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說了她乖巧安靜,你怎麼听不懂呢?」
「不管許姨娘多乖巧多安靜,那都是二伯的人,夫君若真收了哥哥的女人,怕要讓人笑話了。」
蘇夫人不滿,「只不過一個妾室而已,誰會知道。」
「話可不能這麼說,既然是貴妾,名分就只比平妻低上一些,許家人怕是都知情的,二爺身體不好,許姨娘日後萬一有孕,難道許家不會奇怪?不會追問?這一問之下,當然就知道許姨娘改伺候夫君,四爺恐怕就要從人人伸出拇指的英雄變成說書先生口中的談資了,退一步說,這對二伯而言心里那道坎也過不去,婆婆就不替二伯想想嗎?」
「這你不用擔心,這件事情便是你二伯親自來求我的。」
什麼啊,閔天雪真的重新認識了蘇家,原來腦子有問題的不只是蘇夫人,還有蘇子遠。
迸今中外的男人不是最忌諱戴綠帽嗎,他這麼奇葩自己織一頂戴上?
「子遠跟詩雅是表兄妹,從小青梅竹馬,感情也好,只不過詩雅是庶出,自然不能當子遠的妻子,別說正妻,連平妻也沒那資格,不過子遠也沒委屈詩雅,是同一天把你二嫂跟詩雅迎進門的。」
歐買尬,這蘇子遠真是太不給老婆面子了,娶妻當天同時迎妾?蘇家也很沒規矩,居然同意這麼荒謬的事情。
閔天雪一看,溫氏神色果然更惱怒了,大婚之日就如此,看來許詩雅過門後也不曾少給這主母使絆子。
然後又覺得蘇夫人真的很厲害,這種事情當著溫氏的面講出來,到底是腦子不好,還是不把溫氏當一回事?
「子遠心疼詩雅,不願她跟自己虛度歲月,所以自己來跟我提,你也不用擔心他覺得不好受,對他來說,喜歡的女人跟著自己不能過得好,不如讓她跟著別人過正常日子。」蘇夫人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所以你就收拾個房間,把詩雅領過去住吧。」
「婆婆,真的不行。」
「怎麼又不行了?」
「媳婦剛剛就說了,收了二伯的女人,這會讓夫君變成笑話。」
「這是他哥的心願,他就替哥哥完成又怎麼了。」蘇夫人臉色難看起來,「子遠身體不好,這輩子難有大成就,也只不過希望心愛的女人能過上完美人生,就這麼一點忙而已,再說,子卿現在威名滿京城,誰會笑話他?」
閔天雪在心里想,每一個人。
她突然有一種感覺,蘇子遠不是心疼許詩雅,他只是想讓蘇子卿丟臉而已。
他或許是這麼想的,憑什麼自己身體不好到連個孩子都不能有,憑什麼弟弟二十歲就成了一品車騎將軍?憑什麼一樣是蘇家的孩子,際遇卻這樣天差地別,明著來,贏不過這弟弟,只好暗著來,跟母親裝深情,裝可憐,只要弟弟要了自己的妾室,那不管他有多大功勳,都是笑話一場。
蘇子卿出生入死換回來的名譽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種污穢的猜忌,強要哥哥的小妾,暗通款曲肯定很久了,不止這一個吧,蘇子卿居然這樣囂張無恥,這樣的人怎配當一品車騎將軍。
至于蘇夫人就更好懂了,因為二兒子身體不好,覺得有所虧欠,特別溺愛他,他什麼都是對的。
她有個同學畢業後進入大電子廠當工程師,底薪加上績效獎金,一個月有二十萬,不到三年就在台北買了小套房。
同學會時,大家都羨慕得不行,全班第一個買房的,這年代還能買房,爸媽很引以為傲吧,然後他苦笑說,爸媽問他有錢買房,怎麼不幫哥哥買輛車,哥哥每天騎摩托車很危險,下雨又很辛苦,他賺了錢不能只顧自己享受,要想想哥哥啊,房子可以租就好了又不一定要買,哥哥一個月才兩萬二,你要幫幫哥哥。
扮哥的弱,成了父母偏心的理由,因為這孩子不出色,所以更得多愛他,最好弟弟把一半薪水給哥哥,這樣兩兄弟的收入就一樣了,這樣才公平,他們也才能放心。
閔天雪記得,那個說起工作時意氣風發的同學,在講起父母時滿眼苦澀,父母的偏心在成長過程造成的陰影,肯定不止這」項,他恐怕沒少听父母說,哥哥沒你這麼厲害,你為什麼就不讓讓他,沒看過你這麼自私的孩子。
可是啊,一樣是孩子,爸媽為什麼不公平點呢?
