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她……
文樂公主一出現,驚艷四座,瞬間吸引住所有人的視線。
在宮娥的攙扶下,李雲蓉金釵步搖地走來,甚少打扮的她,破例盛裝而來。
她梳了個飛仙髻,畫了個拂雲眉,在額心點了個梅花印,唇辦上則涂了個淡紅心的唇色,讓她本就生得傾國傾城的美貌得以更彰顯,益發嬌柔美艷。
她手執織羅扇,上衫是金縷蹙繡的大袖衣,外披宮錦襖子,及腰的袖長飄渺如仙,衣料是織造精美的鏡花綾,下半身則是金泥簇蝶裙,裙長曳地,寬大的翻花領口,讓人得以窺見她甚少示人的粉頸以及玉女敕的半胸。
如此天仙絕色的美人兒,真是坐也嬌,行也嬌,見之令人魂魄銷,當場把所有女人都給比了下去。
赫嘯風望著她,眸光深邃似海,沒人察覺那眸底適才淡淡掀起一絲的情緒波紋。
從她半露的雪胸看來,曾經經由他的手掌,烙印在她胸口的瘀血如今已經消失了,這表示她的傷勢起碼已經復原八、九成了。
「臣妹來晚了,請皇兄恕罪。」李雲蓉微微福身,那與生俱來的尊貴高雅氣質,盡現於她舉手投足間。
皇帝欣喜道︰「皇妹來得正好,賜坐。」
「謝皇兄。」她讓宮娥攙著扶到上座,當抬起頭時,不期然地與他四目交會。
她鎮定地移開眼,表現出不將他看在眼里的態度,其實心湖一蕩。
她曾想過,下回再見到他時,定不給他好臉色看,但他穿著御林統領的軍甲,是如此威武不凡,有如天神降臨,俊朗出色得令人心口直跳,臉蛋微微發熱。
不該是這種反應啊!她在心中暗罵自己的沈不住氣。
「若公主每回都能如此打扮,不要做些驚天動地的事,朕就心滿意足了。」
「早知皇兄會取笑人家,臣妹便不要花這麼多功夫粉妝上場,因為一點也不劃算呢!」她扮了個羞澀模樣,令皇上大笑。
「好好好,朕失言了,皇妹今日若天上仙女下凡,美得令全場驚艷。」
「謝皇兄贊夸。」她淡淡一笑,只是唇角輕揚,便明媚動人,艷冠群芳。
事實證明,她並不是一位只會胡服勁裝打扮的野公主,真要嫺淑起來,她也可以很大家閨秀,儀態萬千。
皇上贊不絕口,其他王公大臣也頻頻附和,目光的焦點不在那些舞姿曼妙的宮娥,也不在嬪妃上,全集中到文樂公主這兒了。
一旁妒忌的張淑妃,不甘心自己被搶了風頭,她這個後宮第一美女,怎能被比了下去,於是她故意接話。「是呀,公主若能不做驚動天地的事就好了,免得被人發現——哎呀——」
皇帝微怔。「發現什麼?」
張淑妃鳳眸里閃過一抹詭詐,卻故意裝出說漏嘴的驚恐神色。「沒什麼,只是宮內的傳言而已。」
李雲蓉心里浮起不好的預感,這可惡的張淑妃打什麼主意?
「什麼傳言?」皇上問。
「臣妾不敢說。」
皇上沈下臉。「朕命令你說。」
張淑妃狀似委屈。「臣妾只是听說……公主似乎常常半夜不睡覺,偷偷溜出宮去玩呢!」
這個殺千刀的狐狸精!
李雲蓉冷著玉容瞪向張淑妃矯揉造作的嘴臉,恨不得掐死這女人的雞脖子。
「真有此事?」皇帝震驚,瞪向李雲蓉。
她忙不迭地反駁。「她胡說八道。」
張淑妃演技一流的面孔,立即裝出一副可憐的無辜樣。
「臣妾並未道听涂說,此事在宮里流傳已久,不信的話,可問問統領大人,皇宮守衛在他的管轄範圍內,赫大人一定也听說過。」於是眾人的目光改集中在赫統領那兒。
「赫統領,可有此事?」皇上沈聲問,若是真的,堂堂一國的公主,在宵禁時刻潛出宮,他可非追究不可。
李雲蓉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美目轉向赫嘯風,此時此刻,她的處境全系於他的一句話。
而他,會怎麼回答呢?
