崴崴清清喉嚨。「宛秦,你老實跟我說……」為好友擔憂的意識再次浮上心頭。
「嗯?」
「難道你一點都不想跟那個讓你‘色性大發’的男人過一輩子嗎?」
臉上笑容斂去。「我沒想那麼遠。」
「是忘了想,還是不敢想?」崴崴輕聲問道。
心刺了一下,想擺出無動于衷的表情,終究還是失敗了。「都有吧!對他……我是不抱期望的。」
「怎麼說?」
「現實生活終究不像言情小說中的情節,公子不會突然洗心革面,突然就只對一個女人忠心、專情……現實中沒那麼好!」
「你別告訴我,你連試都不打算試。」
她聳聳肩,沒有回答,沒必要老實招認,她不只不打算試,甚至連想都不敢想。舉凡交心、言談,能免就免,她不想太清楚床下的他是啥樣子,愈了解他,對她愈不利……
此時,門上傳來幾聲輕敲打斷她們的交談,崴崴的母親走了進來。
「姚媽媽!」宛秦忙起身將位子讓出。
「哎!宛秦!不好意思,麻煩你了。」姚母一臉歉疚,女兒出了這場車禍,腿被撞斷了不說,也有嚴重的腦震蕩,還好已經月兌離危險期,這幾天仍留院觀察中,晚上由她看顧,白天則讓宛秦幫忙顧著,協助如廁、進食事宜。
「沒的事!我跟崴崴是好朋友,說什麼客氣話。」
「是呀!媽,別跟她客氣了,反正她也閑閑的,好朋友嘛!就是要分憂解勞,能直言進諫,免得誤入歧途呀!」崴崴搖頭晃腦、意有所指地說道。
「哎呀!你這孩子在說什麼!人家宛秦好心來幫你,你還不謝謝人家?」姚母眉頭直皺。
崴崴吐了吐舌頭。「是!是!」
「我去裝個熱水,你們繼續聊呀!」姚母拎著水壺走出去。
「你媽來了,我就先回去,明天再來看你。」
把隻果核扔進垃圾桶,抽出面紙將手擦干淨,拿起包包起身時,崴崴開口了。「‘隻果’吃完,是可以用紙把手擦干淨,但依你的個性,想玩一場不用‘心’的游戲,卻不是那麼容易啊!」她輕輕說道。
宛秦微微一笑,表情難以解讀。「你知道嗎?這是我頭一回看不清前面的路長什麼模樣,每天也都七上八下,好像隨時都會有一顆不定時炸彈會爆開,可是……我好像不怕,甚至有點想知道炸彈一旦爆了,會有什麼樣的感覺?」
「即使是粉身碎骨,你也不怕嗎?算了!當我沒問,看你那表情就知道,你很想嘗嘗看那種感覺。」崴崴對天翻個大白眼。
「知我者崴崴也。」她看了看表。「我該回去準備店里的事,明天幫你帶幾本好看的小說過來。」
「謝了,再見……啊!宛秦!」
「嗯?」
「——別忘了吃避孕藥,還有——嗯!也別忘了幫那個‘節拍器’戴上套子。」崴崴臉微紅地說道。
宛秦聞言忍不住又笑出來。「是!知道了!」揮揮手,把門拉開走出去。
崴崴靠回床墊,眼楮忍不住瞄向垃圾桶中的隻果核,唉!禁果固然是誘人美味,但也不是每個人都吃得起,若非動了心,又怎會想品嘗那果實?宛秦這回……比她所想象的還要投入呀!
玩一場「顛覆」過去所認同的法則和信仰的人生游戲,究竟會贏還是會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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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在茶水間的姚母道過再見後,走在醫院的回廊上,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淡下。
想不想和那個能讓你「色性大發」的男人共度一生?
崴崴的質問,不停地在她腦海回響著。
沒有!她沒想過!因為她完全無法想象和魏銘翰共度一生的模樣,他那玩世不恭的態度,他對女人的輕佻……不!她不敢想,也不願意想!
