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子策自告奮勇要跳入湖里救援,可被心疼他的大王攔下,結果是公子封躍入湖中協助月兌困。
鮑子爵冷眼旁觀,不懂何時老七那麼好心來著?竟要幫助從沒有交情的老二,今日的老七,讓他有說不出的怪異,老七究竟在盤算些什麼?為何會目光過于熱切地直盯著老二和俞思凡?
是否有什麼他應當察覺,卻未能察覺的事正在發生?
月亮,悄然無聲爬到天際。
大王正寵愛,懷有身孕的更妒的蘭妃死了,公子們也或輕或重分別受傷,本該是快樂游湖,卻成了腥風血雨,于是驚魂未定的大王取消晚上的豪華夜宴。
美輪美奐的離宮,因白天刺客突襲,變得沉靜且戒備森嚴,隨時有一列又一列紅衫衛兵來回巡視。
爆人內侍陸續掌燈,點亮黑夜。
赤果著上半身的公子爵端坐在椅中,由古大夫為他診治傷勢,他的雙眼一瞬不瞬的盯著哭紅雙眼的葉芙蓉。
葉芙蓉端來解毒湯藥,吸著鼻子,啞著聲道︰「小心燙。」
鮑子爵接過碗,眉也不皺,一口飲盡,以緩解軟筋散的毒。
葉芙蓉只消目光一觸及他傷痕累累的身軀,便忍不住潸然落淚。她不該哭哭啼啼,該虔誠感謝上蒼讓他平安活下來,可她偏就是控制不了淚,光想到他遭遇的危難,便覺心疼難受。
他一定很痛。她恨不得那時在他身邊為他消災解厄,偏偏這時又想起,真正能替他消災解厄的人不是她,難怪他會傷成這樣。
「別哭,眼下我不是好好在你面前。」公子爵坐著忍痛,讓古大夫為他上藥,伸手握住她顫抖不已的小手。
葉芙蓉唇瓣抖顫,太過害怕,以至于一時間發不出聲音,只能緊緊抓住他的手,片刻都不敢松開。
她心下清楚,身為醫者,面對傷患,心志不可軟弱,對傷患才有幫肋,可她就是無法冷靜面對他的傷,那麼多道傷口,流那麼多血,倘若大伙兒再晚一步,她是否再也見不到他?
一想到這,她便又掉淚。
鮑子爵長嘆了口氣,以拇指為她拭淚,哄著,「又哭了,都說你哭起來很丑,怎麼這麼愛哭?」
她吸吸鼻子,想要說話,好半天仍是擠不出半個字,只有淚落得更凶。
鮑子爵心疼的長嘆口氣,「我沒事,不然你問古大夫,我還死不了是不?」
正專注為他縫傷口、上藥的古大夫應聲,「公子爺目前確實還死不了。」
鮑子爵傲慢抬眉,「听見了吧?」
她好不容易找回聲音,「假如我真能替你消災解厄就好了。」
她痛恨自己的沒用,好恨!
第12章(2)
聞言,公子爵臉色一沉,霸道揚聲,「本公子何時要你消災解厄來著?本公子的女人所要做的就是每天快活任性過日。」
正在縫合的古大夫針一頓。
臉色蒼白的小南和眼角泛淚的小北詫異瞥向霸道宣告的男人,這種話也只有八公子說得出口,也幸好葉芙蓉不會恃寵而嬌,不然兩個任性妄為的人湊在一塊兒,豈不讓身邊人叫苦連天。
她傷心扁嘴,「我不要快活任性過日,我只要你好好的。」
「我現下就好好的。」公子爵睜眼說瞎話,不忘搬出對比,「你沒看到老二跟老五,他們倆才叫傷得嚴重,沒死算他們運氣好。」
「他們不是我在乎的人。」
他聳了下肩,「我也不要你在乎他們。總而言之,我不過是受了些皮肉傷,你們都別大驚小敝。」
小南和小北依舊沉默,準備藥的準備藥,以干淨方巾拭血的,再動手拭去他背上的血漬,傷得都快要見骨了,豈是如他所說的那般輕描淡寫。
「你們兩個要哭不哭的,是怕見血嗎?如此將來如何成為醫者?」公子爵故意出聲斥責。
他暗暗在心里嘆了一聲,所以說他不能死,他若死了,丑丫頭和小北肯定要哭瞎,小南則會成天魂不附體,這怎成?
