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自己。」若是事事都得靠神來解決來安排,那不如干脆都死了算了。
愈听愈火大的觀瀾,猶未開口,就驀然察覺自己的肩上多了一只不該出現的偷香大掌,正對她揉揉捏捏大吃起她的豆腐,她咬牙地一手握緊了拳,一手拎走他造次的手指
「哎呀,妳的反應還是一樣敏銳。」像是換張臉似的,北海笑笑地一手撫著面頰向她恭維。
臂瀾忿忿地撇開他的手,「你究竟懂不懂什麼叫適可而止?傷她的心,你很引以為樂嗎?」
北海挑高了兩眉,語意不明地道︰「我倒希望她能為我傷心。」
眼見他還是一如以往的輕佻不顧忌他人的心情,自覺多此一舉的觀瀾沒好氣地想離他遠點,未料他恐嚇的音調卻追在她的身後。
「妳要敢利用她做了什麼,後果,由妳承擔。」
「我不會害她,更不會利用她。就算你是神,你也少把這世上的每個人都當成害蟲般看待!」認為有必要把話說清楚的觀瀾,總覺得他似乎把她當成了什麼利用漣漪的人似的。
他不以為然地輕笑,「是人的都這麼說。」
听了他的話後,觀瀾在他準備進殿去找漣漪時,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這不是屬于她的時代,為什麼你要困住她?就算你不肯讓她隨眾神一塊歸去,那就讓她回去她原本的地方不是很好嗎?」明眼人也看得出來,漣漪根本就不願留在海道,他人或許不知漣漪的心事,難道連他也看不出來嗎?
「我困住她?」北海登了頓,挑高一雙朗眉,「她這麼說的?」
「不是嗎?」事實擺在眼前,瞎子也看得出來。
似在玩味她的話般,他沉吟了許久,半晌,他緩緩拉開她緊握不放的手,一反輕佻的前態,神色冷漠得像在他倆之間築起了一座高牆。
「事實上,是她困住了我。」
北海說的沒錯,她是很容易心軟,也太過輕易取信于人。
獨自孤站在海岸邊的漣漪,在月兒東升在海乎線的那一端時,如觀瀾所願地站在海岸邊,施法收回不知是由何人所放至迷海的瘟疫,暗地里偷偷成全觀瀾的願望,雖然說她從無一日遺忘當年的神子們對她做了什麼。
那些深烙在她腦海里的面孔一一劃過她的眼前。
當年,不就是神子請求她制造瘟疫的嗎?為什麼那些神子為了證明自己的地位,又答應了人子驅逐她?到頭來把錯怪至她的頭上,還認定她有罪,將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的她綁至海道囚禁。
然而即使是這樣,她還是願救,雖然這跟她的本分完全相反,因她無法忘記那雙不帶一分私心的眼眸,和除了北海外,頭一個敢靠近她,甚至敢握住她的手的觀瀾。
完成了觀瀾的願望後,回到宮內,夜色已深,她刻意繞過熱鬧且活色生香的東殿,避開那令她煎熬的場景,雖然說,她嘴上從不說破,亦從不肯承認。
猶未行至西殿,燈影搖曳的廊上猛然一股氣息襲來,一雙大掌自她身後攀上她的腰際,濃烈得令人不禁屏息的刺鼻香氣,就在北海埋首在她頸間時將她一並兜攏住。
「別踫我!」
壓抑不住的心火,在她嗅到那股香氣後,化為有生以來頭一回的行動,她毫不猶豫扯開彼此的身軀,一掌重擊在他毫無防備的胸膛上,力道之大,就連一旁僅只是掃到掌風的廊柱與粉牆登時進裂出數道裂痕,收勢不及的漣漪,在粉牆上的磚石掉落之後,這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
意外的神色難得出現在北海的面上,他看著仍是氣憤難平的她,而後拉長了音調問。
「因為……我身上有別的女人的味道?」
他倆從不說破的一點,他居然說出口了……他究竟把刻意視而不見的她當作什麼?
