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著你!」笑話,上回六器派兵前來攻打海道,三島島主只出動了兩島,就打退了欲進犯海道的帝國之軍,這回不過是海道自家的一場叛變,規模甚至不及上一回龐大,何難之有?就算對手是波臣,她也有把握將波臣給逐出海道!
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北海,故意當著她的面對她鼓鼓掌。
「恭喜妳,妳開竅了。」他真喜歡她禁不起人激的個性。
肚子里直有一團火在悶燒的觀瀾,氣得只差沒沖上前一拳揍扁他那張欠揍的笑臉。
滄海瞄瞄他,「那你呢?」難不成他就待在狼城觀戰啥事也不做?
「睡覺。」頂著一副沒睡飽的德行,他又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又睡?」听完了他的話後,滄海的手指頭也開始跟觀瀾的一樣犯癢。
「相信我,這回我不會睡太久的。」北海笑了笑,故意把話說得不清不楚。
身懷緊急軍情的淘沙,在他倆遲遲不出城後,終于捺不住性子地闖入城內,直接步入宮內找上被邀來城中的他倆。
「兩位島主,叛軍有動靜了。」不敢造次的淘沙,站在殿外大聲朝他們稟報。
「時候到了,你們也該走了。」動也不動的北海,直接將他們趕出宮去面對他們遲早都必須面對的現實。
「告辭。」還真的給他們袖手旁觀。
同觀瀾一塊步出殿外後,听完了淘沙的稟報,急著率船出海阻止波臣搶先一步進攻的滄海,在觀瀾止住腳步不走時,忍不住回頭問。
「觀瀾?」
「你先走,我待會就來。」兩眼一直望著殿外一隅的觀瀾朝他揮揮手,徑自走向漣漪的方向。
坐在露台上看著海面,同時也等著看海道第一場內戰來臨的漣漪,在她走近時,輕輕側過首。
深感欠她太多,卻又無從還起,站在她的面前,觀瀾不知該如何把海道欠她的那些,化為一句道歉說出口,因觀瀾知道,只是一句歉意,並不能抹平那些神子在她心上所造成的傷痕,更不能再令她有機會相信人類。
「妳……能原諒嗎?」遲疑了許久後,渴望知道這點的她,還是把話說出口。
「不能。」漣漪的心情已不再為此起伏,「但我會試著忘記。」原不原諒又如何?人永遠都會是人,某些事情,也永不會有所改變,她掛記再多,也不會改變已成為事實的那些。
「謝謝妳……」不知自己一直深深緊屏住氣息的觀瀾,在得到她的這句話後,如釋重負地朝她頷首致謝。
「觀瀾,飛簾一直都記得妳。」漣漪在她將頭抬起來前,輕聲告訴始終將朋友放在心上,卻又不能開口探問的她。
覲瀾的身子猛然一怔,默然地抬首看向她那雙如泓湖水的眼眸。
「那個人很珍惜飛簾。」漣漪再進一步令她寬心。
「是嗎?」
「妳感謝飛簾的成全,她也同樣感激妳。」
當陽光照亮了漣漪的臉龐時,觀瀾並不想問她是怎麼知道的。在這刻,在這即將再次為海道奮戰的時刻,只要能夠听到片點飛簾能令她安心的消息,她都打心底深深感激,因她知道,她又能因此而再次獲得了努力的力量。
「海道的內戰,我不能幫妳。」為免北海又胡思亂想太多,也為免神子又將不該有的期望加諸在她的身上,漣漪不得不把丑話說在後頭。
「我知道。」明白這點的觀瀾,咧出爽朗的笑容,「妳有這份心意就很夠了。」就算她是罪神,那又如何?世上人人如何看她都無所謂,但在她觀瀾的眼中,她就和北海一樣,都是神人,並無不同,更甚者,她還有一顆關懷的心。
「上了岸後,萬事小心。」
「我會的。」不能再拖延時間的觀瀾朝她點點頭,在北海踏出殿外時,急著趕去與滄海會合。
