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只告訴他,她叫黎朝芸,今年二十六歲,身體健康,喜歡小孩,她甚至連聯絡電話都沒留下。
幾乎才剛看完,他手中的信件就被施曉瑜給搶了過去,她左右翻找著,「沒照片嗎?真的沒照片!不過也對啦,你也沒附照片,基于公平互惠原則,她也沒必要讓你看她長什麼模樣。你要跟她見面嗎?」
尹文杰瞄了眼信封上的地址。花蓮?台灣的後花園,若是他沒記錯,路易最近也有打算將事業版圖擴展到那里。
他抬頭看著坐在對面的兄長,注意到他也看到信封上的地址,看來是跟他在想同一件事,他忍不住揚了下嘴角。
尹仲文無奈的嘆了口氣,「我一直不想要讓自己成為一個市儈的商人,而且我記得這個地方好像是路易負責的。」
「所以?」他一臉好笑的看著二哥。
尹仲文雙手一攤,「只是你去看看也沒什麼損失。」
文杰跟路易之間的瑜亮情結家族的人心知肚明,不和的兩個人負責同一地區的業務,表面是相處和平,私下卻是暗潮洶涌,只是他們都有默契,誰先看上有前景的飯店就由誰負責收購,另一個人絕對不插手。尹仲文也很清楚這點,不過他總是私心站在親手足這一邊。
「不過可別動路易想要收購的那間飯店。」尹仲文出聲警告。
「我明白。」尹文杰點頭。
施曉瑜不解的眨著眼,漆黑的眸子看著自己的丈夫,「親愛的,現在我們在談的是阿杰要找的未來老婆,你怎麼談到什麼市儈的商人和路易?」
「你不懂沒關系。」尹仲文伸出手拍了拍太座的臉頰,瞄了弟弟一眼,「他懂就行了。」
「可是我以為你很反對阿杰這種盲目的作為。」
「現在依然反對,不過,」他想著措詞,「我們就當阿杰只是去跟個女人見個面……相親!對,就是相親,相親不也是兩個不認識的人坐在一起吃飯,但不可否認,這也是一種開始,也有很多人是因相親而在一起。」
死的都能說成活的!看到兄長態度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尹文杰嘲弄的一揚嘴角,低下頭看著信封上娟秀的字跡。
「阿杰,你真的要去嗎?如果她長得很丑怎麼辦?」施曉瑜一邊緊盯著他的動作,一邊好奇的問。
「美丑並非絕對。」在他決定登報征婚時,外在的條件早就被他撇除在外。
「不在乎美丑?」施曉瑜懷疑的撫著下巴,「那你在乎的是什麼?」
「听話,一切照著我說的話做。」
她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意思就是你要她往東她就不能往西,要她站,她就絕不能坐不是嗎?」
「是。」尹文杰隨口應了聲。
「那你應該養只狗才對!」施曉瑜嗤之以鼻。
「差不多吧!」他也沒有多大的反應回答。
她不由得對天一翻白眼,「把娶老婆跟養只狗畫成等號?你這個人真的很解High。」她實在找不出更好的詞來形容他的冷淡。
尹文杰壓根沒有將她不以為然的神情給看在眼里,反正他一向為所欲為慣了,他將信紙重新放回信封里。
正如兄長所言——不管如何,都是個開始。
在他打算用這種方式找妻子時,他就已選擇了盲目。
他決定了,他會去見見這個人。
第2章(2)
***
天際已經露出曙光,遠處的海浪聲不絕于耳,尹文杰起了個大早,搭上最早的一班班機來到花蓮。
今天下午他還要開會,所以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待在這里,他打算花一個小時跟這位寄信的小姐見個面,然後趕搭午後的班機回台北,為了方便,所以他攔了輛計程車,直接往信封上的地址而去。