有太多女性受了言情小說影響,以為「壞男人」是可以輕易改造的,所以爭當能將其變成專情好男人的「女主角」,可事實哪有這樣簡單?在這多變年代,人心是難以臆測的。
她腦子可以很清楚分辨出現實和小說的不同,但為何她還是會被那樣的男人給吸引?
嗚!敝就怪她不該被他引誘的發情,現在就只能等發情期過了,理智抬頭時,再來處理這件事,畢竟他和她心目中所勾勒出想共度一生的人不同。
漫不經心地走出電梯,無意識順著廊道走。
但,如果不會再看到這個男人……一輩子,思及這個可能性,她胸口泛起了一陣郁悶,難受得令她停住腳,扶住了牆壁。
他不是你能掌握的男人!
他不是適合當丈夫的男人!
他不是……會愛上她的男人……
喔——臭崴崴,你干麼要解凍我的理性細胞?
深深吸口氣,重新站直,像催眠一般告訴自已,這是一場「游戲」,想讓自己不要輸得太難看,就是別有太多的幻想……
什麼一輩子……丟掉!
什麼動心……丟掉!
什麼節拍器……丟掉!
「節拍器」上那張擾人心思的臉……更要丟掉!
她現在只要專心想現在,想待會兒要坐什麼車、走什麼路回到自己的店里,搭捷運的零錢準備好了沒……對!就是這樣!
準備好朝下一個目標走去時,驀地,有人拍拍她的肩,回頭一望,腦袋頓時一片空白。
這、這節拍器,喔不!是這人怎麼會平空冒出來?他怎麼可以如此突然?怎麼可以在她這樣毫無防備的狀況下就出現了?尤其是在她正努力想擺月兌他對她影響的重要時刻!
他嘴巴在動——在對她說話嗎?可她听不見他的聲音。
她是怎麼了?怎麼一副見到鬼的樣子,銘翰皺眉,伸手觸踫她的臉。「你怎麼了?」
她卻像被火燙到,整個人驚跳了一下。「別踫我!」
他手僵在半空中,表情是錯愕的,隨即沈下,手垂放到身側。
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了,她吞了口口水。「抱歉,我沒想到你會……你……怎麼……在這?」她有些結巴,完全失去往常的伶俐。
將她的反常收在眼底。「我跟我同事來做體檢,你呢?怎麼會來醫院?」
體檢?!喔對!這里是醫院。「我來看朋友。」心跳漸漸恢復正常。
「你那個出車禍的朋友?」
「是呀!」
語畢,氣氛有片刻沉默,兩人意識到這是他們頭一回在住處以外的地方踫到面,感覺相當……奇特,而驚訝絕對大于驚喜。
她仍是一身白T恤,藍色牛仔褲,綁著馬尾巴;就像他常看到的,可不知怎地,還是覺得有那麼些不一樣,Why?
她看過他穿休閑服和沒穿衣服的他,而穿西裝、打領帶的他,卻是頭一回見到,完全符合這個都市叢林上班族的穿著打扮,可在那文明的保護色下,他則顯得更加疏離、遙遠,這一面的他,對她而言則是完全陌生的。
懊在「外面」談什麼話題?她竭力思索著。「呃——你已經檢查完了嗎?」盯著他領口的某一點,莫名覺得害羞了起來。
「嗯!在等另一個同事……你朋友好多了嗎?」
她點點頭。「再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回家休養。」
兩人客套得好像初次見面。
「借過!」有人推著病床欲過。
他拉住她,貼近牆壁站著,她的臂膀抵著他的胸膛,兩人身軀相踫,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親密感立刻被喚起;她腦中有片刻的空白,忍不住仰起頭,他亦俯看著她,眸中有著奇異的神情,兩人的視線如磁石般相吸住。
那一刻如靜止般,過了會兒,才听到其它的聲音,救護車的緊急鳴聲由遠至近,不知是誰先動,或是同時?兩人拉開了距離,但表情都不是平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