她都裝聾作啞那麼多年了……
下一刻,漣漪飛快地轉身步入西殿,沿途順手拉住了正準備離開西殿的滄海,在她走至燈火明亮的主殿後,她即停下腳步一手攀住滄海的頸項,一手拉住他的衣領,而後她踮高腳尖將芳唇主動奉上。
還搞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就見一張早就名花有主的唇瓣莫名其妙地附了上來,三魂七魄當下統統出竅的滄海,趕忙在緊要關頭以兩手捂住自己的唇,以免無故丟了清白外,還得遭受殺身之禍。
「你敢拒絕我?」漣漪瞇細了雙眼,用力扯緊他的衣領。
一頭冷汗的滄海,怯怯地抬手指向一旁表情陰鷙得似要食人下月復的北海。
「我是怕我會被他『唰』的一聲給殺掉……」就算是天香國色又怎麼樣?無命消受啊,誰要吃了她,包準待會就被那只陰晴不定的笑面虎給啃了。
她迅即撇過玉容,贈了北海一記挑釁的冷眼。
「若你希望,我身上也可以有其他男人的味道!」
面無表情的北海,只是沉著聲,將殺人似的銳眸狠狠掃向性命就懸在刀口上的滄海。
「呃……」眼見神仙大人似乎真動上肝火了,滄海咽了咽唾沫,害怕地挪開擱在他衣領上的玉掌,打算走為上策,「那個……我是不清楚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啦,不過這些都不關我這凡人的事,我先告辭了……」只要他能離開逗裊,他可以主動為這對葫蘆里也不知在賣什麼藥的男女提供刀刀劍劍,保證可以讓他們互砍到他們彼此都心滿意足為止。
「回來!」
「滾!」
必他什麼事呀?他究竟是初一、十五忘了擺上瓜果,還是忘了蓋兩座後宮給這兩尊神人享用?他們沒事醒來做什麼?
定立在中間的滄海,好不為難地瞧著這兩尊也不干脆拿刀互砍,卻偏偏要殃及無辜的天上神。
「你嫉妒嗎?你心痛嗎?」漣漪一手撫過滄海的臉龐,邊問邊偎進滄海的懷里,「屬于你的東西別人也可分享,這滋味好受嗎?」
「妳不想活只管說一聲就成了,何苦拉我當墊背的……」全身僵如硬木、手指頭連踫也不敢踫她一下的滄海,苦情得簡直快流下兩行無辜的晶淚。
眼里似進了沙子般,眼前的情景怎麼也無法忍受,難得在漣漪面前顯露情緒的北海,在下一刻立即采取行動,絲毫不憐香惜玉地一掌狠命將她給扯過來。
「有……有話好說……」被他嚇得面無血色的滄海,忙不迭地抬高兩掌勸和,就怕一不小心真會鬧出神命來。「你、你下手輕一點,她的手會斷的……」這女人禁不禁得起呀?那個臭小子當她是鐵打的還是石造的?
一臂硬生生遭折到身後的漣漪,劇烈的痛楚令她不住地喘息,但她緊抿著唇,就是不願向他低頭,就在北海快扭斷她的縴臂之時,突來的自由令她腳步猛然往前一顛,北海飛快地別開臉,在他轉身的那個片刻,捕捉到他眼角余光的漣漪,看不清此刻他眼里所盛著的,究竟是愛還是恨。
「不如,你們就好好談一談……」現場走不掉的第三者,在他倆沉默地背對著彼此時,再次發出一個顫巍巍的抖音。
說時遲,那時快,重獲自由的漣漪馬上轉身就走,而定立在原地的北海,則是連回過頭去看她也沒有。
怎麼脾氣都這麼倔?
虎口余生的滄海,在拍著胸膛慶幸撿回小命一條之余,還是弄不清這對男女怎老是在人前人後玩著不同的把戲。
「去看著她。」努力調勻了一身的氣息後,頗擔心漣漪又做出什麼的北海,朝他彈彈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