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 第5頁

「葵哥,你怎麼又受傷了?」三天兩頭看到他把自己弄得渾身是傷,她都快要忘記他本來的樣子了。

懊說的都說了,該勸的也勸過了,她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

「死不……呃、了的。」他打了個酒嗝,不在乎地道。

「葵哥,你不要這樣傷害自己好不好?」看他這樣糟蹋自己,她的心比他身上的傷更痛。

「你不要管我。」他閉上眼不想再說話。

孟小球拉著他的手,「葵哥,你起來啦,不要睡在浴白里,而且你身上的傷也需要抹藥包扎。」

柳葵粗魯地抽回手,怒吼道︰「我說不用了,你听不懂人話是不是?」

她呆愣了好半晌,眼眶慢慢地紅了,霧氣開始凝聚。

葵哥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看著珍珠般的眼淚一顆顆從她的眼眶溢出墜落,柳葵的心一陣緊縮,他強迫自己閉上眼不去看她傷心垂淚的模樣,「出去!」

她抹著眼淚掉頭走出浴室。

听著腳步聲越來越遠,他才睜開眼楮,茫然地瞪著天花板,渾渾噩噩的腦袋完全無法思考。

不一會兒腳步聲又響超,越來越近。

她還沒走?柳葵又將眼楮閉上,腳步聲最後在他身旁停住。

他感覺到有一雙溫柔的手用濕毛巾輕輕地擦拭他的臉,然後是他的手和上身,即便臉上身上的傷口都傳來刺痛,他始終沒有任何反應。

一滴滴溫熱的液體落在他的胸膛上,灼入他的心底。是小球的眼淚。

她為什麼還不走?!

孟小球垂著淚幫他臉上和身上的傷抹藥,她知道他在自暴自棄,她好害怕某一天會接到什麼不幸的消息。

她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找回以前的葵哥?

一滴、兩滴、三滴……她滾燙的淚一次又一次地灼傷他的心,沉悶的氣氛讓他急躁的情緒瞬間沖破了界線,他霍地睜開眼,暴躁地揮手將醫藥箱打翻,里頭的瓶瓶罐罐碎了一地,紅的、黃的、紫的……

