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公主狀元郎 第10頁

柳若顏站定後,邊往前走邊想著該怎麼回答他之前的問題,也知道他一定跟在身後等著答案。

「我說了不許笑我!」她轉身面對他,見他點頭,才將想出來的藉口告訴他︰「我只是想看看外面是什麼模樣,沒想到會上得去下不來。」

向雲攸沒有笑,躊躇了好一會兒,不得不指向後院的小門問︰「那扇門是做什麼用的?」

柳若顏聞言乍紅了臉,看著立在那兒、不太可能會自動消失的後門,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用了個極爛的理由。虧她一直以為自己頂聰明的,這下不但形象毀了,還鬧了個大笑話。老實說,今天不該出門才對,倒霉死了!

「我忘了它的存在。」見向雲攸憋得難過,她好心地道︰「不用忍耐,你的君子形象早在剛才就毀了,要笑就笑吧!」

這下他真的老實不客氣的放聲大笑了。不過,在他心中,她的淑女形象並非因此而消失殆盡,只是增添了她可愛的一面。

***

「雲攸,你最近常往醉君樓去?」向雲攸一進房門,莫亦柔便借夏菊之力坐起身問道。最近她的身體狀況大不如前,但她並不想讓他發現這點。

「你知道?」他詫異的看向床上嬌柔的妻子。

「除非我耳朵沒了功用,不然很難沒听見這些消息。」她淺笑回答。

他以為她病弱,當真就對所有的事不聞不問、了無興趣了嗎?她是沒那體力和心思去注意,卻總會有人告訴她,不是嗎?她這傻相公呵!

「你反對嗎?」他猜不透妻子的心思,如果她在生氣,為什麼還笑得出來?

「我這病榻之軀,還有什麼能力反對?」她幽幽地望向他。

他不語,好一會兒才道︰「從今天起不會再去了。」

她根本無需反對,也不必生氣,只消一個眼神、一句自憐的話,便能教他硬是愧疚自責得無地自容。

雖然想到不能再見柳若顏,讓他感到莫名的郁悶,但他不能不顧亦柔的感受,他最近的確是冷落了亦柔,也少了許多時間陪她。

一旁的夏菊偷偷在心底慶幸,夫人終究還是說了。

「我沒那個意思,你別自己胡思亂想。」莫亦柔搖頭。這就夠了,能明白他對自己的重視,她不該再貪心奢求。

向雲筱定定的看著她,試著從她的眸中讀出她的心思。以前他只懂得憐她、惜她,卻未曾真正去了解自己這個病弱的妻子,從認識若顏以後他才明白,女人的眼神竟無時無刻不在傳遞她們的思想、意念。

那些離經叛道、教世人所不能容的思想,她們說不出口,卻毫不隱藏的顯露在眼神中。女子的束縛太多,她們能反叛的也只有眼神吧!

「你容許我上青樓?」他有些詫異。

「如果你不會因此棄我于不顧。」瞥他一眼,像是商量,但她是已經同意。

「你知道我不會的。」他坐在床沿,輕柔的撫過她蒼白依舊的臉龐。

莫亦柔笑了。

「其實我只是去看朋友。」他執起妻子的手解釋,他和若顏之間本來就只是朋友……雖然他在心底這麼強調,卻隱約地對自己的想法有了莫名的反感。

「別勉強自己。」莫亦柔意有所指地道。她不可思議的發現,雲攸和那柳若顏竟然沒有進展?她還以為能教他心懸神牽,必是他們有所關系了才對。

原來那柳若顏真是如此特別;而教雲攸能那麼勤于去看一個朋友,將清譽置之度外,也只是為了一個他所謂的朋友。

「我和若顏真的只是朋友。」這話雖是說給亦柔听,但似乎更努力地想說服自己。

「那你可知道,你和那柳若顏的韻事已傳得滿城風雨,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向雲攸一愣,旋即坦蕩蕩地道︰「我和若顏是清白的,絕對從未踰矩,別人要怎麼說我管不著。」

