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錯之棋子皇後(下) 第25頁

這舉措看在其他大臣眼里,無不惶恐,好比身旁的崔南瑩,坐也不是跪也不是。

反觀梁歌雅從容自若,落落大方。

「皇上治理的天下,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我怕什麼?」

這話說進巳慎思的心坎里。他一心為民,才會幾番御駕親征,就是要讓鄰國不敢小彼金烏,然而,他卻無法好生打理後宮嬪妃。

「小拌雅,可會怪朕要你進宮?如果可以,朕並不希望讓那些權勢斗爭剝奪了你的快樂,甚至危及到你的生命。」

爆中險惡更勝宮外,能坐上這個位置,他比誰都明白這個道理。即使他已經貴為一朝天子,仍有無能為力之事,眼見兒女逐一調零,如今只剩兩位皇子,他豈會不知後宮如牢籠,會讓每個情妍的女子變得可怕殘酷。

沒想到他會向自己道出這番話,梁歌雅微愕地看著他。

當初,他壓根不管後宮,仿佛不在意嬪妃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殺伐、斗爭,甚至傷害皇網,她以為他是無情的,但如今看來,他並非無動于衷。

「你是敘雅和吟歌的女兒,朕也算是看著你成長的,多少知道你的性子不愛拘束,但一旦進宮……你會成了籠中鳥。」

「那就把宮中變成映春城吧。」她笑道。

「把宮中變成映春城?」

「皇上曾在映春待了極長一段時日,深知那里的百姓天性樂觀熱情,要是能把宮中變得和映春城一樣,又哪會發生你所擔心的事。」她笑眯眼道︰「天地如此之大,為何偏要拘束己心呢?只要心是自由的,不管身處何方,都是自由的。」

看著她半晌,巳慎思笑柔稍嫌銳利的眸。

「原來你已心系太子了。」要不是如此,她又豈會甘心進入這座牢籠。

一如當年吟歌戀上敘雅,為愛奔走千里,明知沙場上刀劍無眼,卻從不曾阻止敘雅保家衛國。

梁歌雅有些羞澀地垂著眼,算是默認了。

「太子要是膽敢欺你,盡避告訴朕,朕會替你主持公道。」

「他不會,他要是會欺我,就不會追著我到映春城了。」

巳慎思放聲大笑。

「好,說得好。」他就喜歡她听似溫柔又藏著霸氣的口吻。

滿殿上,無人注意舞伶,雙眼直盯著許久不曾放聲大笑的皇上,拉長的耳朵也不是在欣賞絲竹天籟,而是聆听兩人的對話,可惜絲竹聲壓過兩人刻意壓低音量的對談聲,唯獨只听得到皇上的笑聲。

「當初朕要是能拋下一切,及時趕到映春,也許……」說起往事,巳慎思面容轉為惆悵。

如果他並非皇族,可以為吟歌拋下一切,甚至追到映春城去,她可會為他停下腳步?

而他是否就可以得到那一朵解語花了?

「沒有如果,皇上就是皇上,人的心不會因為身分不同而情生意改。」她笑著和他話當年。

「我娘倒是說過,皇上如果不是皇上,肯定會是個好知己。」

「知己?」

「嗯。」像怕他不信,她用力地點著頭。

巳慎思笑眯眼,好似這一刻終于得到令他放下的答案。

「歌雅,你娘恨不恨朕?」

「不恨,我娘很清楚我爹身為邊防將軍,終有一日會為國捐軀,更何祝是為護皇上而沒,畢竟皇上在,金烏就可以永保太平,用我爹換皇上之命,替百姓造福,我娘可是非常引以為榮,何來的恨?」

