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洪都手一揮,眾侍衛慢慢撤退。埋伏在外的弓箭手早已等得不耐,只待一聲令下便亂箭齊飛。
「等等!」龍郅忽地大叫一聲,「耶律洪都,你不是很想要這個嗎?」他從懷里掏出一塊錦布,迎風一展,竟是軍事要圖。
耶律洪都頓時兩眼發亮,心癢難挨,欲下令射箭又擔心射不死他們,思慮一陣,問︰「你想如何?」
「不如我們來做一個交易!」龍郅將地圖收進懷中,提刀緩步上前,「以這張圖再加上我自己,換他們安全離開!」
「不行!」耶律洪都一口回絕,龍郅太難應付,他豈可冒這個險?他指著家樂︰「把地圖給她!」
龍郅暗罵卑鄙小人,卻也無可奈何,只得將地圖交給家樂,輕聲叮囑︰「小心!」
家樂點點頭,把地圖收好,往前走了幾步,站定說︰「先放開他們兩人!」
耶律洪奇把耶律兆往前一推︰「這老賊給你們了!」
「還有她呢?」家樂指著耶律明珠。
耶律洪都豈會不明白耶律明珠是最重要的籌碼,怎麼可能輕易放棄。只說︰「你先過來!」
「好!」家樂爽快地一點頭,便即步到耶律洪都面前。
一侍衛伸手去抓她,剛一觸及她肩膀,立刻慘叫一聲,忙不迭收回手,只覺奇癢,忍不住亂抓亂撓,立即五根手指便紅腫得如五根肥腸。
耶律洪都一見,不由暗責自己以貌取人,竟招來個更難應付的瘟神。古瓦見主子懊惱,說︰「無妨!」曲指一彈,一粒鋼珠射出,點中家樂穴道,她頓時動彈不得。
耶律洪都推耶律明珠上前︰「你把地圖取出來!」耶律明珠隨即從家樂懷中掏出地圖遞給耶律洪都。他見到耶律明珠手握地圖沒有中毒,這才伸手去接,將耶律明珠交至侍衛手里,喜不自勝地展開地圖——
「狗賊!竟敢欺騙于朕!」那地圖是假的,耶律洪都大怒之下揮劍直取家樂心口。
「不——」龍郅三人急撲上前,但身形最快的竟是耶律明珠,她猛地掙開侍衛,疾沖上前,擋在家樂身前。耶律洪都收劍不住,雖不舍耶律明珠的美貌,此時也顧不得那麼多,反而加勢打算一劍刺穿兩人。
電光火石之間,龍郅大刀飛至,擊在毒劍之上,劍尖斜斜掠過耶律明珠面門。
她原可側頭避過,不知為何竟一動不動。眾人只得眼睜睜看著劍鋒將她美麗無假的雪白臉蛋從下巴至嘴唇至右眼角劃出一道三寸來長的口子,都不由齊聲驚呼︰「可惜!」
剎時,傷口邊上的雪玉肌膚翻發烏,流出血變得濃黑。耶律明珠似乎絲毫感覺不到劇痛奇癢,嘴角微揚,竟然格格笑了起來。
耶律洪都瞪著眼前猙獰恐怖的臉,心底發寒,連手中毒劍墜地了都沒發覺。龍郅抓住這機會,躍起來全力一掌擊中耶律洪都胸口。
「砰」一聲問響,耶律洪都飛了起來,撞倒身後幾名侍衛,跌在地上,當場斃命。
「解藥?解藥在哪里?」獨孤靖焦急的聲音響起,耶律明珠卻狀若痴呆,不住傻笑。
迸瓦見主子已死,怒極攻心,不要命地撲向龍郅,將他攻得手忙腳亂。耶律洪齊搶到古瓦身後,出手快如閃電,點了他穴道。古瓦「咯’他倒在地上,兀自雙目噴火。
眾侍衛群龍無首,登時亂作一團。龍郅解開家樂穴道,家樂旋即沖至耶律洪都身邊在他身上一陣亂搜,找到解藥。耶律洪齊則是拉了耶律兆一起忙著收服官中侍衛。
尾聲
春江水暖。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山花紅似火,春來江水綠如藍。
綠上,一黑一白兩匹駿馬並轡行來。
「家樂,你是想先去見我爹呢?還是先去見我娘?
