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排斥與人分享如此私密的計劃。
傍足了考慮時間,傅劭君開始朝她欺近,一步步往前、越來越咄咄逼人。「達令,告訴我實話,否則我不、會、甘、心……」
最後一個字,消失在他緊密的牙關里。
表魅近身似的,那妃本能的往後退。
直到後腳跟抵住床角,她才不得不停住腳步,吞了吞口水。
「停了——告訴你也無妨,別再過來了。」
為了阻止他繼續靠近,那妃在心慌意亂中終于決定坦白。
「我打算現在努力存錢,在三十歲嫁給一個平凡務實的上班族,在三十一歲生一胎女生,三十三歲生一胎男生,然後跟丈夫一起為我們的車子、房子和小孩打拼,建築一個溫馨可愛的城堡;等到我們的小孩獨立之後,夫妻倆就手牽著手環游世界。」
縱使對象還沒選定,她仍說得煞有其事。
要完成她的生涯規劃,恐怕一輩子都得和另一半拼命賺錢供房貸、車貸、養小孩、存老本,在收入與支出的平衡里奮斗,為錢永遠不夠用的事傷腦筋……或許別人光听就覺得累,她卻一點都不會覺得辛苦。
有個終極目標,她覺得這樣的人生很有趣。
暗劭君之所以不合她的意,正因為他各方面都好到沒話說,好到足以直接抹煞她多年來的努力,毀了她靠自己逐步完成夢想的成就感。總之,她不想靠釣個金龜婿完成自己的生涯規劃,覺得有些東西要靠自己攫取才有意義。
說穿了,不過是一種努力的感覺。
听傻了的傅劭君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忍不住用手指踫踫她的臉頰,簡單卻也實際地問道︰「如果我們有了感情,我直接讓你擁有房子、車子,提早擁有環游世界的能力,不好嗎?我可以讓你的人生輕松些啊!」
原來他敗在不是平凡務實的上班族,不夠普通……
對他而言,她的生涯規劃非常平凡,他太輕易就可以替她完成,讓她覺得沒有挑戰性、沒有發揮的余地,因此判他出局。真的太不公平了!
「你根本沒听懂我的話。」
她有些生氣,就知道他不會了解。
第一次對別人說出長久以來放在心底的秘密,偏偏听的人完全沒有共鳴,她此刻實在感覺不值,甚至懊惱說了半天全是白費唇舌。
「還在洗耳恭听。」
暗劭君以深幽的目光與她對視。
听得懂,不代表他能接受,他需要更清楚、更完整的解釋。
「重點是,我要自己完成我該完成的那一部分!」那妃忍不住用食指戳向他的胸口,口氣平板卻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我十六歲就做好生涯規劃,連計劃表都寫好了,不要任何人破壞我一步一腳印、實踐人生的樂趣!包括你,听懂了沒有?」
本來她的計劃一路順暢,他根本不該冒出來討人厭、找麻煩。
「我現在才發現一件事。」
暗劭君突然牢牢抓住她點在自己胸口的縴白食指,以晶亮的眼眸看著眼前的那妃,語氣微微透露著不可思議。
靶覺還真像是挖到寶了。
「什……什麼事?」
寒意爬上背脊,那妃的身子莫名顫了一下。
想抽回自己的食指,偏偏他牢牢抓在手中不放,眼底還有可惡的笑意。
懊死!她解釋得這麼辛苦,他還是那副愣頭愣腦的模樣。
他到底是听懂她的話,打算放過她投有?
