罌粟季節 第15頁

「怪異……」一點就通的陸曉生,有些錯愕地指指地板,「該不會是……」

他沒好氣地哼了哼,「你的隔壁班同學,剛好就是這棟大樓的小開。」

「年終再加三個月。」巨靈掌爽快地一掌拍上他的肩頭允諾。

「算你有良心。」

雅致的飯店宴客廳里,水晶吊燈下,酒杯與香衣交錯,一個個同齡且久未謀面的同學們,在相隔多年後,又再次相逢。

「上啊。」

排排站在陸曉生身邊的富四海,在最慢一個抵達會場的詠童一進入視線里起,即以手時蹭了蹭終于盼到心上人的自家大老板。

才與一大票同學聊完一攤的陸曉生,交握著雙手站在原地,儼然一副八風吹不動的模樣。

「好不容易把她等來了,你還不快上?」等了一整晚都沒等到她,他還以為她不會來了呢。

陸曉生賞他一記白眼,「你別替我猴急行不行?」投胎呀,急什麼?

「我都已經這麼仁至義盡了,你還要拖拖拉拉到什麼時候?」一個都已經要結束了她才來,一個則是一看到她就變成慢半拍,他們對得起他這個同學會的主辦人嗎?

「我又沒叫你把我們班全都找來。」那張同學會請帖里到底是寫了什麼?為什麼他們班的都這麼給面子地听他的號召,然後八百年沒見的同學們全都抽空跑來這開同學會?

昂責代筆的富四海兩手叉著腰問︰「難道你要我把帖子只往她家寄?同學會沒有其他的同學參加這不是很奇怪嗎?」

「那也不必拉全班做陪襯啊。」才想要行動,就看到詠童又被另一個老同學絆住,陸曉生愈想就愈有往身邊人的腦袋掄上一拳的沖動。

當詠童開始與另一名男子攀談時,不知道正主兒究竟在等什麼的富四海,忍不住在他的身後推了推。

「你還在等什麼,不怕她會被野男人泡了去?」

陸曉生深吁了口氣,「那個野男人,剛好是我跟她的好朋友。」總不能真讓她連半點舊都沒敘到吧?那這還算什麼同學會?

「錯,現場除了你以外的男人都只是野男人!」講求效率的經紀大人振振有辭地開吼,且立即替他采取行動,「時間寶貴,這會場我只租到九點,你就別再磨蹭了,我現在過去打發野男人,你給我機靈點見機行事!」

下班後趕到這里的詠童,來到這時已經快散會了,擠站在人群中的她,並沒有想到這次的同學會竟有這麼多人參加,兩眼再次在會場里搜尋一圈後,她拉拉身旁已經跟她聊了一陣子的老友的衣袖。

「永泰,絢麗沒有來?」她輕聲問著一直有跟況絢麗聯絡的他。

「她沒空過來,所以由我來當代表。」學生時代一直都跟她是同一掛的趙永泰,其實很明白今日面麗會派他來代打的原因。

「當代表?」被蒙在鼓里的她挑了挑柳眉。

一直很掙扎該怎麼告訴她某件事的趙永泰,兩手扳過她的肩,反復思索了許久後,頗為困難地出聲。

「詠童,有件事……」

「同學、同學,好久不見!」還沒說完的下文,全被富四海那張擠過來的熱情笑臉給拋到九霄雲外。

「你是……」莫名其妙跟他握著手的趙永泰,一時之間還想不太起眼前的人是誰。

「同學會主辦人。」富四海隨口輕應,接著便涎著討好的笑臉轉身向詠童借人,「不好意思,這位同學借我一下。」

「請。」她才剛點頭,身旁的老友就迅速遭人拖走。

一鼓作氣將礙事者拖到近處另一桌坐下後,富四海隨即轉過頭隔著花盆盯著陸曉生的一舉一動。

「那個……」身後突然響起一陣飽含疑問的抖音。

盎四海不耐地回頭,「干嘛?」

終于記起拖走他的來者是誰後,趟永泰百思不解地搔著發。

「你不是隔壁班的嗎?」這家伙有沒有跑錯會場,主持錯場子?