「滾!我叫你滾,听見沒有!」不要再來管他的死活。柳葵抓起昨晚沒喝完的啤酒,仰頭一灌。就讓他這樣醉死好了。

「不要再喝了。」孟小球上前搶走他手中的啤酒,一下小心踩到地板上的玻璃碎片。「唔。」她悶哼了一聲。

「把酒給我。」他伸出手。

「不要。」她將啤酒藏在身後。

「我再說一次,把酒給我。」他眯起眼,沉聲低吼。

她搖搖頭。

柳葵頭痛欲裂地扶著牆站起身,跨出浴白,「你到底想怎麼樣?!」

「葵哥,你這樣酗酒很傷身體的,不要再喝了。」她踉蹌地退了一兩步,避開他伸過來的手。

他這時才注意列她踉蹌的腳步,還有由她腳底汩汩流出的那一道血紅,「你的腳怎麼了?」他的臉色難看得像個鬼。

「剛剛不小心踩到玻璃碎片。」她一直強忍著痛楚。

「為什麼不馬上說?你在逞什麼強?」他幾個跨步來到她的身邊,二話不說就將她攔腰抱起走出浴室。

「葵哥。」她輕呼了一聲。

柳葵將她安置在沙發上,審視了一下她腳底的傷口,「你的傷需要上醫院處理。」他找了條手帕將她的腳綁緊,稍稍減緩血流的速度。

他回到浴室洗了把臉,讓自己的腦子清醒一些,隨即拿了車鑰匙準備送她到醫院去。

抱苦她走向門口,門一打開,赫然瞧見外頭站著兩個男子。他的臉色驀地一沉,不帶一絲溫度地問︰「兩位有何貴干?」

「荀哥、達叔?」孟小球感到相當意外。

「大哥,我……」較年輕的男子長得白白淨淨,眼底眉間漫著一股歉疚,見到柳葵臉上身上的傷,微微一愕。「大哥,你的傷是怎麼一回事?」

柳葵抿著唇沒有回答。

一旁的中年男子立即接口道︰「我們是來找小球的,你想帶她到哪里去?」

「達叔,你別這樣對我大哥說話。」柳荀出聲制止宋建達毫不客氣的質問。

「小球的腳受傷了,我要帶她到醫院去。」柳葵面無表情地回答。

「為什麼小球的腳會受傷?」更多的懷疑在宋建達的眼神中表露無遺。

孟小球連忙出聲說明,「達叔,是我自己不小心踩到碎玻璃,所以腳才會被刺傷,跟葵哥沒關系。」

「把小球交給阿荀,我們會送她到醫院去,讓她接受最好的治療。」宋建達努力控制自己想踐踏柳葵的自尊的沖動。

「達叔,不用了,如果大哥他要——」柳荀的聲音因為懷里突增的重量而一頓。

不待他的話說完,柳葵旋即將懷里的孟小球塞給他,「請便。」手里的重量忽然一輕,柳葵不想承認自個感覺有點兒失落。

「不送。」他不讓自己有太多時間沉溺,退了一步將門關上。

「葵哥……」孟小球望著緊閉的門扉,「荀哥,放我下來,我不要去醫院。」

「小球,你腳底的傷口還在流血,怎麼可以不去醫院!」柳荀不由分說地抱著她走向車子。

門外,宋建達對著門板撂下話,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門里的人可以听得見,「柳葵,你最好離小球遠一點,她是阿荀喜歡的人,想想你自己現在的身分,別自不量力了。」

「達叔,快一點。」柳荀在車上催促。

「好,我馬上來。」他這才邁開步伐。

門內,柳葵拿了一瓶酒坐在沙發上猛灌,曾幾何時,他竟成了配不上孟小球的癩蝦蟆,真是可笑亦復可悲。

他又仰頭灌了一口。

誰會相信在一年多以前,他還是一手掌控赤日盟的老大,當時的宋建達根本什麼都不是,一年多之後他失去了所有,隨便一個赤日盟里的小嘍羅都敢騎到他的頭上來撒野……

「哈哈哈……」他放聲狂笑,隨即將手中見底的酒瓶用力扔了出去,匡當一聲酒瓶碎裂落了一地,「報應……這是報應……」他喃喃地道。

這一定是上天對他的懲罰,他沒有資格逃避,不能反抗,再大的磨難、再多的羞辱他都只能承受。

耳際仿佛還听得到忠心下屬的警告,不只一次提醒他要多注意同父異母的弟弟柳荀和繼母可能會有不軌的行動,只是不管他們怎麼說,他都當成笑話一樁听過就算,不曾認真地去思索防範、

他和荀雖然是不同母親所生,但從小到大他都是真心對待荀的,他一直以為荀也是;在父親去世之後,他理所當然地接掌了赤日盟,他打算好好照顧唯一的手足,即便繼母從沒給過他好臉色看。

他以為荀的個性溫和、優柔寡斷,不適合打打殺殺的黑社會,所以他想送他到國外的藝術學院去發展他的興趣,過著單純而愜意的生活,至於繼母,他也願意看在荀的面子上給她一筆錢,讓她和男朋友去過幸福的日子。

但他萬萬沒想到,他們竟然會聯合起來算計他,奪走了原本屬於他的一切,還殺了對他忠心的下屬,就為了要鏟除他在赤日盟內的勢力。

是他的疏忽害他們枉送性命的,他還有什麼資格要別人為他效命效忠?!

柳葵自沙發上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向酒櫃拿了瓶伏特加,打開瓶蓋仰頭就咕嚕咕嚕地灌了一大口。

他並不是非要當赤日盟的老大不可,若是荀要赤日盟,他大可直接開口跟他說啊,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手段增加無謂的傷亡?他猛灌酒的樣子活像不要命了。

要是能醉死的話,對他而言倒也是一種幸福。

在柳葵又急又猛地灌完一整瓶伏特加之後,不到十分鐘他就直挺挺地往後倒下,不省人事。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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