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先生。」森林小徑的一端傳來馬蹄聲,男秘書揚聲喚他,聲音緊急。
炎尊煞住馬匹,回頭一望。
男秘書用最快的速度駕馬而來。「炎先生,炎夫人從台灣來電,請您快回飯店接听。」
炎夫人?那女人找他做什麼?他可不想跟她閑聊。
「她有說什麼事嗎?」
「您的母親病危,在T大醫院。」
「什麼?」炎尊雙眸瞪大,片刻不留的掉頭,奔回飯店的辦公室。
「喂!」
「你……可以快點回來嗎?」杜依紗返家拿炎媽媽的證件就要再趕去醫院,她是萬不得已才打了這通電話,他應該要知道情況。
「我媽怎麼會突然病倒?你對她做了什麼?」炎尊不客氣地問。
杜依紗被他的指責傷透了心,他竟把她當成這麼不堪的人。
「你說得對,全是我的錯,因為你不該娶我這種人,要不是我,你爸也不會和媽大吵了一架。」她流下淚來,對他很灰心,沮喪到不惜數落自己。
「你最好說重點,我不想听你在電話里胡言亂語。」炎尊命令她。
「你快回來就是了。」杜依紗掛上電話,滿臉淚痕地奔出門去。
「叫機師準備,我立刻回台灣。」炎尊甩了電話,指示秘書。
「是。」男秘書立刻聯絡機師。
炎尊沉郁地立在桌案邊,兩手握得死緊,指節泛青,照杜依紗的說詞,媽是被那老頭氣病了,那老頭每次回家都沒好事。
要不得的是他錯怪了杜依紗,他加諸于她虛榮的罪名後,竟毫無理性地也把其它的錯都理所當然地怪到她頭上。
她的聲音听起來像在哭泣……他狠下心不去想她,腦子里卻全是她一臉無辜的模樣。
「唉!」他煩躁地低嘆,拿不定主意是要回台灣後跟她說聲抱歉,還是干脆不管她?
***
經過忐忑難安的長途飛行,炎尊回到台灣。
他沒有返家就直奔醫院,趁著加護病房未開放的時間,他找了主治醫生,問明了母親的病情。
「老太太是心髒病發,目前情況已經穩定,但還沒有完全月兌離險境。」醫生解說。
「無論花多少錢,我要她得到最好的醫療照顧。」
「我們會盡力。」醫生允諾。
炎尊憂心地前往加護病房,在長廊上,遠遠的他竟看見杜依紗站在窗邊,面對著窗,夕陽映照在她的臉、她的發上,她美麗到有點不真實……
他難以相信她竟然不是坐在輪椅上,她怎會突然好了?
一股怒火在他心口狂燒,很想問問她,她安的是什麼心?為了當貴婦,她不只撞車,還不惜假裝癱了?
她真的把他騙慘了。
第5章(2)
「我一不在,你好得挺快的。」
杜依紗望向他,他終于趕回來了,但他絲毫沒有一丁點善意,眼中還燃著怒火,神情像個陌生人,無情地挖苦她,意思好像她一直都在偽裝站不起來。
她試著對他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天佣人們都走了……我急著想救媽,竟然就——」
「會不會太戲劇化了點?」他打斷她的話,死瞪著她紅腫的雙眼。
她微微一顫,眼底閃著淚影,他的態度令她不想再多說,她說什麼他都不會相信。
而且她累了,她擔心炎媽媽的病情,守在這里已經兩天兩夜沒合眼,身心都疲憊了。
「不替你自己辯解嗎?」炎尊冷哼。
「你不會信。」
他揪住她的手,低吼道︰「我是很難相信。」
她快站不穩了,要是可以,她想倒在他身上小憩,可是他不會同意……他對她的誤會更深了。
「各位家屬可以進入了。」探病的時間到了,護士開啟病房大門。
炎尊甩開杜依紗,懶得看她一眼,徑自進入病房。
杜依紗心里的傷痕在淌血,他的無情流露在表情和舉止間,教她無措又沮喪。
但此時她沒空去想她和他的問題,她得進去看媽,她希望媽快點好起來。
她抹去眼淚,不想讓媽看見她哭泣,撫平衣服,堅強地走進病房里。
炎媽媽體力在恢復當中,雖說不出話業,但意識十分清楚,她見到兒子回到台灣來了,和依紗一起進來看她,感到很寬慰。
「媽,那老頭是說了什麼把你氣成這樣?我絕不會原諒他的。」炎尊握著媽沒有打點滴的手,俯身在她耳邊說。
炎媽媽一時無法解說所有的情況,挪動手指頭在他的手上寫著——
多虧有依紗。
炎尊辨識出她的意思,遲疑地抬眼看向杜依紗,她默默地審視心電圖、點滴瓶,眼神充滿關心。
他這時也才真正留心她精神況狀不太好,像是快累垮了,可能為了媽而沒好好休息。
但她真的是一時情急而能走,而不是欺騙他嗎?
