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關上門,走向她的房間,傾身把花放在她的房門前,要她一開門就看見他愛她的心意。
他回到自己房間的浴室,順手把湯芳郁的名片丟到垃圾桶里。
卸去衣衫,他坐進浴白里泡澡,放松筋骨,驅離逛了一整天的疲憊;一邊閉目養神,他愈想愈不對,湯芳郁說了那麼多不實的謊言來攻擊芸芸,實在不可原諒,他竟沒當場要求她向齊芸芸道歉……不行,她得道歉,而且他還要向她的公司投訴。
他從浴白里站起來,淌著水滴的矯健雙腿走向垃圾桶,拾起湯芳郁的名片,他記得上頭有她公司二十四小時的投訴專線,他立刻就撥打,向她的公司投訴她的不當行為。
他回到浴白,強健的體魄泡進溫水里,拿起牆上的電話,打到她公司,響了兩聲,立刻有男子接听︰「……很高興為您服務。」
「事情是這樣的……」鷹斯洛轉述湯芳郁說過的所有話,並表示:「貴公司不能放任業務員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她一定要向我的女朋友道歉。」
電話那頭的男子遲疑了一下,很柔和卻很肯定的說︰「鷹先生,我是不知道你的女朋友齊芸芸是否和齊氏小東家同名,但齊氏的小東家真的叫齊芸芸,她在我們這行還算有名氣……不過你的投訴,我們還是會上呈給公司。」
「不用了!」鷹斯洛大動肝火的把听筒甩回牆上的電話座,把名片扔在洗手台上,雙臂交疊,閉上噴火的眼,陷入復雜的思緒中。顯然的,沒有有力的「佐證」,他們勢必不會道歉,他就再打電話給飯店的客房部主管,「邀請」他出面當證人好了。
他做事一向不拖泥帶水,事情一定要在今晚有個了結;睜開焚著烈火的眸,重新執起听筒……
「鷹先生,我是很樂立意幫你……可是……服務生里沒有人叫齊芸芸……」客房部主管的回覆讓鷹斯洛的心冷卻了下來,迅速降到冰點以下。
齊芸芸怎麼可能不是飯店的服務生!那天她還穿著服務生的制服,很熟練的在餐桌間服務,怎麼可能沒這個人?
「還有什麼我能幫忙嗎?」客房部主管問。
「沒事了。」鷹斯洛煩躁的甩回電話,疑雲在他心底擴散,他火速離開浴白,套上浴袍,走出浴室,拿起床頭櫃上的名片夾,插出齊芸芸抄給他的電話和地址,拿起床頭的電話撥到她家里。
「請問齊芸芸是住這里嗎?」
「是啊!我是她大,請問你哪位找芸芸?她出差過幾天才會回來。」接電話的人自稱是齊大姊。
鷹斯洛目光—凜,寒凍的唇逼出幾個字︰「我是她的客戶。」
「那你可以打齊氏保險的電話留言給她,或者打她的行動電話啊!還是要我轉告?但保險業我不太懂,怕說漏了什麼……」
「齊天保險有免付費的電話嗎?」他的心蒙上千層飛霜。
「有,我得看一下……」電話那端傳來翻電話簿的聲響,一會兒她說︰「請你記下,是0800……芸芸的分機是二八八。」
「很感謝你,再見。」鷹斯洛沉穩的聲音之下,心已似火山噴出萬丈滾沸的岩漿,齊芸芸確實是保險員,沒有人說錯,而是他……上當了!
這滋味比跌進臭水溝更難受,他心情惡劣,還有被騙的受傷感。
但她應該不是現在才騙他,按湯芳郁的話推論,齊芸芸是早在三年前就騙了他,她謊報自己的年齡,其實她那時不過是個十八歲的黃毛丫頭,跟他妹妹鷹小琦同齡!
早知道,他是絕不會吻一個小丫頭的……他甚至受她影響,多年來一直掛記著她,如今他以為自己戀愛了,他發自內心、毫無保留的珍惜她、愛著她,最後才發現自己其實只是當了冤大頭。
她這回假裝飯店的服務生來拉近和他的關系,目的無非只有一個,她要拿到他的保險契約,但她為何遲遲沒有行動?
