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朗,你太卑劣了,都到這里了還不放過我,別以為你說喜歡我我就會欣喜若狂!」
此時的她心很亂,沒法冷靜的思考,糊成一團的腦子成了一片空白,她甚至想不起該往哪里去。
突如其來的沖擊讓她措手不及,她有如坐在暴風雨中的小船,在海面上忽高忽低的掙扎,他的告白像是一道十丈高的巨浪朝她打來,船翻了,她在海水中載浮載沉,頭暈目眩、無法思考。
「你不是說你不認識我?」他笑著調侃。
她臉一撇,重重一哼。「是不認識,你是新來的縣令,我是縣丞之女,僅此而已。」
「可我不想僅此而已,前一世,我沒追到你,這一次,我要你做我的妻。」他有了前進的目標,娶到她是他最終目的。
她一听,臉都綠了。「欺人太甚!」
「我不信你對我毫無感覺,畢竟我們來自相同的地方,有共同的語言,又是舊相識,一起打打鬧鬧這麼多年,只不過我現在的出身嚇到你了,你就是徹頭徹尾的膽小表。」
從以前到現在,她的行事都太謹慎了,深怕走錯一步始終小心翼翼。
「我不是膽小表。」她只是不做不確定的事。
「你是。」他雙目如炬,照出她的膽怯。
「謝明朗,你……」
忽地面上一熱,她驚得忘了要說什麼,他……居然、居然……
成功偷香的謝漪竹一咂舌,回味馨香馥郁的女兒香。「和我交往吧!我會護你一生世,絕不讓你掉一根頭發。」
「不要。」她還有些失神,不敢相信他竟吻了她。
「由不得你。」他握緊她的雙手,將人往自己懷中拉,雙唇再度一覆。
被吻得暈乎乎的霍青梅已經不知道她是誰了,簡直要在這片叫做謝明朗的海中滅頂。
「還有,別再叫我謝明朗,這個名字的主人不存在,我是謝漪竹,你未來的相公……」
第六章 從天而降的傷患(1)
「咦!那兩個人是怎麼搞的,有點不對勁。」躲在遠處偷看的周氏探出頭來,小聲地壓低嗓門,對跟在一旁的孩子說。
「是有些怪,大姊的臉很臭,看也不看謝大哥。」可謝大哥卻是神情愉快,像是撿到黃金一般。
「不會是你大姊使性子,不給人好臉色看吧?」自己也不過說了一句「天造地設」的璧人,她家閨女就擺臉色了,人在面前卻視若無睹。
另一道聲音訝異出聲。「大姊好像哭了,眼楮很紅。」
說話的人隨即挨了兩顆粟爆,被推得老遠。
「胡說什麼,你大姊從來不哭,那一年被大寶推下斜坡也沒掉一滴眼淚,她像我。」剛強,寧可讓別人哭也不委屈自己。
「對呀!我也沒見大姊哭過……」霍青雲一頓,抓抓後腦杓。「娘,大姊的眼楮真的很紅,像兔眼。」
「沒看錯?」周氏心口一抽。
「應該沒錯,除非她眼楮進沙子了。」他眼力極佳,樹上枝椏間小指長的小蟲子都看得一清二楚。
「難道縣令大人欺負她?」想到此,周氏的心窩抽著疼,她是護崽的母大蟲,每個兒女都是她的心頭肉。
「娘,大姊是能吃虧的人嗎?謝大哥敢動她一根寒毛,她肯定撲上去咬他一口。」大姊外表看著端靜,其實是連人肉都敢啃的凶獸,他便是血淋淋的獸口下碩果僅存的俘存者。
「說得也對。」她太過操心了。
方才周氏假藉要處理魚蝦、螃蟹而將兩個兒子帶走,她的用意便是讓閨女和她看中的縣令大人培養感情,希望在沒人打擾的情況下兩人會看對眼,進而生情。
她故意留下小女兒在他們之間跑來跑去是避嫌,並非孤男寡女私下相會,有顆小跳豆在,別人不好編排什麼不堪入耳的閑言閑語,他們清清白白。
可是這會兒倒是弄巧成拙了,閨女臉上沒有半點喜色,一張臉拉得老長,苦大仇深,彷佛想把誰弄死。
相較于自家閨女的反常,縣令大人的神色也不太對,與閨女恰恰相反,眉頭帶笑、兩眼發光、卓爾不群的身形彷佛多了一雙翅膀,感覺走路都快飛起來了,好不快活。
這是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嗎?
