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花了兩個星期時間就追到了。」他老實交代。「不過,他們店里烘焙的咖啡豆實在太贊,每天不喝上一杯他們的咖啡沒有心情開始做事,所以還是天天去。」
「後來呢?」
「後來我就學會怎麼烘豆子,怎麼煮咖啡了。」
「學會之後你就很現實地把人家給甩了?」奇怪,她問這個問題時,怎麼有種缺乏同情心的快感冒出來?
「也不是這樣……就感覺淡了。」他無法解釋感情起起落落的原因,只是當他不再喜歡一個人時,根本勉強假裝不來,只好一而再、再而三當負心漢。
「談場戀愛,學會足以開咖啡店的技能,挺劃算啊!」她調侃道。
先前她在雜志暗暗修理他的花心全是受她母親大人「懿旨」指示,其實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男女之間的情感問題沒有絕對的對錯,她也無意再以他的情事多說什麼。
不過……
看著他那雙坦然明亮的黑眸,試著想像那些他喜歡過而後又不喜歡的女人的心情——當我們還盲目地愛著一個人的時候,對方已經先清醒過來,硬生生地中斷一場美夢……
突然間,她有點懂了那痛。
一道冷鋒過境,溫度驟降到十度以下,柴子夜才真正感受冬天的威力,不過,比寒流更難以抵擋的是盧森煮得一手害人上癮的美味咖啡。
罷收到這台家庭用咖啡機時,柴子夜便仔細讀過機器的操作手冊以及附贈的咖啡做法,也試煮過三次,但就是因為實在稱不上可口,她才決定認真研究「咖啡」這東西,看到底是跟她八字不合,還是她還沒找到其中的迷人奧義。
可是,同樣這台機器,同樣用由廠商提供的咖啡豆,盧森竟能變出一杯杯色香味兼備的咖啡,而且花樣多多。
他煮的咖啡既不酸也不苦,入喉後甚至有淡淡的回甘甜味,蒸氣噴頭打出的女乃泡又細致又綿密,還能拉出許多美麗的圖案,他讓柴子夜更有信心向消費者推薦這簡單又好用的咖啡機,也讓她愛上了咖啡。
「其實,要先弄清楚自己喜歡的口感。」盧森用淺顯易懂的方式教柴子夜認識咖啡。「烘焙程度較輕的咖啡豆顏色淺,酸味比較強,中度烘焙,酸度適中,愈深度烘焙,苦味愈強勁,可以混合多種咖啡,煮出屬于自己獨特香味跟口感的咖啡。」
「我不愛烏漆抹黑、苦苦的純咖啡,比較喜歡那種甜甜的、有濃濃女乃香的咖啡。」她實在不懂怎麼有人愛喝黑咖啡。
「那你豆子可以選擇中度偏深度的烘焙,我教你做最簡單的咖啡牛女乃,早上醒來喝一杯,尤其是冬天,馬上可以嘗到幸福的滋味。」
他立刻做示範教學,煮咖啡的同時,先將牛女乃溫熱,待咖啡煮好,一手拿著加了糖拌勻的咖啡,一手拿著熱牛女乃,同時緩緩注入杯中,混合出香濃的咖啡牛女乃。
「喝看看。」他遞給她。
她喝了口,眼中瞬間綻放出光亮。「好喝!沒有卡布其諾鮮女乃油那麼濃稠的感覺,可同樣是加了牛女乃的咖啡卻比拿鐵咖啡好喝!為什麼?」
她已經決定整個冬天,每天醒來都要來上一杯。
「牛女乃跟咖啡比例是一比一,倒進杯子的同時完成混合的動作,不必再攪拌,直接喝,可以嘗得到咖啡的甘醇和牛女乃的香濃。」
「好奇妙喔……只是比例和一點不同的手法,重點是超簡單……」她忍不住一口喝光杯里的咖啡。「我可以把這個咖啡的做法寫進我的文章嗎?」
「當然可以。」只要她開心,他什麼都可以。「我還可以順便教你利用咖啡佔卜今天的運氣。」
「咖啡佔卜,怎麼看?」
