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依然是深夜無人的街道,突然憑空出現兩抹身影。
「貝勒爺,搭這座鬼時光機的感覺真不舒服……」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羿陽喃喃地抱怨。
佑京斜睨他一眼,淡然地響應,「你可以別來呀。」可沒有人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強逼他走這一遭。
羿陽不以為然地說︰「那怎麼成!保護貝勒爺是屬下的責任,屬下當然得跟來。」
佑京微微挑起一道劍眉,「若是我要留在這里,你也會跟著我留下?」
「留——留在這里?」羿陽的聲音陡然拔高。
「怎麼了?」他輕吟。
「貝……貝勒爺,那……王爺和福晉怎麼辦?」羿陽驚出了一身冷汗。
「你這麼慌張做什麼?我說了不回去嗎?」佑京眼中閃爍著了然的光芒。
羿陽的臉微微一紅,有種被人看穿的尷尬,「是屬下太沉不住氣了。」
兩個用不見,迎晨過得可好?思及她,他的心情旋即急切起來,「還呆站在這兒做什麼,走吧。」
「喳,屬下馬上找飯店讓您歇息。」貝勒爺的身子才剛痊愈,不宜太過勞累。
但他才一轉身就被叫住。
他狹長凌厲的笑眼射向他,「要歇息留在王府豈不更好,我們何需千里迢迢跑到這兒來?」
「屬下明白了。」羿陽頓悟。
☆☆☆
為了一步步實踐心中的計劃,岳迎晨慢慢地回復了別人眼中正常的生活,她必須讓所有人都對她疏于防範,尤其是艾爾‧邦克。
她可以去上她夢寐以求的藝術學院,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庭院里雕塑她的作品,偶爾父親還會停下急促的步伐,駐足注視她工作的身影,這是她以前從不敢奢望的事,而今一一實現了,可為什麼她的心中卻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喜悅?是呵,她的心早已經在佑京死去的那一刻也跟著死亡了,怎麼還會有感覺呢!
現在支撐著她走下去的只有一個念頭替拓京報仇。
沒錯,報仇,她沒有辦法原諒他……「小姐,休息一下,喝個果汁再繼續——啊!」安娜的話倏地轉為驚呼。「小姐,你的手受傷了!」
那麼就是今晚了……岳迎晨的思緒被她的尖叫拉回,納悶地低頭一瞧,這才發現雕刻刀不小心在自己的左手掌心劃出一道口子,正不停地淌著血,「別緊張,只是一個小傷口而已。」她絲毫不覺得痛。
「這叫小傷?」安娜拿出手帕壓住她的傷口,拉著她往主屋里走去。「不行,得找康思恩醫生來幫你縫合傷口。」
「不用那麼麻煩,待會兒包扎一下就行了。」岳迎晨像個沒事人一般,倒是安娜的反應還比較像是受傷的人。
一進屋內,安娜立即叫人拿來急救箱,開始替她掌心的割傷消毒止血,忙了一頭汗才搞走。
餅程中,岳迎晨始終是冷眼瞧著,沒有太多的表情。
「小姐……」她總覺得從小姐回復正常之後,好象跟以前不太一樣,可是又說不出哪里不一樣。啊!對了,就是笑容,以前的小姐雖然有很多煩惱,但是她的笑容是打心底發出的,而現在的小姐仍舊會笑,只是笑意似乎再也到達不了她的眼底,臉上也失去原有的生氣和光彩,像個沒有生命的瓷女圭女圭。
她有種古怪的感覺說不出來,好象就要發生什麼事似的。
「嗯?」她覷了她一眼。
小姐現在的樣子讓她很不放心。「你還好吧?」如果不是先生和夫人千叮嚀、萬囑咐,不許他們再提起和容先生有關的事,她真想問清楚小姐心底的感覺,也許就猜得出小姐是不是有什麼打算。
「不就是這樣,還有什麼不好。」她聳聳肩起身。
她跟著起身,「小姐,你要去哪兒?」