當他抵達目的地時,時間還不到十點,陽光明媚,灑在身上帶來溫暖的感覺。
車子停在飯店的大門前,四周並無任何聲息。
他有些驚訝這里竟然是間溫泉飯店,用檜木建造而成的招牌醒目的掛在飯店大門上,端正的字體令他眼楮微眯。
這飯店的名稱很眼熟,他腦子突然靈光一閃。若說這是巧合,也未免太巧合了。
他朝四周打量了一下,環境清幽,但從外觀看來,飯店已經有些歷史,不過日式的庭園造景仍別有一番風味。
旁邊還有一棟高聳的摩登建築,看來是這幾年才建立的新館。
「喂!少年仔,你住房嗎?」
突然听到身後傳來不客氣的聲音,尹文杰收回自己的目光,一個轉身就看到不遠處幾個嚼著檳榔、叼著香煙,穿著花襯衫、藍白拖的人用不懷好意的目光盯著他看。
度假飯店里出現這些人實在很突兀,尹文杰的眼神微斂,不動聲色。
「這間今日沒開,去別間住!」
他揚起濃眉,沒說話。
「喂!你是听不懂國語是嗎?日本人嗎?反正就是今天沒開,趕緊走,不然對你不客氣。」
「你們別亂說!誰說我們今天沒營業。」在飯店里看到外頭動靜的黎朝芸一股腦的沖了出來,「你們不要再亂了!」
尹文杰冷眼打量著這突然冒出來的人影。以男人的眼光來看,她是個漂亮的女人,還有一副曼妙的身材,一雙令人忍不住多看幾眼的修長美腿。不過她吸引他目光的原因卻是她渾身散發出來的韻味,縱使此刻她臉上激動難耐,但卻連揮手的動作都有一股說不出的優雅。
「查某囝仔,長得水水,不要那麼恰!」帶頭的大哥看到黎朝芸不由得吹了聲口哨,「每次看到你就連講話都沒辦法大聲,黎朝芸,你要知道,要不是看在你長得那麼漂亮,我們早就沖進你的飯店砸的亂七八糟了。」
黎朝芸?這個名字使尹文杰的心一突。
是她!他轉頭端詳她的臉。黎朝芸——來向他應征「妻子」的人選。
倔強的挺直腰桿,她強迫自己不能露出害怕的神色,若是怕的話,一切都毀了。
「你們眼中到底有沒有王法?」她的雙手不自覺的握起。
「王法?你在說什麼?我們什麼都沒做?雖然想打你,但舍不得打;想要破壞你的東西也還沒動手,干麼說什麼王法!」
黎朝芸氣鼓著一張臉,「別說前幾天潑油漆的事不是你們做的!」
「潑油漆?那是什麼?你說什麼我們听不懂。」
「你們……」她眉頭一皺,「算了,誰讓我手上沒證據,就算是你們做的,我也拿你們沒辦法。你們走吧!這是私人土地,再不走,我就報警來趕人了。」
尹文杰注意到她眸下淡淡的黑影和略顯蒼白的臉色,緊握的手有些發抖,看樣子她並沒有所表現的那麼凶悍。
他懷疑憑她一個柔弱的女人有什麼能耐面對這些看來不懷好意的流氓。
「黎朝芸,進去你的飯店啦!我實在不想打女人,而且還是打漂亮的女人,」帶頭大哥拿出香煙,一旁的小弟立刻上前點火,「我們在跟這少年仔講話,跟你無關,走啦!」
「我不走!你們已經用這種手法嚇跑我們飯店多少客人,人的忍耐是有限的,你們凡事適可而止就好,不要欺人太甚。」
「什麼欺人太甚,我們對你客氣,還真以為我們拿你沒辦法!」帶頭大哥不客氣的推了她一把。
尹文杰立刻上前,一把扶住踉蹌退了一大步的黎朝芸。
「先生,你要講話就講話,」他冷冷的掃了眼前的凶神惡煞一眼,「別動手動腳。」
原本以為自己會被推倒在地的黎朝芸微驚的抬起頭看著他。
「你沒事吧?」低下頭,他聲音低沉的詢問。
黎朝芸眼楮直愣愣的盯著他,舌頭像是打了結一樣說不出話,這一瞬間一股陌生的情愫沿著神經末梢爬至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