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自己成了棋子的臥桑瞇細了眼,「內容?」
「就說近來太子頻頻遇襲,為防範再有刺客,所以特意命刺王帶鐵騎兵夜里來宮中搜過刺客一回。」他一開口,就將鐵勒帶兵入宮的事收拾得妥妥貼貼。
「不怕父皇會識破?」臥桑對他的深思熟慮,有些另眼相看,但還是想試他一試。
「就算被識破,好歹對外也有個表面上的借口。」舒河狡狡一笑,「如此一來,父皇自然也不能拿二哥如何。」師出有名後,無論父皇再怎麼想降罪,恐怕也得賣眾臣與眾皇子一個面子。
他也認為這是最好的方法。「好,就照你說的辦。」
「皇後這廂呢?」舒河不忘點明還有一個頭痛人物還沒解決。
他緊皺著劍眉,「我會親自去向母後說明。」其它方面都好安排,就是母後……管不了那麼多了,就算是威脅也得把事情壓下來。
站在一旁的離蕭不解地問︰「殿下,那十公主呢?」就算他們想把鐵勒帶兵進宮的事瞞住,但事情還是沒有解決呀。
心緒煩亂的臥桑听了,在原地重重地來回踱步,直思索著該怎麼做,才能讓帶走戀姬的鐵勒往後真能全身而退。
鐵勒那日的話,他總算是明白了,鐵勒那日是在預告,而他後悔自己怎不在察覺到有危險時,及時做出防止的手段以避掉今日之事。鐵勒會這麼做,想必已是與父皇徹底決裂了,父皇若是事後想以戀姬為借口興師,只怕鐵勒也將下惜動用鐵騎大軍來與父皇對抗,到時,父子親情蕩然無存也就罷了,怕就怕,鐵勒會在動搖柄本後舉兵反叛,而父皇若是想除掉鐵勒,那麼這將是個最好的借口。
等不下去的離蕭再提醒他,「殿下,若是不快點追回十公主,那龐雲該怎麼辦?再過幾日就要大婚了。」他要是成全了他皇弟的好事,豈不是犧牲了龐雲?
舒河厭惡地睨他一眼,「這點輪不到你來操心,快去做你該做的事。」喳呼些什麼呀?天朝大事都顧不得了,虧他還有時間去在乎龐雲這件小事?
離蕭不肯死心,「殿下……」這件婚事可是聖上親自頒旨的呀,失了未過門的新娘,就算他們再怎麼費思量為鐵勒安排,事情怎可能下鬧至台面上?龐雲願不願善了還是一回事!
臥桑的厲眸直掃向離蕭,「還不照滕王的吩咐去做?」
「是……」主于既已拿定了主意,離蕭縱有再多下滿和為龐雲有多不平也沒用。
爆門前聚集的太子親衛奉命分頭行事後,舒河帶來的人,也在冷玉堂的指揮下無聲地離去,頓時,只剩冷清的風在廣闊的宮門前徘徊。
「老四。」太了解舒河為人的臥桑,在外人走了後不忘向他警告,「你若要做好人,那就做到底,別讓我知道你在暗中扯老二的後腿。」他會安好心的來助人?只怕又是想藉此利用些什麼吧?
舒河聳聳肩,「我還不至于在這事上頭那麼缺德。」他會來此,雖說一半是為他自己,但另一半,則是為了戀姬,他沒壞到連自己的小妹都不救。
然而臥桑存疑的目光還是停在他的臉上。光是以他會及時出現在鳳藻宮來為鐵勒隱瞞,這就足以讓臥桑猜想出自私自利的他,在背後隱藏的目的是什麼。
舒河無奈地舉高兩手,「我保證,行了吧?」真是的,他已經夠不相信人了,臥桑卻比他更嚴重。
「去壓住龐雲。」得到了他的保證後,臥桑接著交代他開始為鐵勒收拾殘局。
「你要我幫二哥?」他揚眉淺笑,「你能容許這種事?」堂堂一國儲君,居然能夠接受這等穢亂皇室的丑聞?臥桑是收了鐵勒什麼好處,還是欠了鐵勒什麼?
