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差的眉頭皺了起來,「別談鬼使了,我想知道多一點你的事情。」
「什麼?」白翼臉上從容的笑容頓時隱逸,「你說什麼?」是他听錯了嗎?
看他如此吃驚的表情,神差禁不住撲哧一笑,「我的話有那麼難以接受嗎?」
「你說你想要多了解我的事?」白翼將他的話重復了一次。
神差點頭如搗蒜。
伸手覆上他的額頭,白翼量了量溫度後,狐疑地道︰「奇怪,沒發燒啊。」
「你以為我在胡言亂語啊?」神差的眼笑彎了,「我知道我在說什麼,想了解你應該不是太奇怪的事才對吧?」
收回停在空中的手,白翼警戒地凝視著他,「我……女生朋友很多……」
「嗯。」他沉默不語地靜待下文。
「我也很喜歡她們。」他不忘加強語氣。
「嗯。」他仍舊靜靜地聆听。
看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白翼更是著急︰「總而言之——我喜歡女孩子。」
神差笑得很燦爛,「我是啊。」
「你是?」白翼的驚詫自是不在話下。
丙然不出他所料,神差早已經以女孩自屑了,只不過……他要的是真正的女人而非「自以為」是女人的人。
「你不相信我?」
「我……」他不知該如何響應。他並不是歧視他的性向,不過他也不能勉強自己改變對他的觀感,只是他該怎麼委婉地告訴他呢?
「我‘真的’是女生啦。」神差不假思索地牽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以茲證明。雖然纏上了繃帶,應該還是能感覺得出來吧。
白翼盯著自己的手一秒、兩秒、三秒,終于回過神來抽回手臂,「你——做了變性手術嗎?」他盡所能地讓聲音听起來平靜一些,變性手術在泰國來說不是什麼新奇古怪的事,可是……
神差遲疑了半晌才領悟他的意思,「我本來就是女的,二十五年來從沒變過。」真是太污辱她了。
他的意思該不會是……「難道‘你’是女扮男裝?」他開始仔細地端詳神差細致柔美的五官。初見面時他的確懷疑過這點,不過他並沒放在心上,直到現在再度提起。
「這是為了方便完成任務,所以才做這種打扮。」她就這麼沒有女人味嗎?只把胸部纏起來就看不出來她是女人的事實。
白翼恍然大悟,「難怪鬼使會這麼照顧你。」他一度以為他們兩個有不尋常的關系。
表使的名字讓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抽痛了下,「我們是好伙伴。」她急急地澄清,生怕白翼誤會。
「你不認為鬼使對你的感情不只是伙伴之間的情誼?」白翼慢慢地在整個事情的演變中理出個頭緒來了,事情的發展真是超乎他想象的有趣。
神差仍在消化他話中含意的同時,話就這麼不由自主地月兌口而出︰「我對鬼使只有普通朋友間的友情。」
「哦?」那鬼使豈不是要失戀了。
「我比較喜歡你。」感覺像中邪似的,嘴巴不停地說著一些連她自己也感到很陌生的話語。
「啊?」白翼的吃驚程度不亞于方才。
「現在你知道我是女生了,我們應該不會再有距離才對。」神差說得很肯定,臉上的神情卻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困惑。
「我——」這樣的發展一點也不有趣。「你喜歡的是這張和我哥哥一樣的臉才對吧?」
神差偏著腦袋思忖了許久,「應該是吧。」
她也說不上來。
「不過,我不是我哥哥,你最好趕快認清這個事實。」他從來就不願跟神工有任何相似之處,更別說是替他背負沉重的感情包袱。
他的話再次提醒神差神工早已離開的事實。
「不管我哥哥對你多好,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我不會因為那樣而以相同的方式對待你。」縱然他並不討厭神差,縱然他哥哥對她的感情或許不同,但,那不代表他就會喜歡上她。
「我知道。」神差低下頭,眸中泛起層層水氣。
白翼轉過身去避免看見她的淚水,那會讓他做出不明智的決定。「你回去跟鬼使好好談談吧。」說實話,他一點也不想膛這渾水。
「我會待到你跟我一起回西班牙為止。」
她宣誓般地朝他身後喊道。
「隨你便。」白翼揮了一下手,徑自走開。
★★★
「你說什麼?」鬼使不敢置信地看著神差。
「我說我向白翼表明我真正的性別了。」
這件事值得這麼大驚小敝嗎?
表使怔怔地盯著她,「為什麼告訴他?」自從神差加入天堂風雲以來,她從沒向任何組織以外的人表明過這件事,而如今,她竟然跟才接觸不久的白翼說這件事?
「我認為沒有隱瞞白翼的必要,反正等他加入天堂風雲之後還不是會知道。」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你覺得他一定會加入我們?」他總覺得神差有一點不對勁,卻說不出來是哪里出了問題。
「我會說服他的。」她信誓旦旦地道。
「你……喜歡上白翼了,對嗎?」鬼使顯得小心翼翼。
「我是喜歡他沒錯,不過,我不會因此影響公事的,你放心好了。」
縱然他早已有心理準備,卻依然無可避免地被神差親口證實的話給傷得遍體鱗傷。他在乎的不是會不會影響公事,「你變了。」這個下午她究竟去了哪里?她的轉變叫他快認不得她了。
神差對他的言論嗤之以鼻,「喜歡上白翼算是變了嗎?如果是的話我就承認我確實變了。」
表使的心沉向深處,漆黑的眸底染上灰黯的色彩,「你已經不是我所熟悉的神差。」
她的心口又開始隱隱作痛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因為在你眼中一直把我當小孩子看,現在我長大了,你當然會不習慣。」她自以為是地替他做下結論。
表使不發一語,他要查清楚神差究竟出了什麼事。
「該不會被白翼說中了吧?」白翼說過的話忽然在她腦中浮現。
「他說了什麼?」此刻他心亂如麻,無法做任何思考。
「他說你喜歡我,是真的嗎?」她斜眼睨著他。
別開臉,鬼使又是一陣沉默。雖然這是個向神差表白的好時機,可是,此刻說與不說似乎都沒有意義了。
「為什麼不說話?」
「沒事,你不要听他胡說。」既然結果已經擺在眼前,他又何苦讓自己難堪。「我們只是伙伴。」
「幸好!」神差松了一口氣,胸口突如其來的痛卻讓她無法喘息。
「你怎麼了?」她的臉色不太對勁,「不舒服嗎?」捧起她泛白的臉,鬼使緊張地上上下下打量她。
神差怔愣地看著眼前放大的五官,「你……」鬼使漂亮的臉孔近看真的會令人臉紅心跳。
意識到自己的動作,鬼使觸電似的縮回手。「抱歉。」
「沒……關系。」一股生疏的氛圍繚繞在兩人之間,讓局面更顯尷尬。
「不舒服的話早點休息,有什麼事再叫我。」鬼使魅惑眾人的眼瞳失去了原有的光彩,連唇際的笑容都顯得勉強。
「鬼使……」神差欲言又止。
「嗯?」鬼使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他不想被她看見他眼中的憂傷。
「沒……沒事,你也早點休息。」神差的心依然揪得好痛。
她是不是遺忘了什麼?她竭盡所能地回想,卻找不著半點頭緒。
「你也是。」鬼使跨步走出房外,淚水在他毫無防備下滑落臉龐。
如果是輸給神工他還心服口服,如今,他是輸給了長得「像」神工的白翼,這種結果他不願接受。
不願接受?只怕他早已喪失選擇權了。
★★★
白翼坐在修車廠內的休息室里,有些訝異會在這個時間看見鬼使,「這麼晚了,你怎麼會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