他凶巴巴地問︰「隔壁班的就不能來開同學會呀?」嘖,又一個嚴重歧視隔壁班的。

「這個嘛……」

站在人群中的詠童,邊看著左邊一堆男同學在相互交換名片,而右邊的女同學不是左手抱一個、右手牽一個,就是懷里睡一個。突然覺得自己出現在這里感覺像是挺突兀的她,總覺得自己繼當年與大家失去聯絡後,又再一次成了個圈子外的陌生人,無處可立足,也不知究竟該在這重溫些什麼。

「詠童。」在她快被人撞到時,陸曉生伸出一掌護住她的肩頭,小心地將她往旁邊的餐桌帶。

怎麼最近老是見到他?

「你也來了?」總覺得最近似乎常有機會見到他這張臉的詠童,怎麼也沒想到,同樣與她都跟當年的同學疏離了很久的他,競也出席了這次的同學會。

「妳怎麼這麼晚才到?都快散會了。」領著她坐下後,他站在她的身邊問。

她蒙混地應著,「沒辦法,公司忙……」就是怕會遇到他,所以她才故意挑在這個時候來啦。

「餓不餓?妳一定還沒吃吧?」陸曉生低首看了看她疲憊的模樣後,他按著她的肩頭交代,「在這里等我。」

「曉生?」不知道他要去哪的詠童,看著他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在人群中。

當他回來時,他的左手上多了個餐盤,而右手則端了一大杯她喜愛的葡萄汁,在他把餐盤擺在她面前時,詠童愣愣地看著記憶力一向就很好的他,已經替她挑來了所有她喜歡的食物。

「先墊墊肚子,別等一下又餓到胃痛。」取來戰利品的他,關心地看著她動也不動的模樣。

看著盤里皆是挑食的她愛吃的食物,以及那杯不會讓她胃痛的果汁,不知怎地,詠童的喉際像是梗住了什麼似的。

溫煦不變的目光,在她抬首時接觸到她的,聆听著空氣中的懷舊歌曲,她恍然的以為,時光再次回到她錯失的那個季節,在那個時候,一切都未改變,他仍是那個最了解她的人,而她,也仍是那個總是依靠在他的身旁,安心棲息在他羽翼下的十七歲女孩……

她一直記得他叫她要等他,當年她的承諾,此時卻在他的目光下像個血淋淋的罪責,再再地提醒著她,她已不能再自在地出現在他的面前,接受他一如以往的溫柔目光,已經毀諾另覓良人的她,此時似乎沒有資格再出現在他的面前。

「妳都沒變。」在她柔順地照他的話將晚飯吃了個七八成後,他滿足地看著她,一手撐著下頷輕喃。

「不,我變了很多。」她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般堅定地說著,「我先走了,太晚回去阿正他們會擔心的。」

「我送妳。」在她起身時,他也順口托了個借口跟上她。

「不用!」詠童不假思索地揚高了音量回拒,她回答得太急太快,在吸引了他人的目光時,就連她也知道自己的反應過大。

陸曉生不語地看著她似乎已經隱忍很久的模樣,就在他倆在人前僵持不動時,富四海自他倆中間探出頭來。

「你要送她回去?」他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那我呢?」他們是開同一輛車來的啊,陸老兄是想叫他走回家嗎?

「你找別人搭便車。」陸曉生自顧自地替他決定好,上前一把握住詠童的手臂拖著她往外走,「走吧。」

遭人棄置的富四海,在他們走出廳外時,慢條斯理地回首看向也怔站在他身旁的趙永泰。

淪為司機一職的趙永泰,直朝他皺著眉。

「我們不熟吧,隔壁班的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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