哎呀!說錯了,掌嘴!應該說我們的爹娘!」
「別問我!我現在六神無主。哎,想起要見你爹娘我就害怕!」
「咦!天下奇聞!你居然也有害怕的時候?」
「嘩!取笑我?你當初見我爹之前不也慌得團團亂轉嗎?」
「哎,我說!二叔他們父女不知現在到了天山沒有?
不知二嬸是不是也天姿國色?」
「不會自己跟去看嗎?」家樂的語調略帶薄嗔。
龍郅心底暗自慶幸轉換話題成功。半個月前拜見岳父大人的糗事他現在想起來還會臉紅,素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然緊張得腿腳抽筋,講話結巴!啊喲,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好在岳父大人對他贊不絕口,只是奇怪他為何不願為官,竟然推辭皇上封他的平西大將軍一職!他當時心里想的是「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卻又如何敢說出口來?岳父大人不就是權貴嗎?他又豈敢不作開心顏?
冰將軍也已攜家帶著回鄉享清福去了,比他還早一步。想當初,家樂首次著女裝見郭將軍時還很不好意思,沒想到郭將軍都卻把著胡須大笑道︰「龍郅早把一切告訴我啦!當日老夫拜托你辦的事情實在是不近人情之至,怪不得你答應得勉勉強強!」倒把家樂鬧了個大紅臉。
二叔獨孤靖帶著女兒一起上天山找二嬸去了。耶律明珠現已改名獨孤無雙。她臉上留下一道又寬又深的疤痕,美麗不再。但她的心境卻平和安寧,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滿足。她甚至曾對著鏡中自己猙獰的面孔打趣說︰「早知如此,何不當初就在臉上劃一刀?」卻令聞者心酸。
耶律洪齊終于得償所願,當上遼國國君。他也是個重承諾的君子,遵守當初跟龍郅商訂的協約,與旅辰把酒言歡,兩國和睦相處,邊境無戰事。
一座高高的城樓出現在面前,蘇州。
龍郅趕上前面的家樂︰「你要快點決定,過了蘇州城就要分道了。我們在城里住一晚,明天一早你把決定告訴我!」
「好吧好吧!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一刀,先到哪邊還不都一樣?」
于是,在家樂大義凜然的嘟四聲中,兩人進了繁華的蘇州城。
夜幕漸臨,蘇州城里仍熱熱鬧鬧,車馬人龍,川流不息。兩人都牽馬緩緩步行,一邊觀望沿街風景。
「你看!」龍郅指著一座富麗堂皇的大客棧興奮地嚷著,「快看呀!那邊!」
家樂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客棧門口掛了五個巨大無比的燈籠,分別貼了五個大字︰「一家樂客棧」。
「在這投宿,怎麼樣?」龍郅光瞧這客棧名號就大為順眼。家樂自然沒有異議。
兩人要了一間上房,稍作梳洗便下樓吃飯。
一個剛學會走路的胖女圭女圭搖搖晃晃地走到他們桌子底下,噘著嘴巴四面張望,忽地朝家樂腿上一撲,嘴里大聲喊著︰「娘親,娘親!」將口水鼻涕全抹在家樂裙上。
家樂將胖女圭女圭抱起來摟在懷里逗弄著,說︰「好可愛的小家伙!」
「我們也可以生一個嘛!動作快一點,過年時就可以抱上啦!」龍郅朝她擠擠眼。
客棧內室忽地奔出一美貌少婦,驚呼一聲︰「喜兒!」
急急將胖女圭女圭抱過去,不住彎腰賠禮道歉︰「對不起,打擾客官吃飯,實在是對不起!」
家樂滿面笑容地看著少婦說︰「你何時變得這麼客氣起來,喜兒?」
少婦抬起頭來,張著嘴,直愣愣地盯著家樂,半晌,「啊——小姐!」驚天動地!
這晚,龍到孤枕難眠,對自己錯誤地選擇了這家客棧簡直追悔莫及。
前夫!這個詞冒出來在他胸口戳了一下。哼!他不屑地噴一下鼻子,翻過身,將臉埋在枕頭里。
家樂倒是十分高興地與左家眾人相見。除了左邦與采茹外,其他人都在。左邦充軍去了這她知道,采茹呢?喜兒悄悄告訴她,早在左家剛剛失勢尚未出京時,采菇便跟野男人私奔了,若她知道左家人經商發財怕不活活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