「繼續雕刻。」她必須讓自己有事情做,也好打發從現在到晚上的時間。
「可是你的手受傷了,不宜再拿雕刻工具,會讓傷口更嚴重的。」安娜苦口婆心地勸她。
岳迎晨依然我行我素,「我會小心一點的,你別擔心。」
「小姐……」
安娜後來又說了些什麼她都沒听見,她的心思早已月兌離軀體……是艾爾‧邦克殺了佑京,一命賠一命,再公平不過了。
晚上,用過晚餐後,岳迎晨早早就回房休息,躺在床上心思卻是無比清明,她在等待最好的動手時機來臨。
萬籟俱靜的深夜,她悄悄地掀開被子下床,抽出藏在床底下的水果刀,開了門,穿過回廊朝艾爾‧邦克位于另一端的房間走去。
她輕手輕腳地進了他的房間,費了好一些時間才模黑來到床邊,她憤恨地高舉起手中的水果刀,臨了卻有些遲疑,再怎麼樣也叫了他十幾年的大哥,但當佑京渾身是血消失的那一幕驀地又浮在她眼前,那揪心之痛、生不如死的感覺喚醒了她心底的毒蛇,她狠狠地將水果刀刺下——躺在床上沉睡的艾爾‧邦克彷佛有所覺地適時睜開眼楮,赫然瞧見她手握著水果刀朝他刺來,他反應迅速地往床內側一滾,雖然閃開了致命的一擊,他的肩膀卻無可避免地掛了彩。
「卡洛,你瘋啦!」他戒備地望著她。
她揮舞著水果刀展開一連串的攻擊,「你是謀殺佑京的凶手,我要你一命賠一命。」
艾爾‧邦克一閃再閃,眼底有抹精光疾速越過,「他根本就不是普通人類,不存在我們的世界、不具備我們的身份,我是殺了他,那又如何?就連法律也沒有辦法定我的罪。」
她更加憤怒地逼近,完全忘了防衛,「他是人,你是殺人凶手!」
他相準了時機,出手將她手中的水果刀奪下,再反手拋了出去,另一手則揪住她往床上一扔,以身體將她壓制住。
「放開我!」急轉直下的情勢讓岳迎晨措手不及。
「好讓你再去撿回那把水果刀來刺殺我。」他可沒那麼笨。
她憤恨道︰「那你最好也把我殺了,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怎麼舍得殺你,我還等著娶你為妻呢。」他將會坐擁整個梅迪奇家族的財富。
「殺了佑京,我恨你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還會答應嫁給你!」她啐道。
艾爾‧邦克無奈地嘆息,「我怎麼能不殺他呢!在一切都按照我的計劃而走的同時,你全然地信任我,公事上更必須依賴我,而我們又訂了婚,我最終會有辦法讓你點頭答應和我結婚的,但容佑京的出現,破壞了完美的一切,我怎麼能不殺他呢!」
蝕骨的寒意從背脊竄了上來,她全身的血液幾乎凍結,怎麼也料不到他會是這麼可怕的人。若是她沒有喜歡上佑京,事情很可能就照著他的藍圖走,她什麼時候才會發現他的真面目?
她想要大聲求救,他卻搶先一步用棉被的一角塞住她的嘴,並且將她的雙手固定在頭頂,「我們就先有夫妻之實再舉行婚禮好了。」他困難地以單手解開她衣服上的鈕扣,最後干脆一把撕了開來。
她目皆欲裂地瞪昔他,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
艾爾‧邦克笑著俯吻上她的嘴唇,下一秒卻讓一股凌厲的掌鳳給擊飛出去,五髒六腑受到重創,張口噴出一道血水,當他重重跌落地上,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之際,連連又吐了好幾口血。
是誰救了她?岳迎晨的雙手得到自由後,連忙取下塞在口中的棉被,以她的角度只能看見對方的背影,但她的心已受到一陣猛烈的撞擊,肺葉里的空氣彷佛在一瞬間被抽光,她難受地大口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