是今晚吧!明天一早他就將離台,今晚是她最後的機會了。
他就等著看她要用什麼方式跟他談,到時他會不客氣的拆穿她,狠狠的一口吞了她,再把她削一頓,攆出房外,要她滾遠點。
他的心隱隱的痛著,男子漢也會心碎,但這絕對是狠狠反擊的開始!砰地一聲,他的心門再度關上;他將結束這一切,以後愛情對他來說,就等于……屁。
沐浴之後,齊芸芸換上在九份新買的T恤和短褲,隨興的穿了拖鞋,把在淡水買的阿婆鐵蛋、在九份買的古早味酸梅麥芽棒棒糖、面茶粉和飛機造型小餅干……數不清的零食加上一盒戳戳樂抱在懷里,要到鷹斯洛房里去串門子,今晚是他們最後相聚的一晚,她舍不得睡,得要他陪著狂歡一整夜才行……
房門一打開,腳正要跨出去,差點踩到放在門口的一團東西。「這是啥米?」
低頭看,房門口的地上放著一束好美的花,她驚喜,唯一想到的就是她的拉丁情人鷹斯洛,只有他會做這麼羅曼蒂克的事。
她蹲來,淚花紛紛的把懷里的零食全擱在地板,小心拿起放在精致花朵中的小卡片,看到他親筆用中文寫的︰「你是我的寶貝……斯洛。」
「好美……」她握著他愛的誓言,又哭又笑的贊嘆,心像飛遠的風箏,隨風飄向他,她好想依偎著他,跟他說她好愛他,他也是她的寶貝啊!
她抹抹淚,抱起花束,也抱起要跟他分享的零食走向他的房間,沒有剩余的手來敲門,她側過身,手肘派上用場,「叩叩……叩……叩叩」,她很有節奏的給他一個「暗號」,表示她來了,她笑著,想他開門時一定會給她一個最親熱的抱抱……
等著等著,門遲遲沒開,她再側過身,以手肘「叩叩……叩……」,咦?硬度有點改變,聲音也不太一樣,轉過頭一看,她敲的是他的胸膛,門已開,里頭暗暗的,而他就立在門口呢!
「怎麼不開燈?你房里停電哦?」她嘻笑,以為他在制造氣氛。
「你要進來嗎?」他是習慣性在黑暗中沉思。
「嗯,我要告訴你,我有多喜歡你送的…‘這個」,謝謝。」她嗅著鮮花,甜甜的笑,幸福的說︰「我們一起享用我們在路上買的‘這個’吧!」她把頭偏向右臂上的「零食區」,因為實在沒有空閑的手可以指示了。
鷹斯洛俊臉上的表情只有一個,就是輕蔑。「進來吧!」
他開了燈,讓房內全亮,好看清她到底戴了幾層面具,還想用她甜蜜的面具來騙他幾次?
齊芸芸喜孜孜的進去,調皮的用俏臀把門關上,逕自走向他房里面積最大的「桌子」,也就是他的床,在上頭「卸貨」,放下懷里林林總總的小玩意兒,口里直嚷著︰「快來看,這個戳戳樂很好玩哦!這里好多格子,里面都裝有寶物,我想到一個玩法,我們先猜拳,贏的人可以戳一口格子,先看自己的寶物,得到最多寶物的人是勝利者。」
鷹斯洛冷漠的盯著她美妙卻邪惡的背影,瞧她故意展現那縴背、柳腰、短褲下修長的腿,是已經準備好要使詐了吧!
齊芸芸忙著把花和零食擺整齊,爬上「大桌」,跪坐在上面,就地拆了一支酸梅麥芽糖自己先解饞。
「嗯嗯……好吃,你也來一支。」她招呼著,替他拆了一支,回頭要拿給立在床邊的他,一仰頭才看見他表情怪怪的,不笑,也不說話。
是傷心吧!他們明天就要分手了,他沒說,但她很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