杜依紗察覺有兩道燙人的視線直射向她來,緩緩回頭,發現炎尊正盯著她瞧,眼神灼熱卻沒有剛才駭人的氣焰。
不管他怎麼想她,她都問心無愧。
護士小姐過來替炎媽媽量血壓了,擋住了炎尊的視線,杜依紗也退到一旁。
兩人沒有交談,眼神也沒有交集。
匆匆地,探病的時間過了。
「媽,我會守在外面,你別擔心。」杜依紗溫柔地撫撫炎媽媽斑白的發。
炎媽媽皺起眉,搖頭,望向炎尊。
炎尊了解媽的意思,順著她說︰「我會送她回去,由我來留守。」
炎媽媽淡笑,她正是這意思。
「那……我再來看你。」杜依紗不想違抗炎媽媽,她不能把炎媽媽佔為己有,願意讓炎尊有機會展現他的孝心。
炎媽媽笑意更深了,虛弱地伸出手……
杜依紗握住了,炎媽媽看向炎尊,用眼神示意他的手也要握上來。
炎尊立直了身子,遲疑了一會兒,掙扎地握上去,當他的手觸踫到杜依紗冰冷的手,莫名的電流竄流過他冷淡的心。
杜依紗悄悄地臉紅了,他厚實的手掌和熱呼呼的溫度,教她很想收回手。
炎媽媽掐緊兩人的手,心里很希望他們能和好。
護士前來催促他們離開,炎媽媽才放開手。
兩人不疾不徐地收回手,表面上都很沉得住氣,心里已波瀾四起。
走出長廊外之後,杜依紗沒和炎尊交談,獨自走向電梯要回家。
「我送你。」炎尊大步從她身後走來,握住她的上臂。
她縮肩,收回手。「我搭捷運就行了。」
「有凱迪拉克,干麼要搭捷運?」
「說得也是。」
她失神地說,方才短暫的波瀾變成難堪,他已經把她和虛榮劃上等號,以羞辱她為樂了,她怎還能對他抱著希望?
炎尊眯起眼,心在矛盾之間徘徊,她代他照顧媽媽,他理當禮遇她,但她的態度教他拉不下臉。
「你等一下。」他不送她了,自己老是克制不住地拿話激她,這只會跟她鬧得更僵。
他取出手機CALL在外面等候他的司機,交代道︰「先送太太回家。」轉而對她說︰「你可以走了。」
杜依紗並沒有因為他的一聲「太太」感到些許的歡喜,她艱澀地別開臉,遠離他。
下樓後,司機已在門外等她,她並不想讓炎尊看輕她,但她也不能讓司機發現她的愁苦,萬般掙扎地坐上豪華轎車……她發現自己並沒有那麼想當炎太太。
以前她夢想炎尊可以留心注意到她。
後來,他真的為她停留了。
她渴望著一場美好的戀愛才答應嫁給他,可是現在……沒有愛情的婚姻只剩束縛。
她不要一輩子都在他的冷言冷語中度過。
她改變不了他,要是可以的話……她想要離開他。
她望著車窗外,淚無聲地滑下她的臉龐,她心累,心傷透了。
***
「先生!你回來了,飯已經做好了喔!」晚上佣人見到炎尊回到家,上前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