臥桑緊握著拳,「不幫他,難道任由他毀了自己?」那小子,事前他真的想清楚了嗎?雖然他從不胡涂,可他怎會做得這麼狠絕?
「小妹呢?」舒河較為擔心的是一心想逃開鐵勒的戀姬。
他疲憊地抹抹臉,「小妹並不愛龐雲,她只是想躲而已,老二今日若是不這麼做的話,反而是害了小妹。」也好,與其眼睜睜的看戀姬葬送自己的姻緣,還不如給鐵勒一個機會。
舒河听得頻頻搖首,「她不會原諒你的。」
「不幫老二,我不會原諒我自己。」是他虧欠鐵勒在先,如今鐵勒給了他這個機會彌過,他自是得好好補償,至于戀姬能不能諒解,他想,總有一天她會明白的。
舒河饒有深意地瞅著他,將他的話在心底輾想了許久。看來,臥桑是真的欠了鐵勒什麼,該不會……鐵勒與戀姬的事,他早就已知情,並曾經暗許過鐵勒那麼做?
「還不去辦事?」臥桑在他兩眼滴溜溜地打量著自己時,淡淡地哼了聲,回過眸阻止他再繼續刺探下去。
舒河忙揚手先打發手底下的人,「玉堂,天明前派人暗中去把龐府包圍起來,在我到龐府前,不許讓任何人出入也別走漏了消息。」
「是。」
「大哥。」舒河走了幾步又回過頭,決定先把丑話說在前頭。「我只能暫時壓制住龐雲,但他接下來會下會把事情鬧大,我無法保證。」
臥桑朝他擺擺手,「這就夠了。」那個龐雲……不想法子在龐雲咬上鐵勒前先做些準備,恐怕鐵勒將有一場硬仗要打。
他仍有些擔心,「父皇那關,二哥該怎麼過?」就不知父皇在知道小妹的事後,父皇會怎麼處理這種有辱門楣的事,又將采取什麼手法去對付鐵勒。
「不會有事的。」臥桑深吸口氣,準備把一切都攬至肩上。「有我在,他不會有事的。」
第六章
「醒了?」
冰涼的綾巾在她額上擦拭之際,見她掀了掀眼睫,鐵勒微笑地看她在他懷中幽幽轉醒,並張大了一雙水眸怔看著他。
神智迷糊的戀姬挪開額上的綾巾,在他的協助下坐起身,迎面而來的冷清與微弱的光影,讓她不知身在何地。
「這里是哪?」望著陌生的寢殿,她茫然地問。
「大明宮。」他邊回答她邊至一旁點亮燈火,免得她會怕黑和不自在。
什麼?
回憶倏如倒灌的海水流回她的腦海中,憶起他做了什麼事後,她急急抬首看向窗外,外頭的天色仍是混沌的冥色一片,那一輪紅月已滑過天頂來到窗欞邊。
戀姬被嚇出了一身冷汗,「快點讓我回鳳藻宮!」再不回宮就糟了,要是被母後知道她被帶至這里,萬一母後跑來找鐵勒,或是去找聖上要人怎辦?
他斂去所有笑意,「不。」
「二哥。」她緊張地下楊,來到他的身旁揪著他的衣袖,「不快些讓我回去,父皇會知情的!」老天,希望這事還沒有傳揚開來,不然後果該怎麼收拾才好?
「我不在乎。」在他去把她帶回大明宮前,他就已把所有的後果都考慮過了,也就是因風險大,也必定會引起波瀾,他才刻意要做。
「難道你不怕父皇——」她才打算要他想個仔細時,他卻出聲截斷她的話。
「不怕。」他的目光一派安詳,坦然無懼。
戀姬松開他的衣袖,為他的態度和神韻感到陌生,這一點也下像是他會說出的話,從前,他下是最尊敬父皇且不違抗命令的嗎?
他冷冷淡道︰「要殺要剮,由他,但我不會坐以待斃。」
「你與父皇是怎麼了?」她驚疑無限,不明白他怎會有這些念頭,以前的他,不是最遵從父皇的命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