周氏對女兒的婚事很在意,挑挑撿撿想給她配個好夫婿,歡歡喜喜出門子,不過她也關心女兒的心情與喜好,若是不喜歡對方,真讓她嫁了也不安心,省得成怨偶。
唉!真是讓人煩心,左右為難,渡江縣的適婚男子是不少,但配得上女兒的沒幾人。
燒心呀!兒女都是債。
「娘,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萬一他們打起來……」
霍青雲咽了咽口水,聞著隨風傳來的烤羊香氣,本來不餓,聞到這味就餓了。
霍青雲端了個鍋子,里面是洗淨的魚和螃蟹,弟弟則提了個桶,里頭是三、四十顆吐完沙、有嬰兒手掌大的河蚌,準備拿來烤的。
「呸!呸!呸!盡說些觸霉頭的話,沒-句好話,你巴不得他們大打出手是不是?」周氏雙手叉腰,一副潑婦罵街的樣子,打算好好罵兒子一頓,教他怎麼說話。
「娘,君子動口不動手。」
見娘手舉高,要往他腦門拍下去,霍青雲機伶的先跑開,躲過娘的千斤之掌。
「我不是君子,我是你娘。」見兒子跑了,一時來氣的周氏也就拔腿追了,當娘的還說不得兒子嗎?
母子倆你追我跑,後頭跟著提桶的小兒子,因為桶重,走得特別慢,慢吞吞地呼哧呼哧喘氣。
「娘,吃肉。」看到母親的身影,偷吃了好幾塊羊肉的霍青霜歡喜的喊著,臉上還有沾到的油。
「喲!烤好了?這麼大頭的羊真不容易,香得我都想趕緊吃一口了。」托女兒的福,她
還是第一次吃烤羊,油滋滋又香噴噴的,一定很好吃。
「我也有幫忙烤哦!罷剛大姊和謝哥哥突然跑掉了,沒人看著火。」霍青霜揉揉發酸的
手臂,表示她很辛苦。
「什麼,‘一起’跑掉?」像是天上掉餡餅了,周氏眼楮閃著光,化身三姑六婆,專听人家的八卦事,追根究柢起來。
「對啊,一起,剛剛謝哥哥拉著大姊的手,大姊好像氣呼呼的端他,兩人去了那邊……」
霍青霜喳喳呼呼的告狀,因為兩人都不在,她怕羊烤焦,只看了一下下就把注意力放到烤羊上,很努力的轉著羊,轉得她滿頭大汗,手酸得不行。
「咦!踹了人……」看不出縣令大人是性急的人,做法豪邁,直接了當的下手了。
「閉嘴,不想吃肉了是不是?」霍青梅羞惱的說。小奸細,事兒在她嘴里留不住。
一听到不給她肉吃,霍青霜急了,拉著娘親的袖子用手捂嘴,「如肉、如肉,我要如肉。」
她說的是吃肉、吃肉、我要吃肉,可是捂著嘴巴,聲音模模糊糊,听起來發音不標準,有些好笑。
「閨女呀!你……」周氏一臉好奇樣,想打探兩人的進展,心里百爪撓心的直發急。
沒等她說完,霍青梅冷冷地打斷她的話。「什麼都別問,吃您的肉。」
「哎喲!我都沒開口呢,你給你娘甩什麼臉子,我是說這河鮮擱哪兒煮。」看到女兒臉色不對,周氏話題一轉,把大兒子往前推,讓他去背鍋。
「那邊。」
霍青梅往旁邊一指,有個石頭疊起的小灶,火正旺著,挽起袖子的男子正用蒲葉搧風。
「霍嬸,這邊,我火生好了,你把鍋子架上去就好。」神色自若的謝漪竹招著手,好像沒什麼事發生。
「欸!就來,還是你懂事,這火燒得真好,不像我那閨女呀!都不把我當回事。」她嘴上埋怨著,眼珠子不停轉著,想由他這邊挖出點她不知道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