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覆 第8頁

這個怒氣在回到家後,發現他居然擁著與上回完全不同的女伴從房間里走出來時達到最高點!

他不是什麼芳鄰,是惡鄰……不!是色鄰!」個身上帶著A字頭,屬花柳病帶原者高危險群!如果她得被這種惡劣分子破壞生活品質,哼!她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棒了一個禮拜,當她听到隔壁傳來開門聲,一邊聆听動靜,看著表,看時間差不多,就把早已放好CD的音響打開,像是算準的一般,當隔壁的申吟聲響起時,她的樂曲也隨之奔放而出。

女高音充滿著悲情唱了出來——

風啊,你不要叫喊!雲啊,你不要躲閃!黃河啊,你不要嗚咽!今晚,我要在你面前哭訴我的愁和冤!命啊,這樣苦!生活啊,這樣難!表子啊,沒心肝!寶貝啊,你死的這樣慘!我和你無仇又無冤……

她一邊張口無聲對嘴的唱著,模擬著演唱者的模樣,一方面冥想當年對日抗戰時,這部「黃河大合唱」是如何激勵人心,奮勇殺日寇的模樣。

在唱到——黃河的水啊,你不要嗚咽!今晚我要投在你的懷中……

棒壁有了動靜,三秒後,她門上傳來了不客氣的敲擊聲,顯然來者已忘了有電鈴可以按,唔!理智指數不高。

當作沒听到,繼續對嘴唱——你要想想妻子兒女死得這樣慘!你要替我把這筆血債清算,你要替我把這筆血債清還!

再次傳來的敲門聲,這回沒忘了電鈴功用,雙管齊下,大有——你再不開門,老子就要把你的門拆掉的氣勢,她這才把音響關掉,理理頭發,在拉開門的同時,藏在門後的手已握好了一枝棒球棒。

面對她的芳……不!是果著上半身、褲子拉鏈尚未拉上的色鄰,不願猜想里面是不是有條褲褲做防護,她平靜地開口。「有事?」

那雙會放電的眼眯了眯,壓抑著怒氣輕聲細語地說道︰「陳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麻煩你將音樂放小聲一點。」

她皺起眉頭。「吵到你了嗎?」

「沒錯!」

「你不覺得很好听嗎?」她回他無辜一笑。

好听?他揚起的眉毛明顯表示不贊同。「我們的品味不一樣,面對那種像殺雞般的尖號,我听了只會雞皮疙瘩全數冒起。」他冷冷地說道。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YA!這就是她要的效果。

「唉!」她假意搖搖頭。「太不幸了,這樣你一定錯過了人類聲音所能帶來的藝術感。」色鄰就是色鄰,一點品味也沒有,居然把中國大陸第一女高音唱的歌形容得像殺雞一般。

「無所謂,我寧願錯過,也不想自殘。」話鋒一轉。「麻煩你,轉小聲點。」

最後一句她當作沒听到。「你知道這是什麼音樂?」

「我管他什麼鳥……」他完全被她激怒了,臉上硬擠出的平和不再,被打斷的沮喪和怒氣,正沸騰滾滾地從他身上輻射出來。

她不讓他「鳥」完,兀自切進說下去。〔剛放的是抗日戰爭名曲‘黃河大合唱’中的‘黃河怨’,完全唱出了被壓迫、夫離子散中國婦女的心聲……」

「那干我……」屁事那兩個字還來不及月兌口,她再度硬生生切進。

「听了這樂曲,還能無動于衷的人簡直是鐵石心腸、冷酷至極!」哼哼!看你有多高漲,我就用黃河水來澆你!

