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寧靜海 第29頁

這是陳偉亨第一次這麼靠近看著兒子的眼楮,而其間的恨意,令他重重一驚,不自覺吞了口口水,如果他不是「父親」,只怕早就被碎尸萬段了。

這個孩子真的那麼恨他?!

頓時陳偉亨像泄了氣的氣球。「你是我唯一的孩子……」可恨,他當時到底是被什麼迷了心竅,居然沒多生幾個孩子,如今這一個卻只會忤逆他?!包氣的是,這回為了再婚去做身體檢查,赫然發現身體在這幾年應酬、飲酒過度的折磨下,精蟲數目和活動力皆不足,他想再擁有孩子的機會幾近于零,若非如此,他又豈會去找回這個逆子?!

「你曾做到父親該做的事嗎?」

「我讓你有吃有住、用穿不愁,還不夠嗎?」

「這就是父親嗎?」他搖搖頭。「我當你是施舍讓我跟母親活下去的『主人』,打我有記憶以來,從未曾感受到你的父愛和關懷,你知道最好笑的事是什麼嗎?」他頓了一下。「現在我跟你講的話,可能是我們成為『父子』以來頭一次講那麼多話,你沒發覺嗎?」

「是你媽阻止我去親近你!」陳偉亨憤憤不平地說道。

「是嗎?」這話是真是假他不知道,但也不重要了。「你敢說,當你偷偷帶著女人回家亂七八糟的時間,不夠你過來跟我說說話、關心我功課一下嗎?哪怕只是一、兩次都可以,但--沒有,你從來都沒有!」

「那是因為你愈來愈大了,我也愈來愈不認識你,根本就不知道怎麼跟你相處……」

「既然如此,那未來就繼續保持這樣下去吧!」他深吸口氣。「只跟你說一會兒話而已,就讓我覺得--也許我們當陌生人會比當父子好。」

「你--」真是氣死人。「難道你下在意我把所有的家產和財富都給別人?」

「我已經跟叔叔說得很清楚了,我不稀罕,你真的可以再娶,也可以再多生幾個孩子繼承你辛苦打下的事業。只不過我要提醒你,若你真的有新的孩子,請好好對他,不要像對我那樣的殘酷、無情。」

听到這,陳偉亨已經氣得全身發抖,這就是他的兒子嗎?「你真的是……逆子。」

「有其父必有其子,我只是像你對媽一樣對你,不過真的,你就當沒我這個兒子吧。」對雙方都好。

陳偉亨再也忍不住的從皮椅上站了起來,準備沖過去教訓兒子,孰料才一起身,心髒便傳來劇烈的疼痛,他抓緊胸口,往後倒坐了回去。

他緊皺眉頭。「你怎麼了?用苦肉計嗎?」

可愈看愈不對,沖過去扶住陳偉亨,因為他臉色真的變得很難看,他立刻大喊叫人進來幫忙。

不一會兒,那兩名保鑣沖了進來,手忙腳亂地將陳偉亨扶出去,送醫急救去了。

而他則立在原地,面色蒼白,無法動彈……

淳寧心焦的狂跑上樓梯,以最快速的方式打開門。

暗--

啪地打開燈,鞋子匆匆月兌去,整個屋子空蕩蕩的,不見任何人。

她撫著胸口,重重地坐了下來。

為什麼?從她在火車上時就莫名的感到不安,上車前,兩人還通過電話,他說會去接她,跟她約在車站的7-11踫面,可打她一下車,那種不安感愈發濃烈,在便利商店等了半天也不見人,打電話到他打工的地方,他們卻說他早就離開了,而家里電話也沒人接,不知道他到底跑到哪去?

等了快一個小時仍不見他的身影,所以便自行回來,只是回來途中,愈想愈不安心,無數的可能性閃過腦海,會不會在他過來接她的路上發生什麼意外?

尤其當她沖回家里,卻不見他的人,恐懼更加深了。

他人到底在哪?出了什麼事?

空蕩的屋子回答不了她的疑問,地不禁環抱住自己,在屋子里六神無主地走來走去,直到走到腳酸了,才頹軟的倒進沙發里,整個人縮成一團。

她豐富的想象力總能在最短時間內思考到各種可能發生的情況,此時正深深凌遲著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時鐘的滴答聲也愈來愈刺耳,幾將淹沒了她。

視線移向牆上的月歷,突然發現--再過一天,正是一個月前跟他相遇的日子,那時他跟她訂下約定,在一起一個月,如果不滿意他的服務,他就會離開……

她不禁一陣眩然,一個月,發生多少變化--早在見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經被他深深牽動了,只是不敢承認罷了。

所以即使在面對何文彬時,也是因為有他在,她才可以放得那麼徹底,但--若他不在了,她的心又該如何修補呢?是否要像過去一般,透過文字,抒發那股傷痛和怒恨?

這樣做只是重蹈覆轍而已,可不這樣做,她又能做什麼?

思及此,她起身奔向工作室,希望可以透過文字將心中所有的不安和痛苦給釋放出來。

她開始瘋狂打著字,想到什麼就打出來,毫無章法,enter、enter再enter一段接著一段,也不知道打了多久,即使淚水已泛濫成災,模糊了視線,可仍憑感覺敲打著鍵盤,不管對與錯,不管計算機是否不停地發出滴滴聲,直到哭到再也喘不過氣來,倒在計算機前。

突然,她听到大門被開啟的聲音,猛地一震。

慌亂地推開椅子站起來,急奔到工作室的門口。

他回來了!一身狼狽和急喘。

她哽咽地說不出話來,只能淚汪汪瞪著他。

而他月兌下鞋子,快步的朝她奔過來,一把抱住她,然後整個臉埋在她的頸邊,全身不停發顫著。

靶覺到有熱流滴進脖子時,才知道--他也哭了。

第十章

他沒有跟著去醫院,也不知道他父親變成什麼樣,他不顧一切就這樣跑了回來。

緊緊抱著她,汲取她的溫暖,但心情依舊難以平復。

「到底怎麼了?」她抹去臉上的淚水,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他抱得她更緊,什麼話都沒說。

她可以感覺到他很痛苦,卻不知道原因,只能默默回擁他,規律的輕撫著他,重新品味他再一次回到她身邊的感覺,只是此刻對他的憂慮遠勝于開心。

究竟出了什麼事?為什麼他看起來像受到重創一般?

餅了許久,他的呼吸才漸漸平穩下來。

「願意跟我說,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她柔聲問道。

「……我爸派人抓我回去--」他低聲說道。

驚愕。「咦?他……」

听他斷斷續續講完事情的始末後,她不禁沉默下來。

「……你要不要回去,確認你爸爸有沒有好轉?」

听完後他反應變得很激動。「不需要!他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事實上,若有天理,他就--」

她伸手堵住他的嘴。「噓!什麼都別說!不要說出你以後會感到後悔的話。」

他掙開。「不!我不會感到後悔!」

「別這麼說,即使你恨他,但血緣的牽連……總是會讓你掛心。」

「妳知道我有多恨透這份血緣牽制?」他抓緊她。「尤其是當他倒下時,有那麼一刻,我還是忍不住會緊張、擔心……但是,我現在沒感覺了,真的沒感覺了!」他語氣狂亂地說道。

暗暗嘆息,若他沒感覺、不在意,他不會感到驚惶。「那--打個電話回去問問吧!至少確定一下他現在的情況。」

「不!」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他就是下想知道那個人變成怎樣了。

真是頑固。「不然你電話給我,我幫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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