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今日,是成親的大日子。
門窗上,貼著大紅喜字,床上,鋪著鴛鴦枕和龍鳳繡被,端坐在喜被上的新娘子關玉兒,臉上卻無喜意,而是布滿惶恐。
緊張泛白的十根手指頭,將喜帕擰出了印子,外頭的月兒升得越高,她的臉色越加慘白。
對于即將來臨的洞房花燭夜,仿佛就像要上刑台似的,讓她身子微微抖顫,每一刻的等待,都是一種酷刑。
冷靜啊必玉兒!
她告訴自己,大不了不要活了,總比給人糟蹋好。這親事,本就是被逼的,她的幸福,絕不能屈就在銀兩買賣上。
當好賭的爹爹將她當賭注賠出去時,也注定了她以身還債的悲慘命運。
她不肯認命,所以逃走了,卻被那些賭場的漢子們抓回來,被關在馬車里,行走了好幾日。
她不曉得這些人要帶她去哪兒?好幾次試圖逃走,都被捉回,為了懲罰她,天天有一餐沒一餐的讓她餓著肚子,打算讓她連逃走的力氣都沒有。
最後,她被逼著穿上大紅嫁衣,戴上鳳冠霞帔,拜天地,成了親。
從頭至尾,她都沒見過新郎,蓋著蓋頭,也不知道娶她的人是誰,只知道,自己被賣給人家做老婆。
想到自己的一生被陌生的男人買去,不由得令她打從心底害怕。想必對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與其任人宰割,不如奮力一搏——
今夜,她非逃出去不可!
門被猝然打開,嚇得她渾身一顫,僵硬如石,一顆慌亂的心凍成了嚴冬寒雪,而她藏在袖子里的匕首,也被悄悄握緊。
隨著對方腳步的逼近,她的呼吸也幾近停止,當蓋頭被掀開的那一刻,恐懼抬起的美眸,終于目睹對方的真面目。
那是一個穿著豹紋衣的高大男人。
虎背熊腰的身材,冷傲威嚴的面孔,留著落腮胡,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威武蠻橫。
那粗壯的臂膀幾乎是她的兩倍大,光是站在那里,氣勢就夠嚇人的了,在他面前,她感覺到自己渺小得連他一根手指頭都扳不動,被那銳利如鷹隼般的黑眸盯著,更是從腳底涼到頭頂。
第一眼,關玉兒就被眼前的男人給震懾住。
老天……這樣的男人,哪是她用小小的匕首所能抵抗的?
居高臨下的黑眸,像兩潭深不見底的湖水,不敢置信的注視著這張美麗動人的容顏。
新娘子縴細精致的五官上,有著他此生從未見過的美麗翦水大眼,小巧的唇瓣像要泌出水似的誘人,她就像一塊精致的玉,晶瑩剔透。
在他的盯視下,關玉兒微微抖瑟,她很懷疑,自己是否真能從這男人的魔掌下逃過一劫?
她低下頭,強逼自己鎮定,悄悄深吸一口氣後,才站起身,在那熾人的目光下,走到紅燭桌前。
顫抖的小手拿起酒壺,斟滿交杯酒,將其中一杯,怯怯的端到他面前。
那張蒼白的小臉始終低著頭,不敢直視他的眼,因為害怕會被對方瞧出自己計量已久的詭計。
這酒,下了毒。
先前她被抓住時,有幾天關在柴房里,哪兒也去不得,剛好柴房的角落放置了一些老鼠藥,她偷偷藏了些起來。
要逃出洞房,她知道唯有利用老鼠藥。
她在酒里放了一點,所用的劑量很少,不足以殺死人,但起碼可以弄昏對方。
這就夠了,只要新郎喝下,她就可以趁對方昏迷時,想辦法逃出去。
大掌突然握住她拿著酒杯的小手,令她驚惶的抬眼,對上他直視懾人的眸光,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來了。
老天!他發現了嗎?