「我發現,你這人真的很可愛。」
他會在初次見面就被她吸引住,原來不是沒道理的事,而是下意識的反應。
暗劭君的嘴角緩緩上揚,為了回報她的坦白,他亦不吝于跟她分享此刻的新發現,眸底更是充滿興奮的光芒。
他喜歡她這個人,是因為她夠特別。
苞她在一起,他始終有發掘不完的新鮮感。
「可愛?」
那妃的臉當場拉了下來,仿佛听見他說她像只有趣的小狽似的。至少,他的口氣讓她這麼覺得,一點也不認為自己是得到贊美。
餅于震驚,以致她連努力把手抽回的動作都停了。
「我要走了,不過有件事想先告訴你。」
揉捏著手中細女敕的手指,將她不自在的反應全看在眼底,傅劭君嘴角的笑意藏不住,即使不願就這樣放開她,他還是決定見好就收。
「何事?」
那妃謹慎地望著他,希望他能說出自己想听的話。
好歹她也陪他耗了一晚……
忽略掉一些他太超過的舉動,其實她今晚還玩得挺開心的,損失亦是不大;然而她連秘密都說出來了,要他說些好听的話來听總不算是過分吧!眼見傅劭君緩緩展開性感迷人的笑容,不由得令她感到膽戰心驚,寒毛都一根根豎起來了。
懊死,她有不祥的預感!
「我——」
那妃真的不想知道他準備說些什麼!
當她想要阻止傅劭君說出答案的時候,他卻突然將她的身子往前一拉,分毫不差的在她唇上偷嘗了一口甜蜜。
她傻在原地,而傅劭君則笑得像是邪魔歪道。
「糟糕,我真的喜歡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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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重來,她打死都不放假。
即使工作到喘不過氣來,即使被老板以賞識為名、虐待為實折磨死了都好,她都不會有現在這種像是一腳踩進泥濘里,縱使能抽身也已是一身髒的哀怨。
為工作壓力頭疼,總比為個無賴頭疼好。
解釋半天,那家伙存心當作听不僅也就罷了,還欺人更甚,簡直可惡!
煩!她索性提前銷假,回工作崗位去讓老板糟蹋算了。
那妃在飯店的中庭里,盯著噴水池里濺起的水花沉思。
突然,她看見噴水池另一頭有張英俊,見過一次便讓人忘不了的外國臉孔。
在察覺她的注視之後,對方向她微微一笑,跟她點了點頭。
「嗨!大師。」
那妃遠遠打了個招呼。
老實說,一般人很難想象眼前有著渾然天成的貴氣、長得英俊瀟灑的男人,會是享譽國際的預言大師吧!雖然對預言不感興趣,她倒是很佩服他能把「無本生意」做這麼大,還讓國內、國外的媒體都爭相報導,毋需成本卻名利雙收。
如果預言的本事可以傳授,她肯定第一個拜師。
對有本事的人,她從不吝于表示佩服和學習之意,可惜他的本事學不來。
預言能力,老天爺只會獨厚某些少數人,強求也沒有用;再說她的個性太實際,追求的東西也實際,對算命、預言之類的玩意兒實在不是那麼相信。
信不信是一回事——
就算他是個假借預言能力斂財的騙子,能唬過這麼多人也夠讓人佩服了。
騙子要永遠不穿幫太困難了。
「那小姐。」
在台灣化名金未來的大師微笑回應。
「大師記得我?」那妃有些意外。
讓他預言過,所以她記得他是很自然的事,可是他當時替十二個人預言,要他把每個預言過的人都記下來豈不是太辛苦?更何況另外有多少人找過他預言,他能夠立刻喊出她,真是令人嘖嘖稱奇!
「記得。」
像是看出她的不可置信,金未來嘴角迷人的弧度不由得加深了幾分。
「大師的記憶力真好。」
愣了一下,那妃立即由衷一笑。
從來沒把外國人當作交往對象,不過她仍得承認他實在是個很好看、笑起來會讓人臉紅心跳的男人。如果她還是個十七八歲的懷春少女,難保不會拋棄生涯規畫,不顧一切成了追求他的仰慕者。
與其來日後悔,她寧願當下不顧一切去追。
「是美女就忘不了。」
金未來仍是不慍不火地笑著。
「在大師眼中,我算是美女嗎?」
想起許多人總說外國人看東方人的美丑,觀點似乎與東方人大不相同,那妃啞然失笑。話說回來,她並沒有西方人最愛的丹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