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疤很丑。」他道。
「一點都不丑,師父常教我們,看人要看心,我知道,你有一顆很熱很熱的心,只是不好意思表現出來罷了,不過沒關系,現在沒人在,你可以表現給我看,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哀在那疤痕上的柔荑,被大掌握住,收緊了手勁。
「容兒,我……」
她看著他,突然發現他的眼神好溫柔,沒有以往的凌厲,表情也不再凶神惡煞,這樣的他真的好好看喔,還令她心跳沒來由地加快。
他有話要說,而她也充滿期待地等著他開口。
偏偏不巧,有人在這時闖了進來。
「啟稟將軍!」一名士兵進來。
「喝!」
一個使力,蘇容兒完全來不及反應,就被段御石給扳倒在地上,摔個四腳朝天。
「跟本將軍比力氣,妳還差得遠,自己回去再鍛煉鍛煉!」
段御石忙恢復嚴肅的神態,用的是上對下的命令句、男人對男人的口吻,看似舉止正常,其實悄悄尷尬的冒冷汗。
蘇容兒狼狽地從地上爬起,撫著吃痛的,硬著頭皮對他回應。
「多謝將軍指導。」她用假音回答,那含怨的雙眼瞪著他,對他無言的控訴;至于段御石,則是一臉心虛,忙將湯藥一口吞下,然後把空碗遞給她。
「下去吧!」
「是。」
她接過碗,撫著吃痛的,一拐一拐地走出去,臨走前,還滿懷委屈地回頭睨他一眼,而尷尬的他,始終心虛地不敢瞧她。
第七章
入夜後,一抹黑影悄悄模出營帳。
蘇容兒模黑出了營,白天摔疼的地方,到現在還在疼,而要快點治愈疼痛的辦法,就是去泡溫泉。
善于偽裝易容的她,輕而易舉地躲過層層嚴密的巡視,就算遇著了其他士兵,她也會換上校尉大人或是東方先生的面具,利用晚上視線不良的優勢,掩飾身高的不足,騙過那些輪番巡視的士兵。
夜晚在森林里容易迷路,但那是別人,她自幼在此長大,仙山嶺一帶的地形,她熟得不能再熟了。
離軍營約十里處,有一口地點隱密的熱泉,被濃密的森林包圍,即使是熟悉山路的獵戶也不曉得這兒,所以她可以放心地待下。
熱泉冒著熱氣,在微涼的夜晚非常吸引人,她常常來此處洗滌沐浴,其他士兵則都在離軍營不遠的一條溪里洗澡,而她也會做做樣子,隨便假裝泡一下水。
等到了四更,她就偷偷溜到這里,卸下假皮和面具,真正地洗一個澡。
卸下了男人的偽裝後,屬于姑娘家的曲線玲瓏,一一在月光下。
她挑開發髻,讓一頭緞子似的長發披瀉在雪白的肩頸及美背上,直達縴細的腰肢。
穿透樹葉縫隙的點點銀月之光,映照她渾圓的胸部、曼妙姣好的體態,舉手投足間流露出少女的嫵媚韻味,修長的玉腿下秀致小巧的果足,輕踏著天然石階步入泉里。
水的熱度令她身心舒暢,舒服地吁出一口氣,只有這時候,她才可以真正放松自己,愜意自在的獨處。
晶瑩的泉波飄蕩在她修長的指間,溫熱的水親吻著凝脂般的肌膚,柔和的月光以及偶爾從林間傳來的蟲鳴聲,讓她幾乎慵懶地睡著了。
她足足有一個時辰可以好好享受這份私密的靜謐時光,但突地,一個黑影凌空而降,將她嚇了一跳。
是個男人!
她看不清對方的臉,因為對方背著月光,而且穿得一身黑,她唯一來得及做的,是用雙手護住赤果的身子,在張口尖叫之前,已然被一雙大掌封住了芳唇。
「是我。」熟悉的嗓音在她耳邊吹進一股熱氣。
她本欲掙扎,但在听到對方的聲音後,便立刻停止了反抗,直直地瞪著對方,她的夫君。
段御石以披風包住她赤果的身子,將她攬在臂膀里,一個縱身躍入樹叢後,動作迅速而無聲。
別出聲!