正當她嚇得驚慌失措時,男子開了口——
「小心,酒會灑倒。」
蒼白的小臉一愣,尚未來得及回神,就見他接過酒杯,二話不說一飲而盡,她這才明白,原來他是怕她把酒灑出來,才會握住她的手,吊得老高的心,這才悄悄放下。
「你怎麼不喝?」
「啊,這……」
他指著她的酒杯。「這交杯酒,你也該喝。」
「我、我不會喝酒,不如你多喝點好了。」
整壺都下了老鼠藥,她不敢喝,心想只要說服他喝個兩、三杯就好,應該可以讓他倒下,又不會出人命,忙拿起酒壺為他斟酒。
「新人應該要喝交杯酒。」大掌拿起酒杯,遞到她面前。
瞪著端到面前的酒杯,她悄悄咽了咽口水。
這酒喝下去,別說一杯,半杯就讓她腿軟了,還逃得了嗎?別逗了,她才不喝呢!
「我真的不會喝,這酒兒,我連一滴都沾不得。」她可憐兮兮的望著他,語帶懇求,希望可以騙過他。
濃眉微擰。「一滴都不行?」
她忙點頭。「一滴都不行,我只要沾了酒,就醉得不醒人事,今晚的洞房花燭夜,大爺……總不希望妾身醉倒吧?」
她裝出羞答答的模樣,其實內心七上八下,希望他可別強迫她喝下才好。
這話,讓那幽深的眼底燃了闇火。「好吧。」
必玉兒悄悄松了口氣,正慶幸自己騙過了他時,誰知對方突然改口。
「我幫你喝。」
她連阻止都來不及,就見新郎豪邁的拿起酒壺,連杯子都省了,就這麼對著嘴,大口大口的往肚里咕嚕咕嚕的灌下去,全干了。
他放下酒壺,抹了抹嘴,然後才看著她,濃眉微揚。
「你怎麼了?」
必玉兒張著嘴,瞪著眼,還用手顫抖的指著他。
「你……全喝光了?」
「對,喝光了。」他還把酒壺倒過來給她瞧瞧,酒壺里面,一滴不剩。
她心兒涼了半截,原本只打算讓他喝個兩三杯就好,誰知這家伙竟然不要命的全干下?!
她並不想殺他,只想弄昏他而已。
正當她還處在震驚當中時,突然被他一把抱起。
「啊!你你你——你干什麼?」輕盈縴細的身子被捧在有力的雙臂里,嚇得她慌了手腳。
「圓房。」男人簡潔有力的回答,便大步朝喜床走去。
一听到圓房二字,她更是嚇得魂飛魄散。
他將她放在喜床上,扒上的豹紋衣,拿下腰帶,月兌下褲子和靴子,直至一絲不掛,赤果果的站在她面前。
必玉兒張著嘴,瞪著他身下傲然挺立的雄風,整個人呆掉了。
這是她頭一回,親眼見到男人的……的……的……那個……
這男人渾身充滿了力量,壯碩的同體散發著野性,令她呆瞪的目光無法移開。
由于太過震驚,讓她一時忘了要逃,直到這男人的大掌往她的襟口伸來,打算月兌她的嫁衣,她才猛然回神。
「等等等等等——等一下!」兩只小手驚慌得護住自己的衣裳。
大掌停在半空中,緊擰的濃眉,似是極端不願意讓這一刻值千金的春宵被任何事耽擱,但最終還是耐著性子。
「等什麼?」
「我、我……我自己月兌!」
他沒再繼續動作,但一雙眼灼灼的盯住她,像獵鷹盯上了小鳥,等著她自行寬衣解帶。
必玉兒心慌意亂,暗自慶幸他同意了,因為衣裳里還藏了匕首,若是被他發現那可糟了。
小手緩緩的月兌下鳳冠,卸下霞帔,動作很慢很慢,試圖拖延時間,等著他的藥效發揮,而這男人始終雙目炯炯有神,絲毫沒有任何異樣,可讓她急死了,而且他那盯人的樣子,仿佛要吃了她。
「你這樣盯著我,我會害羞,你……你轉過身好嗎?」
「可是我想看。」
「你這樣我沒辦法月兌呀,你轉過身嘛。」
他還盯住她,一副不想放過眼前美景的模樣。
「妾身會緊張,又是第一次,求求你,轉過去好嗎?」她可憐兮兮地說。
這軟言軟語的哀求,果然讓對方不再堅持,雖不願,但最後他還是答應她的請求,轉過身背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