「現在看看你剛喝完的咖啡的杯子底部,剩余的咖啡液是不是環繞著杯緣呈現一個像滿月的圓,這表示今天你將相當幸運,可以滿懷自信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一切都會很順利。」
「那不順的話是怎樣的?」
盧森將杯子微微傾斜。「這叫半月形,平順的一天,不好不壞,如果不是很有把握,就多听別人的意見。」
她抄起筆認真記錄下來。
第4章(2)
「這種圖案的話……」他再調整一下杯子的傾斜角度,一一解說不同的圖形代表的運氣。「三日月形、新月形……」
柴子夜覺得很有趣,雖然對佔卜的可信度不抱任何期待,但還挺有意思的,為喝咖啡多添加了點樂趣。
「你是不是都用這一招把妹?」
「你真聰明。」他笑答。
「怎麼用?教我。」她很好奇,好奇他這樣外表已經夠出色的男人,還需要動用什麼技巧追求女人。
「如果咖啡廳里發現漂亮的女孩子,我會在喝完咖啡後走過去問她知不知道咖啡佔卜,如果不,我就立刻教她,你們女孩通常對佔卜很感興趣。」
「沒錯,」她承認。「這是因為我們女人願意花時間了解自己、了解別人,男人則是視覺動作,對這種看不到的心靈層面沒興趣。」
他微微一笑,沒有反駁,接下去說︰「我杯里殘留的圖形一定是滿月形,然後我會告訴她今天是我的幸運日,無論做什麼都會成功,最後就問可不可以請她吃飯,成功機率百分之百。」
她哈哈大笑。「你的成功機率跟這個佔卜根本沒關系。」
「不然跟什麼有關系?」
「你長這麼帥,就算運氣帶塞,還是一樣可以約到美女吃飯。」她覺得他明知故問,不可能不曉得自己的外型大加分。
「那麼……」他微微拉近兩人的距離,用那邪惡又勾魂的電眼望著她。「不知道晚上有沒有機會請你出去吃飯,飯後再去兜兜風?」
在他炙熱的目光凝視下,她突然覺得心悸腿軟。
他挑起眉等待她的答案。
「晚上我跟朋友有約。」最後,她口是心非拒絕他。
「真可惜……只好下次嘍!」他很有風度地接受拒絕。
他不急是因為她絕對值得他等待。
周末,柴子夜陪母親吃飯,回到住處時大約九點,打開門,客廳黑漆漆的,家里沒人。
進入屋內,亮起燈,莫名地感到失落。
她以為盧森在家,所以比平常提早些時間回來,大概是習慣了這近一個月來不管出去多久,不管什麼時間回家,只要一找開大門,就能看見坐在客廳的盧森。
有時他拿著抹布擦擦抹抹的,有時舒服地靠著沙發捧著本書看,茶幾上必定有杯熱茶或是咖啡以及小點心。
他也工作,坐在餐桌旁,開啟筆記型電腦,透過電話和公司里的部屬談公事——這是她有次午間小憩醒來不經意听見的——原來,他不全是掛名老板,也作決策的。
「你在找我嗎?」通往陽台的落地窗倏地拉開,傳來盧森的聲音。
她嚇了一跳,驚問︰「在家干麼不開燈?」
「我在陽台賞月。」他手上端著高腳杯,里頭有飲剩的調酒。
「周末耶,行情這麼差,沒出去跑趴?」見到他在家,不知怎的,她心情驟然好轉,開起他的玩笑。
「我也覺得行情好像真的變差了,追你追了快一個月,連手都還沒牽到。」他也開玩笑地回她。
「牽手有什麼難的,馬上讓你牽一下。」她走向他,拉起他的左手在空中晃了兩下。「犒賞你這陣子的辛苦。」
「好感動。」他將左手貼在自己胸口,「這只手這輩子都不洗了。」
「夸張。」不曉得是不是在母親家吃飯時喝了點酒的緣故,她覺得整個人輕飄飄的,站都站不稱。
這時,盧森突然將手機從口袋里拿出來。「我接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