小南和小北有志一同用力搖頭否認。
「公子爺,小北不怕見血,小北是……小北是……」小北聲音哽咽,話說不完全。
「公子爺,小南也不怕見血,我、我……」小南心下難受,雖然他很怕公子爺,可他也不願見公子爺受傷。
鮑子爵如何不知他們的心思,他們遠比他的親兄弟還要關心他,要他如何不將他們放在心里?
葉芙蓉笑看佯怒的男人,他的兄弟與他感情淡薄,可小南和小北補足了這個缺憾。
小南和小北同時低下頭,瞪著足尖,心底涌現諸多情感,卻沒膽以下犯上說出口。
鮑子爵對上她帶笑的淚眼,心軟,心暖,想將所有教他舍不下的人全擁進懷里。
與他心有靈犀的葉芙蓉既哭且笑就要投入他懷里。
「都別動。」還在與公子爵背後那道觸目心大傷口奮戰的古大夫低喝命令。
鮑子爵敞開的雙臂僵在半空,要偎進他懷里的葉芙蓉候在原處不敢亂動,手拿干淨方巾的小南頓住,偷擦眼淚的小北指尖停在眼角,眼看眼淚就要滾落。
他們屏氣礙神,連眼珠子都不敢轉,等待古大夫許可。
神情嚴肅的古大夫一針一線仔細縫著公子爵的傷口,喃喃自語,「這一刀砍得極深,是公子爺運氣好,才沒要了公子爺性命。」
此話一出,葉芙蓉又哭了,小北也控制不住眼角的淚,無聲哭泣,小南臉孔扭曲,忍著不哭。
「本公子本來就運氣絕佳,若非今日不小心著了道,憑那些刺客的三腳貓功夫,豈傷得了本公子。」他話里有濃濃的自信。
「那些刺客是有備而來,不知受何人指使。」葉芙蓉以手背拭淚,今日有太多人傷亡,光回想便心驚膽戰,誠如古大夫所言,若非爵運氣好,不然他也會是其中之一。
「父王已交由大理卿徹查,或許會水落石出,又或許會石沉大海。」公子爵冷笑,依他看來,誰能從這次的暗殺獲得最大利益,那人便最值得杯疑。
葉芙蓉察覺他話中有話,他是否正在懷疑誰?
他們兩人目光相對,他給了她一抹不置可否的神秘微笑。
她心頭沉旬旬,猜測究竟是誰出了狠招?是否得要了所有人性命,才會善罷甘休?
「總之,敵暗我明,既然對方敢痛下殺手,絕對會再伺機出手,你們都要小心提防。」公子爵可不會蠢得以為事情就此結東,想除掉他們的人肯定意在大位,一日無法得償所願,便一日不罷手。
「好。」小南和小北點頭。
「你更需要多加小心。」葉芙蓉愁眉不展,心煩意亂,雙肩都要垮下來。
「有田泉他們隨身保護,不會有事。」
「田泉他們也會有鞭長莫及的時候,好比這回,他們就無法貼身保護。」
今日不軌之人便是得知所有公子的護衛皆不得登上王舫,唯獨大王的親兵——紅衫衛兵例外,才會抓準這難得機會,大開殺戒。
「不過就是一次小意外。」他說得雲淡風輕。
「一次就夠我們驚嚇的了。」
一旁的小南與小北不迭點頭。
「好好,待會兒我讓田泉加強戒備,倘若他敢有一絲疏忽,我馬上摘下他的腦袋。」
「不要敷衍我。」她生氣跺腳。
小北與小南再次用力點頭如搗蒜。
「好了。」古大夫收針剪線。
唉獲自由,公子爵便伸手將她帶入懷里。
「小心傷口。」古大夫揚聲,但見公子爵理都不理,只好搖頭叮嚀,「小心一點,傷口再裂,又要痛上一回。」
充耳不聞的公子爵眼里心里唯有心愛的女人,他無比認真道︰「我沒有敷衍,我還不想死,自然會想辦法讓自己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