當北海來到她的身畔坐下,並一手攬過她的腰際時,頭一回在日光下與他並著肩、坐在一塊遠眺著海洋的漣漪,輕輕側首靠在他的肩上。
「會有第二次的兩界之戰嗎?」
他很篤定,「會。」
「你可會離開迷海?」她主動將手伸進他的掌心里,緩緩與他十指交握。
「現下還不行。」牢牢握住她後,北海承諾的低語在她耳畔響起,「但就算日後要走,也是要帶妳一塊走。」
倚在他肩上的漣漪滿足地合上眼,在輕柔的海風吹拂下,緩緩墜入夢鄉。
百年來的夢想,在今日,已有個屬于她的神人為她實現了,眼下的這座人間,與她的風月再也無關。
北海側過身子橫抱起她,在帶著她步入殿中之時,他回首看了這片由他一手所造出的海洋,在低首看了看她香甜的睡臉之後,他毫不猶豫地轉過身,將外頭的世界,暫時再留給海洋。
斑大壯觀的狼城漂浮至玄武島附近的海域。
開戰前,相信海皇並為之出征的神子們,在見著了狼城後,每個人都因此而充滿了希望,也認為自己勝券在握,甚至不需勞動海皇出馬即可為海皇弭平戰火,然而深知內情的觀瀾與滄海,並不打算告訴他們,他們所相信的海皇,其實,根本就不打算出手幫忙,也不在乎這事。
內戰掀起後,擁立海皇的兩位島主,兵分二路進行弭平內亂的動作,由觀瀾負責率玄武島的兵員登岸尋找波臣,而滄海則是率領船艦與那個試圖想要攔截他們,不讓他們有機會拿下波臣的湮澄進行海戰。
一步步進逼海岸線的船只,數量龐大得幾乎佔據了整個海面,站在岸上,居高臨下看著這一幕的波臣,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緩緩朝身後揚起一掌。
轟隆隆的聲響,自岸邊的林間響起,被波臣帶來、停棲在林里的琉璃島長有利喙的海鳥們,紛紛拍翅而起直奔上天,一根根白色的羽毛,自天際緩緩灑下,就像是六月飄雪,而在波臣鎖定了目標揚掌一揮後,盤旋在空中的海鳥們,隨即俯沖而下,依照波臣的命令朝即將登岸的船艦發動攻擊。
「島主!」站在主船艦上的副官,在眾鳥來襲時忙不迭地大聲喚著觀瀾。
「開艙。」早知道對手定會來這招的觀瀾,不慌不忙地對他下令。
主艦上一具具特制的大型船艙,由左右兩旁的士兵們合力開啟,日光下,一只只白頭海鷹,整齊地站在欄上,觀瀾朝身後輕輕一彈指,長有利爪的海鷹們,在下一刻已飛上藍天攔截。
時間過得很快,奉波臣之命,率領琉璃島船艦,在與滄海所率玄武島之船艦相逢過後,已有三日之久。
三日前,當滄海所率的船艦,終于與在迷海中與他們進行游擊戰,總是打了就跑的琉璃島之軍,在琉璃島近處相逢,這三日來,兩軍互有勝負,軍員也都損失了不少,已經對這等浪費時間的耗時戰失去耐性的滄海,下令兩島船艦進行包圍戰術,將這段時間總是打帶跑,並令他們損失不輕的琉璃島戰船重重包圍後,戰況頓時改觀。
湮澄所率之軍,使用的是向來用于劫掠沿岸的船只,船艦體型不大吃水下深,為求行動快速,所以所載之兵更是不多,武器也不足以應付大型海戰,雖說以速度方面來看,這對他們是很有利,只是一旦它們遭到大型戰艦的重重包圍後,就很難逃出生天。
沉睡在海底的海龍,在眾艦包圍住了叛軍後,聆听滄海呼喚地自海底竄出海面,一條條身影有如船只般巨大的海龍,在滄海的指揮下,攻擊起被圍困在海中的叛軍,霎時海面上竄起了逐龍用的濃煙與箭雨,而圍困他們的船艦,亦在此時收攏了圍困的距離,準備收網一舉成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