人的心髒就是偏的,所以沒有真正的公平,只是有些父母連盡量都不願意,反而擺明的我就是偏心,例如蘇夫人。
閔天雪不信蘇夫人不知道這件事情若成了,對蘇子卿的傷害有多大,她只是不當一回事,對她來說,這是蘇子遠的要求,她得完成,至于蘇子卿的話沒關系,他很強了,就算被笑話也還是一品車騎將軍啊。
閔天雪心中對蘇子卿的同情更深了,這肯定不是蘇子遠第一次使絆子,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難怪他年紀小小就去西疆,難怪早已經醒來,卻遲遲不歸,有這樣偏心的母親,跟那樣會使絆子的哥哥,只要有點能力,都會想離開。
她對蘇子卿並沒有男女之情,只是身為一個正常人,她對蘇子遠這種行為很生氣,也對蘇夫人的偏心很生氣。
「媳婦是不會同意的,如果夫君真要了許詩雅,那就是全城的人都能罵,連個乞丐都會笑話他。」
大概沒想到閔天雪會頂嘴,蘇夫人愣了愣才回,「胡說。」
「媳婦沒胡說,到時候夫君會面子掃地,人人會覺得他是個連哥哥的女人都不放過的婬將軍,沒人會贊賞他的功績,大家只會猜,他跟許詩雅是什麼時候好上的,哥哥身體不好不顧著些,還搶他女人,這弟弟真要命。」
「不會的,詩雅有所托是子遠的心願,他生病以來沒求過我事情,就這麼一件,我一定要替他完成。」蘇夫人固執起來。
閔天雪卻是不怕她,「那媳婦也不管了,便是一句話,許小雅這個還沒嫁過人的表妹可以,許詩雅這個哥哥的貴妾絕對不行!只要我在羽光院看到許詩雅,看一次打一次,打不走我就打死為止,我絕對不會讓她活過一夜,反正我是正妻她是妾室,打死也沒話好說。」
溫氏眼見兩人要吵起來,連忙打圓場,「婆婆,弟妹,這事情可以以後再說,不過眼前卻有件事情耽擱不得,那便是小叔的接風宴,這都已經回來幾天了,總該好好盤算盤算該怎麼辦。」
蘇夫人怒道︰「如果子卿不收詩雅,這接風宴我是不會替他辦的。」
閔天雪卻是不在乎蘇夫人的怒氣。
哎喲,偏心成這樣,不過也剛好,她也不想辦。
嘖嘖嘖,這蘇夫人真可怕,如果蘇子卿收了許詩雅,然後辦了接風宴,那不就等于舉辦一場鮑然嘲笑宴嗎,蘇夫人太偏心了,蘇子遠是身體不好,但那不是蘇子卿害的,她可以補償蘇子遠,但不能拿蘇子卿的名譽去做補償。
蘇子卿啊蘇子卿,你實在太可憐了,看在你對我不錯又是英雄的分上,以後姊姊會對你好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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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2)
「小姐,味道對不對?」
閔天雪嘗了嘗,一喜,「挺不錯的,下回加點葡萄果干在里頭。」
羽光院沒有小廚房,但小爐子還是能用的,閔天雪在後院架起一個烤爐,教湘琴烤干,做的是瑞士女乃油餅,湘琴打小在廚房,這半年又經過她悉心教,已經開竅許多,這瑞士女乃油餅,第一次試做味道就像了九成。
時序入秋,微涼的風中摻著甜甜女乃油香,那味道就別提多誘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