其實他從未在乎什麼清譽,自然也不曾顧慮世人怎麼想,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只是對若顏,他卻不能不顧全……

世人對男子總是包容,對女子卻是苛責不公平;男子尋花問柳是多情,女子迫于無奈賣笑卻是yin蕩。他覺得滑稽,卻也無法扭轉世人根深蒂固的想法。是這時代可笑的悲哀吧!就像人們總以為他上醉君樓便是有所圖一樣,無憑無據地便將他和若顏說得曖昧不堪。他並不在意那些蜚短流長,只是他有股強烈的,不願讓人看輕若顏,讓她受到委屈侮辱。

「那就別管了。」莫亦柔以完全信任的神情看著自己的丈夫。

外面流傳些什麼她不想管,她只希望有生之年都能看見雲攸過得快樂,柳若顏的適時出現,是可以讓她無牽無掛的面對即將到來的現實。

「對不起,讓你受人議論了。」他對這點感到歉疚。

莫亦柔搖搖頭,給了他一抹放心的笑容。「別傻了,我听不到,誰敢當著我的面議論是非呢?」她終日足不出戶,外面那些笑諷她的話,根本傷不了她。

一旁的夏菊猛在心中嘆氣,說了半天,夫人還是沒阻止少爺去醉君樓嘛!還說了一堆她難以理解的話。說真格的,她實在不懂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反正夫人有問題就是了,這是她唯一確定的事。

第4章(1)

「若顏妹子,恭喜了。」長孫義一進門,就鼓噪的大聲嚷嚷。

「有什麼好恭喜的?」正在繪丹青的柳若顏頭也沒抬,持筆仍在畫紙上點著,專注的為將完成的畫做最後的修飾。

「外頭鑼鼓喧天,不是在慶賀你又是今年的花國狀元嗎?」見不到她臉上有半點高興的神色,長孫義心想,自己該不會是听錯了吧?

「有什麼好恭喜的呢?」她為完成的畫落款,將筆遞給小翠,一雙幽幽的大眼迎向長孫義。

而在看見他身後的向雲攸時,柳若顏心中涌起難掩的悸動,他已經有好些日子沒來醉君樓,她還以為他不會再來了,不過想起之前的糗事,她又覺得丟臉。

顏若是可以去見他,但柳若顏卻只能苦苦等候,而畢竟她身為柳若顏的時候多啊!她只是想常常見他,卻是那麼難!

向雲攸的眼神一直沒離開過她,她那專注繪畫的神情教他移不開眼。外頭這般喧鬧,而她卻只是事不關己的在繪丹青?如今,他更明白她的卓然之處,不就在她那總是怡然自得的心性。

好些日子沒來看她了,他不知費了多少心神,才能壓抑住自己往醉君樓的腳步。打從亦柔那一番話之後,他便沒再來過了。不過她大概不曾在意他來不來吧!他在心底嘆道。

「不該喜?」長孫義琢磨著她之前的話,馬上恍然大悟。唉!他竟然忘了,若顏本來就不是尋常的青樓女子,怎麼會對這種虛有的名聲感到歡喜。對她而言,那只不過是人們的游戲罷了,即使她是被眾人推崇的那一個,仍是與她無關。

「雲攸,你好久沒來了。」柳若顏表面裝出平靜,心底卻是波濤洶涌、心緒復雜。

「最近忙。」他怎麼能說自己是不敢來見她?只因為每見一回,心就動搖一分,而他怕自己會守不住不安定的心呀!

「是忙,今天還是我硬拖著他來的。」長孫義在一旁插上一句。最近偶爾邀雲攸喝茶他還有空,但每次一說要上醉君樓賞琴,雲攸就說忙了。他是沒有千里眼,不然他還真想看看,這向雲攸是在忙什麼國家大事,會忙得這樣湊巧。

原來還是被逼來的?柳若顏心下一嘆,她殷殷切切的望眼欲穿,如今盼到他來了,卻是不得已。難怪古語總有雲︰自古多情空余恨……誰要她在意起不該在意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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