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禽大哥,你別裝死了,你最愛欺負我了,我不相信,不相信你這麼短命,人家不是都說禍害遺千年的嗎?」韓如淨方寸大亂,都是她,都是她,不然幽禽大哥也不會死。
「幽禽大哥……」韓如淨眼前不知怎麼的,滿是水霧,她不停的拭去,水霧卻愈用愈多,另一只手也沒空著,忙搖晃風幽禽的身體,不願承認剛剛還在取笑她的幽禽大哥就這麼往生了,爹娘死了,幽禽大哥也死了……
不要……她不要幽禽大哥死……不要……
「你是禍害,不應該那麼早死的……」韓如淨沒注意自己哭了,不知過了多久,她沒力氣了,雙眼紅腫的她癱坐在一點動靜也沒有的他身邊。「別死……別死……」
撐著最後一絲力量,她靠近風幽禽,濕透的衣衫使韓如淨的體溫跟著下降,好累……
韓如淨撐不住愈來愈沉重的眼皮,終是倒在風幽禽身邊,無力再抗拒周公的召喚……
不行!她突然精神一振,她不能睡著,不能!幽禽大哥還沒死!還沒死!她得照顧他才行!對!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的!
她探了探風幽禽的鼻息,發覺還有一絲微弱的氣息時,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還活著……她太大驚小敝了……韓如淨以手背擦拭風幽禽如寒冰般濕漉漉的臉龐,妍美的容顏上有著如釋重負的笑容,心口的緊窒亦跟著松緩。
安下心來的她吁口氣,望向光源,像是發現了寶藏般的欣喜的站起身。這兒似乎外通林子,再瞧適才他們落下的水池,發現它是流動的,涓涓流水緩慢的流動著。
她抖落衣衫的水珠亦抖落因奮力游上岸而疲憊力竭的感覺,不放心的望眼仍處于昏迷狀態的風幽禽,咬牙低喃︰「等我,幽禽大哥,我去找人。」
她腳步一提,使出輕功往光源處飛去,不一會兒,她的身影即消失在一片光澤中。
「咳!」風幽禽自昏迷中漸漸蘇醒過來,在他睜開眼楮之前,身體已早一步反應的咳出聲,這一咳,把殘留于體內的水和受內傷淤積的血一同咳了出來,同時也驚動了照顧她而累極睡著的韓如淨。
驚醒她的頭一個想法就是先看著風幽禽的狀況,見他又是吐血水又是吐水的,忙扯下袖子當手巾替他拭去那些血水。
「幽禽大哥,你還好吧?」韓如淨的聲音在風幽禽頭頂響起。
風幽禽忍著胸口的郁悶,無力的眨了好幾次眼楮前韓如淨的影像才由一片迷蒙到清晰。
「小魚兒?」他捂著胸口在韓如淨的協助下坐起,靠上身後的石壁,睜開焦距尚未聚集的眼找尋著韓如淨。
「我在。」韓如淨連忙回應,「幽禽大哥,你要不要吃點東西?你昏迷了一天一夜。」
風幽禽勉強抬首,環顧他們所在的位置。「這里是?」
「我們從上頭掉下時,落入那個水池中。」韓如淨指指靜靜流動不發出任何聲響的水池,或者該說是河塘。「你受傷了,昏迷了一天一夜。」
風幽禽這才發現自己身上只著單衣,身上蓋著兩人份的衣裳,而韓如淨也只著薄衣——她的衣服全拿來當他的被子。風幽禽也發現韓如淨的薄衣只剩下一條袖子,另一只無布料掩蓋的藕臂白皙軟女敕。他微皺起眉頭,怎麼她衣衫不整不打緊,連薄衣的袖子都不見了一條?露出的手臂竟教他移不開視線。
她的手臂……看起來好像很好吃的樣子……要是拿來坐夏天吃的冰鎮蓮藕湯一定……
呸呸呸!他在想什麼啊?風幽禽連忙拉回自己的心緒。
「你的袖子呢?」他嗓音低啞的問,一邊移開視線,不讓自己再想著她的手臂很好吃的念頭。
