰「雲良,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說清楚,是你做的,你就擔下,不是你做的……盡避咬出背後指使之人。」
崔雲良垂著小臉,讓人看不到她的表情,許久她才抬眼,楚楚可憐道︰「父皇,臣媳知錯,可母妃要臣媳這麼做,臣媳真的是沒法子……」
孔貴妃一雙大眼顯些暴瞳,不敢相信自己寵愛的外甥女竟然栽贓她!「崔雲良,你再說一遍!」
「父皇,我也不肯傷害歌雅,所以就算母妃要我把胳香加入雞湯里,我也只有加一點點,真的只有一點點,我無心傷害歌雅,請父皇恕罪!」說完,她整個人趴伏在地吸泣著。
巳太一來回看著兩個女人,只能選擇沉默明哲保身。咬母妃總比咬住他來得好,一旦雲良把罪擔下,只怕那把火就燒到他身上,就算與他無關,他也難辭其咎,難逃巳九蓮設下的陷阱。
權衡之下,不如先讓母妃背上罪責,他再另想他法。巳九蓮之所以會設下這個陷阱,代表要將他們一網打盡,既然如此,休怪他無情!
「皇上,不關臣妾的事,臣妾可以以死明志!」孔貴妃咽不下這口氣,不能忍受外甥女行凶,東窗事發竟把罪推到她身上。
巳慎思始終沉默著,一雙精礫銳眸,仿佛在審度誰是誰非。
第十二章連環騙局生(2)
「母妃,你就坦承吧,要是坦承了,父皇定會從輕發落。」巳太一開口道。
孔貴妃不敢相信燦一手教養,用盡心機栽培至今的兒子,竟在這當頭維護他的側妃,反過來咬她一口。
還未開口,門外傳來腳步聲,扶貴在外頭詢問。
「皇上,六品庭尉旭拔求見。」
巳慎思看了巳九蓮一眼。
巳九蓮啟聲道︰「讓他入內。」
旭拔大步踏進御書房,單膝跪下。
「啟稟皇上,卑職奉太子之命領人前往養生宮,搜出胳香,還請皇上明察。」
巳九蓮向前,將一袋磨香遞到皇上手上。
巳慎思打開一瞧,臉色鍬變,重斥道︰「貴妃,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孔貴妃低低笑著。她作夢也想不到自己風光一世,最後卻栽在這小雜種手中,更可悲的是,親生兒子竟推開了她……
「無話可說是不是?來人!將孔貴妃打入冷宮,並廢去貴妃的頭餃!」
孔貴妃沒有哀求,只是笑著。可笑她一生用盡心機,就等著有朝一日能成為太後,如今……媳婦陷害她、兒子為自保而犧牲她!
都說宮中人情薄如紙,但她沒想到母子親情也這麼不堪一擊。
一直到孔貴妃被人押走,巳太一都沒看她一眼,他緊盯著巳九蓮,眸色染上濃烈殺氣,像是開戰的宣示。
巳九蓮唇角掀開若有似無的笑。
想跟他斗?試試吧!
梁歌雅險些小產一事就此落幕,巳九蓮並未讓她知道她險些小產的原因,更不想讓她知道他和巳太一之問,己到了翻牌定輸贏的一刻。
他是刻意的,就為逼巳太一造反。
所以幾天之後,他派人召崔南瑩進宮,告知他崔雲良險些害得梁歌雅小產一事。
「這孩子怎會……」他簡直不敢相信女兒無法無天到這個地步。
巳九蓮淺吸著茶,看著外頭漫天飛雪,懶聲道︰「這事鬧得如此之大,就連慶王都被罰在府自省,你壓根沒想過是為什麼?」
「下官並不知情,下官要是知道那孩子如此膽大包天,定會將她押到皇上面前,任憑皇上處置。」崔南瑩誠惶誠恐,就怕女兒之罪會禍延自身。
巳九蓮嘆了口氣。
「犯不著這麼做,只是本宮听說前幾日鎮朝侯還到慶王府走動,這……」
「下官是因為听聞慶王爺被罰自省才走了一趟慶王府,可下官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也沒逗留太久。」
巳九蓮聞言低笑出聲。
「鎮朝侯無須急著辯駁,本宮並不覺得這有何不妥。」
這話教崔南瑩糊徐了,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就算慶王向鎮朝侯借兵,本宮也覺得沒什麼不可以。」他笑得佣邪,雙眼直盯著老臉慘白的鎮朝侯。
很好估算的,不是嗎?