第四章
現場一片靜默,與舞台上熱鬧的歌舞聲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李雲蓉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如果赫嘯風敢抖出那晚的事,她一定要他好看!她會剝了他的皮,把糖塞進去,然後用針線縫起來,讓螞蟻爬滿他全身,死不了,卻會癢得生不如死。
不過,據聞赫嘯風只听命於皇上一人,王候將相的權力再大,也壓他不得,因為這是皇上賜予他的特權,所以雖然他只是一名統領,卻不受任何權勢威迫,無人奈何得了他!
也因為明白這點,所以她萬分緊張,怕他真會全盤托出……
赫嘯風放下酒杯,神情清冷沒有一絲波動,垂斂的眼眸不著痕跡地將她略顯慌亂的神色看在眼里,沈吟半晌後,才回覆皇上——
「臣並未听聞此事,在臣的職責掌控範圍內,從未讓任何宵小深夜出入皇宮,除了……」
她心頭一驚,胸口窒了窒。
「除了什麼?」皇上問。
他的唇角似有若無地勾了下,才接續道︰「除了某個晚上,臣不小心讓一只鳥兒飛出皇宮。」
眾人聞言,皆大笑出聲,赫嘯風最後的話,讓原本凝結的氣氛,重新恢復了活絡,而此刻那只「鳥兒」,正因為他的話而不小心嗆到了,無人察覺,除了他。
「原來不苟言笑的赫統領也會說笑,朕頭一回見識到,難得!難得!」
「臣說的是事實。」
他沒欺瞞聖上,因為他清楚的指出「在他掌控範圍內」,至於其他屬下是否也像他一樣就不得而知了,而他口里的那只「鳥兒」,是人扮的鳥,還是一只美麗無雙的鳥兒。
他越正經,眾人們笑得越開懷。
「今個兒難得這麼開心,愛卿們盡量狂歡,談些高興的事兒,別掃了朕的興,來,喝酒!」
群臣應聲舉杯吆喝,一飲而盡,無人再去探究誰偷出宮,誰又犯了宮規,只要皇上高興,誰還管幾只鳥飛進飛出的「鳥事」。
總之,今朝有酒今朝醉,在這興頭上潑冷水的是白痴!
張淑妃暗暗咬了下銀牙,皇上都下令不談掃興的事了,她只好乖乖閉嘴,喝自己的悶酒。
李雲蓉悄悄松了口氣,縴手端起金樽,以長袖遮住半張臉,和大夥兒對飲,她這個動作看似千金閨秀飲酒時的禮儀,其實是為了要遮住自己吐舌的鬼臉。
呼~~逃過一劫!
姓赫的還挺守信的,沒抖出她偷潛出宮的事,只不過他真可惡,竟說她是鳥兒,明眸不服氣地悄悄往他那兒瞟去,不料對上他銳利的視線。
他也在看她!
他的目光像會炙人似地,她趕忙垂下眼,心口那只小鹿又不安分地亂跳了!好在她可以袖半掩,沒人會奇怪她的舉動,讓酡紅的雙頰隱藏在袖底下。
老實說,連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乖乖坐在這里,穿著一身笨重的宮裝,梳著麻煩的仙髻,讓婢女將五顏六色的胭脂涂抹在臉上,當眾人對她的美麗屏息時,她並沒有得意的感覺,直到見著他,曉得他也在瞧自己,莫名的喜悅佔滿心頭,似一江春水暖意流過,煨燙著胸口。
美眸又偷偷往他那兒窺去,發現他沒再看她時,她才得以好好打量他,今日他身披駝絨軍裝,腰圍金帶,腳踏蠻靴,這身武人的裝束穿著他身上,英俊極了,與之前的模樣是完全截然不同的風貌,她發現許多嬪妃宮女都在偷瞧他呢!
听掬香說,他年過二十六,卻尚未娶妻納妾,為什麼呢?這年歲的男人老早妻妾成群了,他卻還孤家寡人一個,也不曾听聞他對哪名千金有意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