「袖子?」韓如淨呆了好一會兒才理解到風幽禽問的是她薄衣的袖子。「喔,在這兒。」她攤開掌心,白色的袖子下浸染著紅色的血跡。「你剛剛又吐血,所以我把袖子扯下來當手巾用。」
克難時期,也只好將就點。
昨日,她望光源走去,發現外頭果然是一大片樹林,而且長了不少可食的野果子,還有一些小動物生活在這兒。可是當她欲尋出去的路徑時,失望的發現這是個封閉的空間,再往上一看,還她差點沒了呼吸。他們身處谷底,瞧那高不見頂的樹木也知道,他們所處之地必是萬丈深淵什麼的,那里有路可以出去?而韓家的密到什麼時候岔了一條這樣的路出來?韓如淨發現她對韓家的了解愈來愈淺薄。
不過,她沒時間想這些事情,她拾了柴回洞,一來將兩人的衣物都烤干,二來這樣或許可以讓風幽禽冰人的體溫回升一些。雖然他沒死,可是韓如淨看得出來他受了重傷,但她武功既淺又沒內力,只有輕功和擲銅錢的本事,只好守在他身邊,不停的保持火的旺盛,不時探視他的鼻息,見他無意識的發著抖,她不假思索的月兌上的衣物全蓋在他身上。
風幽禽緊盯著韓如淨手中的袖子,深吸口氣,發現一口氣提不上來硬是梗在胸口。
韓如淨見風幽禽的模樣,原就蒼白的臉色轉青,比風幽禽這受傷的人還難看。
「怎麼?看到鬼了?」望見韓如淨瞬間轉化的臉色,風幽禽有氣無力的問。
「你沒事吧,幽禽大哥?」韓如淨難過的反問,看得出他受傷不輕。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借他受呀!
「扶我坐好。」風幽禽盯了韓如淨半晌,強迫自己不去看她的肌膚,命令她扶他盤坐好。
「喔!」韓如淨依言扶他盤坐,仍是擔心的望著他,雖然他醒了,值得大大的慶賀一番,可他蒼白虛弱的臉色仍是教她掛懷。
待他坐定,原本蓋在身上的衣服全落到他的腰間,他看了下那堆衣服,又看了韓如淨良久才開口,「把衣服穿上,省得你生病我還得照顧你。我要運功調息,你出去走走吧!」
韓如淨眨眨眼,欲言又止的咬著下唇,但終究什麼也沒說。她點點頭,才想著上衣物,即被風幽禽的吼聲驚住,「小魚兒,你是不是女人啊?懂不懂不可以對著人更衣的道理,尤其是在男人面前,你知不知啊?」
「啊?」的確沒人教過她換衣服不能對著人的道理,只因她每次更衣,娘親都同她一起,外出談生意的話理所當然是獨自更衣,而且現下是非常時期……她真的不懂幽禽大哥為什麼要發那麼大的脾氣?
真是的!非要他發脾氣她才懂得做女人也是要有一點矜持的嗎?見韓如淨被他吼得一臉茫然,他嘆口氣,「要換衣服就背對著我換,懂了沒?」
他忘了她是被當成男人養大的,難怪不懂,但是……再怎麼笨也該想到不應該在人前更衣啊!風幽禽一想到韓如淨也在別人面前這樣做,一把火便旺盛的燒著。
韓如淨不解的眨眨眼,仍是點頭依言照做,轉身背對著他著衣。「我出去找些食物回來。」可走了幾步,她又不放心的轉回身,深吸口氣,鼓起勇氣問道︰「你……一個人不要緊吧?」
閉幕養神兼回避的風幽禽睜眼,語氣不善但虛弱的吼著︰「你在這兒能幫我什麼忙?!出去!」
韓如淨聞言朝他扮個鬼臉,出洞去了。
風幽禽瞧眼她離去的方向後便專心調息,他內傷不輕;沒想到一譚小小的寒池就差點要了他的命,要不是那時候他不只哪根筋不對勁護著一同墜下的韓如淨,他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內傷,希望這兒夠隱密,否則敵人此時進犯,他們穩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