巳慎思低低笑著,大手托著臉,偷偷抹去眼角的淚。

「歌雅,朕允諾你一個願望,不管什麼事,朕都會幫你實現。」他端起酒杯敬她。

「就當是朕,代替你父母寵你。」

「多謝皇上。」

眾人觀望著,看著皇上大笑過後托腮不語,最終再見兩人端起酒杯對飲,無不私下議論著。

巳九蓮神色自若地用膳,一邊與身旁官員談笑風生,無人能看透他,眼波流轉時,他的目光總是稍稍停留在她身上,看著她臉上甜漾笑意,他也被感染喜悅,只不過……

唉,如此接近又如此遙遠,他好想快快擁她入懷。

六年前,來到鎮朝侯府時,她並不覺日子有何不同,就算無人為伴,她一樣可以快樂度日。

然而如今,她只覺得自己耳朵快要長繭,尤其皇上賜婚之後,她突然覺得情靜的日子離自己好遠好遠。

舅舅並未怪她不告而別,更沒問她為何回映春城,把滿心注意力擺在她和九蓮身上——

「歌雅,你得好生把握,如今是太子妃,他日便是皇後,母儀天下,所以你得……」

「舅舅,皇上還在,你這話要是被皇上听到,恐怕……」她懶懶地提醒他。

聞言,崔南瑩左看右看,乍見一抹人影出現,嚇得他險些驚叫出聲,直到定楮一看,發現原來是女兒,這才松了口氣。

「雲良,你站在那兒做什麼?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他沒好氣地罵道。

「還不趕緊去廚房看看那糕餅到底好了沒?」

「爹,我是你女兒,不是翼。」崔雲良惱火道。

「我知道,不過是要你去看一下,犯得著這般生氣?你要想想,你就要嫁進慶王府了,這脾氣得收斂些才行。」

「爹,你真的好偏心,反正我不過是慶王側妃,比不上她太子妃的身分尊貴!」崔雲良氣得跺腳離開。

「你這丫頭!」崔南瑩氣得低罵,但望向外甥女時,又立即擺上笑臉。

「歌雅別惱,你也知道雲良被我和她姨娘給寵得無法無天,她那只是一時的氣話,你別擱在心上。」

梁歌雅勉為其難地揚笑習對。

一直以來,她也認為雲良不過是被寵壞,刁蠻了些,驕縱了些,本性並不壞,但誰想得到她竟狠得殺了蘇璘,甚至還置她于死地。

日前,雲良被指給巳太一當側妃,給她一種繞了一圈還是跳月兌不開宿命的感覺。

岸著,她輕柔揚笑。

不,如果他倆可以同心協力讓映春城百姓避開地動災害,還有什麼是改變不了的?

是非成效,最終取決于人心。

可是雲良……她會盡可能地避開她,絕不與她獨處。

打定主意,她在鎮朝侯府里閑散度日,享受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住的更不再是像僕房般的小院落,而是和雲良比鄰而居的逍遙窩。

直到九月冊封大典,如同上回出閣時,蘇璘到來,當她是人偶擺弄妝點一番,搭著皇葷進宮。

但這一回有些不同。

「側妃?」她吶吶問著。

罷剛在光華殿上,他始終沒牽她的手,她以為是大慶之禮,直到進入玉輝殿,才從蘇璘口中得知他竟同時迎了側妃。

「所以,殿下今晚要待在玉哀殿,還請太子妃早點歇息。」蘇璘琢磨著字句,不住地打量著她。

之前她特地進鎮朝侯府教導太子妃,第一眼,便覺太子妃沒有半點架子,更是笑臉迎人,無形中增添不少好感。

听說殿下和太子妃早在映春城時便已熟識,甚至一起幫助當地百姓避險,所以她以為新婚之夜殿下應該會和太子妃過,豈料竟是選擇了孔側妃。

「太子吩咐的?」垂斂著長睫,她淡聲問。

「是。」盡避瞧她沒太大反應,但蘇璘說起話來還是特別挑文揀字,就怕她心底難受。

「殿下傳話,今日冊封大典,太子妃必定痰憊不已,所以要奴婢伺候太子妃早點歇息。」

一旦踏進宮中,誰不渴望夫君憐寵,況且,這里可是東宮,有朝一日太子會成為九五至尊,身旁的妃子也立即躍升為後妃,身分不可同日而語。

瞧她不知想什麼,逕自想得出神,蘇璘忍不住安慰,「其實太子妃也不需要想太多,畢竟太子身為儲君,總要雨露均拈,好讓皇家開杖散葉,所以就算孔側妃在新婚之夜撥得頭籌,也不代表她真能拴住殿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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