巳太一釋了兵權,只留下王府的親兵,而若要造反,一支百人小隊豈能成氣候?但他的岳丈可是鎮守京哉的鎮朝侯,手上共有三萬兵馬,在宮中無防備時,想要一舉入宮,叛變為王,可是輕而易舉。
「下官、下官……」崔南瑩就連話也說不情,不知道這捎息為何會傳到太子的耳里。
「雲良都跟本宮說了。」
崔南瑩不敢抬眼,直覺這說法曖昧得可怕,好像他與女兒之間有什麼私情。女兒向來喜歡太子,他知道,可她己嫁進慶王府,難道還沒對太子死心?
「不瞞鎮朝侯,本宮也挺喜愛雲良的,如今她有心助本宮除去慶王,本宮更是感動,待本宮他日登基,這四妃一位必屬于她。」巳九蓮笑談著,把玩著手中的玉瓷杯,神情慵邪。
崔南瑩偷盤著,無法分辨他話里的真偽。但他進慶王府時,女兒也要他借兵給慶王,又怎會和太子勾搭上?
「所以,本宮要你……把兵借給慶王。」他笑道。
崔南瑩猛地抬眼,像是懷疑自己听錯什麼。
「助慶王叛變,待一舉攻進宮里,遇聖駕時,再將他活逮,鎮朝侯就會從叛軍變成護駕有功的忠臣,往後又是國丈,王朝的史冊上,鎮朝侯是往定要名留青史,更勝護國公。」
崔南瑩怔怔地看著他,突然發現向來溫潤如玉的太子因臉上那抹笑竟似惡鬼羅剎,心間不禁一顫。
是外頭雪地映落的光痕令自己產生錯覺,還是這才是他的本性?
「該怎麼做,鎮朝侯心中該有定奪了吧?」
「下官謝謝太子指點迷律。」既然都是險路,那麼就與他一搏,若能得青史留名,也值得。
瞅著崔南瑩上鉤的眸色,巳九蓮滿意一笑。
那麼接下來,就等著引君入甕!
隆冬十二月,大雪連日,直到月中才停歇,一早陽光還露「臉,溫煦的光驅散冰冷的風雪。
晌午過後,余暉映照在銀亮的雪地上,閃動著金黃的光痕,梁歌雅忍不住憑窗欣賞著。
巳九蓮從外走來就見她慵懶著神情,笑眯著忱花眼,心微微一動。
她的美,似水,似光,似月……暖暖內含光,最美的神韻都藏在眸底,凝聚著這世間的美好。
然而盡避滿心喜愛窗外雪景,卻還是乖乖地待在玉輝殿安胎……她像被禁錮著,可沒有被禁錮的愁緒,那唇角的甜甜笑意,像是傾落的月華,灑落在他身上,感染著他。
興許是察覺到他的視線,看見他的她揚聲喊道︰「九蓮!」
巳九蓮猛地回神,腳步立刻邁出,湊近輕撫著她的頰。
「怎麼在這兒吹風?臉都冰涼了,待會非罰蘇璘不可。」
「不可以啦,我是趁蘇璘去端藥才開窗的,別罰她。」她趕忙解釋,就怕他真的把帳算在蘇璘頭上。
巳九蓮低笑著,暖完她的臉順便暖著她的手,像是想起什麼,從懷里取出一個油紙袋,手探進去扳了塊東西,喂到她嘴里。
「雜芋餅!」她驚呼,想接過油紙袋,他卻把油紙袋舉得高高的。
「九蓮……」她嘴一抿,假裝鬧脾氣地別開臉。
「我拿著喂你不好嗎?」他再扳了一塊,喂到她嘴里。
她閉著眼,不肯張口,直到察覺唇上的觸感不大相同,甚至有些熱氣拂到臉上,她微詫張眼,驚見他正親吻著她,如此近距離地瞅著他,仿佛心魂都快要被攝進那雙眼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