他嘴巴張了張,她屏住氣等著他破口大罵,想不到他卻意外地什麼都沒說,扒扒頭發,然後重重嘆了一口氣。「小姐!我只是要你把音樂關小聲一點,你要怎樣緬懷當年對日抗戰的悲憤激烈,那都是你家的事,OK?別妨礙到別人好嗎?」

妨礙?這話刺到了她痛處,冷笑一聲。「要我音樂關小聲?行!只要你跟你的伴叫床的聲音小一點,別讓我听到就可以!」

他瞪著她。「你說什麼?」

「你听到了!」

他露出好像听到天下第一笑話的表情。「小姐,我告訴你——」

她也不再客套斯文。〔你才給我閉嘴,听好!打從你搬來後,每逢周末我就得被從你房間傳來跟‘像殺雞般的尖號’不相上下的叫床聲,吵得從睡夢中驚醒!」她手指伸出三只在他鼻頭比著。三次!我整整被你嚇了三次,差點嚇出心髒病!」

他皺起眉頭。「有那麼大聲嗎?」似乎不相信她說的。

她瞪著他。「就是那麼大聲!」難道非得要她錄音存證嗎?

他眼珠子溜了一圈,低頭思索了一下,再度抬起頭,用富含深意的目光凝視她,不知怎地,一接觸到他那目光,她心跳節奏突然亂了起來。

可惡!他又在亂放電了。

「好吧!我承認牆壁是有點薄,這麼說你今天這樣做,是在報復我?」他似笑非笑地說道。

莫名的,臉突然又紅又熱。「是!」她挺起胸,坦承不諱;怪了,不對的是他,她為何也會局促不安?

他繼續凝望著她,他的目光讓她覺得自己好像是赤果著一般,完全被他看穿了!

他手抱著胸。「那你希望我們怎麼解決這件事?」

她逼自己正視他的眼楮。「……很簡單,你不吵到我,我也就不會吵到你!」嗚!好辛苦喔!他的眼楮像是磁石般,會把人完全吸進去而忘了自我,為了把持自己能理智與他對談,耗費了好大的心神。

「你是要我不出聲音玩‘嘿咻、嘿咻’?」

「……是!」

他微微一笑。「做、不、到!」丟完這三個字,便頭也不回的離開,走回自己的屋子去。

棒著一道牆,她听到——

「怎麼一回事?那女的怎麼啦?」

「神經病,別理她!我們繼續……」

神經病?!他……他竟然這樣說她?

走回音響前,調到她要的那一首曲子,默默數到三,按下PLAY鍵——

另一首高亢激昂的合唱曲「保衛黃河」立時流瀉而出。

風在吼,馬在叫,黃河在咆哮,黃河在咆哮,河西山崗萬丈高,河東河北高粱熟了,萬山叢中,抗日英雄真不少,青紗帳里游擊健兒逞英豪……

很好!「抗戰」正式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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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起了土槍洋槍,揮動著大刀長矛、保衛家鄉!保衛黃河!保衛華北,保衛全中國!

他猛地從瞌睡中驚醒,在還不知東南西北時,就已月兌口嚷出。「關掉!必掉那音樂!」

「銘翰,你怎麼了?」同事陳為明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他沒理會,眼楮直盯前方的收音機,它正播出那「耳熟能詳」、足讓他噩夢連連的樂曲。

「先生,你知道這首歌嗎?」七十幾歲的計程車司機先生操著山東國語朗聲說道。

「听過!」聲音從牙縫中擠出。「黃河大合唱,不是嗎?」

「不錯喔!現代年輕這一輩很少人知道這首歌。」

「那有啥了不起呀?」為明把手搭在前面的椅座,電台主持人正在介紹台北愛樂合唱團即將在國家音樂廳演唱這曲子。

「這可是當年對日抗戰時的‘國歌’,男女老少都會唱這首歌,一唱起來就會讓人熱血沸騰,恨不得立刻沖上戰場,把日本鬼子殺得一干二淨,光復我大好河山!」司機先生愈說愈激昂,和電台主持人的介紹詞相互應和。

什麼熱血沸騰?銘翰眯起了眼,這曲子根本就與他犯沖,一听到就寒毛豎起,最可恨的是,這首樂曲勾起他最不願記起的回憶。

他抹抹臉,把殘留的睡意抹去。

它不僅毀了他一個原本預計會很High的周末夜,更可恨的是,它讓他在女人面前喪失雄風!這等奇恥大辱,讓人壓根兒都不願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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