他以右手打手勢向她示意,她點點頭,然後他才放心地拿開搗住她嘴的手。
蘇容兒雖然不曉得發生什麼事,但只要是他的話,她就听,而且夫君如此熱情地將她摟得緊密,不管是基于什麼原因,她都高興極了。
一時心喜,她忍不住緊緊依偎在他懷里,柔滑似水的藕臂也悄悄將他環抱住,引得他詫異低頭,在暗處依然銳利閃亮的黑眸,隱隱燃燒著兩把狂熱的火。
靜謐的夜里,什麼都听得清楚,沒多久,終于有動靜了。
不知何時,月光下出現一道黑影,神出鬼沒地在樹梢間來回跳動,一開始她以為是飛鼠什麼的,最後赫然發現,竟是一名男子。
對方的落地處,就是她適才沐浴的地方,那人身形修長,一身雪白的儒衫,被風吹得飄逸瀟灑,有如仙人下凡。
當那男人一出現,段御石頓時全身緊繃,有如隱身于黑夜中的狼,全身蓄滿了隨時可撕裂對方的攻擊性,但卻又沉靜得沒有一絲氣息。
仿佛心有靈犀,蘇容兒同時也屏住氣息,她沒武功,也不會閉氣功,只能盡量減少吐納的次數,她明白,稍一大意,即使是一個輕微的呼吸,都會被對方發現。
幸好樹葉的沙沙聲可以掩蓋過她的鼻息,倘若是在室內,對方一定立刻會發現她。
當那名男子轉過臉來,剛好被月光照個清楚,讓她得以窺見其真面目。
那是一張俊美斯文的面孔,眉清目秀,氣度卓絕,一身仙風道骨,仿佛不染污泥的化外仙人,又如帶發修行的清心高僧。
再仔細一看,蘇容兒這才驚覺,那男人雙足根本未踏地,而是騰空的站在一根草上。
但即使如此,她仍不明白他們為何要躲起來,因為那男人看起來不像壞人啊!正確的說,他慈眉善目得不得了。
只見那斯文和善的面孔揚起一抹聖潔的笑容,不低不高的嗓音,如暮鼓晨鐘,回蕩在林間,听似十分友善——
「朋友,出來吧,我看見你了。」
呀?被發現了嗎?
她心一驚,抬眼瞄向夫君,只見他向她輕輕搖頭,摟住她的臂膀稍微一收,似在告訴她,有他在,別怕。
這個溫柔的小動作,還真的立刻消弭了她的害怕。
正當她疑惑時,對面的草叢里突然飛出一個黑影,幾乎是同時的,白衣男子迅雷不及掩耳地隔空劈出一掌,人也飛躍而去,單手擒住黑影。
原來,那道黑影是一只雁鳥。
接下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白衣男子原本俊美溫和的神情瞬間轉為凌厲,只手將雁鳥的尸體以五爪捏碎,鮮血噴爆而出,渾身散發的邪氣,有如地獄返回的魔煞,令人毛骨悚然。
她被這一幕嚇得忍不住就要倒抽一口氣,但她沒有,因為在她張開嘴的瞬間,及時罩下的唇吻住她,連帶含下她紊亂的氣息。
突來的吻,成功地讓她忘了害怕,思緒完全被夫君佔住了。
一股熱氣送入她嘴里,很快的,她明白了他的用意,他在幫她調整氣息,不讓氣息外露,免得被白衣男子察覺。
她臉兒脹紅,感到體內被點起了一把火,延燒到全身,思緒飄向雲端,整個人暈陶陶的,不知不覺閉上眼,柔順地承接這份意外的親昵。
明知他是為了救她,但她仍禁不住遐想,這是夫妻間的吻,這男人平日正經八百,難得給她一個臉紅心跳的機會。
不一會兒,白衣男子大概是認為追丟了人,所以離開了,但兩張相接的唇,還未有分開的打算。
段御石發現自己並不想這麼快結束,但敵人隨時會回來,這里太危險了,還是硬用理智逼自己冷靜,勉強結束這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