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房指的是舞字那個一人一隔間的寫稿室,在里面寫稿時統稱待產,寫完就是生完。
在家寫稿比較舒服,但有時候因為太舒服了導致寫不出來,也有些事鄰居太吵,無法下筆,總之,寫的出神明保佑,寫不順時原因成千上萬,所以舞字的小產房是很受歡迎的。是生不出孩子時的最後一道防線,這里總是有種奇怪的氛圍能幫助催生。
面對小林的關心,官厲耘做出認真的表情說︰「非常努力的生出來了。」
「如果需要人幫忙看一下的話不用客氣啊。」小林樂道。
他還滿喜歡這個新人的,覺得他很認真,脾氣也算好,重點是他寫出來的台詞場景都算不錯,大部分可以一次OK,最多也就是小修,目前還沒有重寫記錄,算是有潛力的。
雖然個性不夠八卦是致命傷,不過小林想,等新人發現八卦有益思考時,自然就會開始鑽研所有的娛樂八卦。
「你東西放著就好了,若琪跟泥姐在開會,沒那麼快出來。」
「好,我知道了。」
「吃過飯沒?如果還沒要不要一起去吃個飯?」小林也是忙到剛剛才有空,晚飯還沒吃,餓得很。
「我在來的路上吃過了。
這樣就沒辦法了。雖然一個人吃飯無聊,但食欲跟感情一樣,不能勉強。
小林拿起外套,「我先走拉。」
闢厲耘擺了擺手,「明天見。」
看到小林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門後,他才從包包拿出隨身碟—雖然電子郵件很方便,但是對工作方便,對感情當然就不方便了。
他知道今天若琪要跟泥沙姐開會,若琪說依照慣例大概是九點或十點結束,于是他很不巧的今天寫不順,拖拖拖,然後理所當然的在這個時間出現在舞字明著是說來交今日劇本,暗著是要跟若琪一起回家——眼見緋聞快要被澄清,他當然得再出手亂一下。
于是,放下隨身碟之後,他去茶水間倒了咖啡,接著大搖大擺走過另一群綜藝編劇吃飯的地方,還假借討論之名跟里面一個比較熟的人交談了幾句,接著自己找了位置坐下來,打開小筆電,開始看股票。
沒多久,夏若琪臉上小有疲憊的從泥姐的辦公室出來,看到他的瞬間,笑了,「我懷疑你是故意托稿子。」
下午六點時,該交的稿子都交了,柚子雖然還沒給,但她人在產房生,指天誓日只差沒有斬雞頭的發誓晚上八點前一定孵出來,夏若琪也就讓她在里面孵。
數數稿子,就缺官厲耘的,于是打電話過去,問他是還沒寫完還是忘了寄,他說還沒寫,卡住了,晚點再交。
現在看他一臉神清氣爽,哪像卡稿人。
他絕對是特別過來的。
第6章(2)
面對她的疑問,男人也不否認,大大方方的說︰「最近用腦過度,我們來去大吃一頓吧。」
夏若琪笑了笑——這人真可愛,他總是說「我們來去……」而不是說「我想陪著你」或「希望你陪我」。
大概是以前陪怕了,而且溫柔到後來還被嫌棄沒個性,所以她現在不太喜歡陪這個字,總覺得有種莫名壓力。
闢厲耘從不說陪。
他喜歡說我們一起。一起比陪好多了。
一起是一種互相的情緒,兩人都喜歡。陪伴的話感覺就比較有差異,有種因為我愛你,所以……,夏若琪不希望對方這樣。
比起「因為我愛你,所以……」,她更希望是「因為我跟你都喜歡這樣,所以我們一起……」
單方面的陪伴雖然很好,但是兩人都樂在其中才是她想要的,誰也不用特別為誰做什麼,自然舒服最重要。
她拿起包包跟外套,「我發現我們在一起老是吃吃吃。」
「應該講,我們正在促進農業以及服務業的經濟蓬勃。」
夏若琪笑了笑,突然間又有種怪怪的感覺。
說不上來-以前,她偶爾會覺得官厲耘很不官厲耘,但畢竟只是偶爾,現在也許相處的時間變多了,所以那種古怪的感覺頻率也隨之提高。
促進農業以及服務業的經濟蓬勃,帶著官腔意味的玩笑話,這句實在不像她認識的那個官厲耘會說出來的。
然後,有時她會在他眼中看到一抹陌生的光芒。
一閃即逝。
罷開始她意味自己看錯了,及至第三次見到後,她知道那不是錯覺,那就是官厲耘的某種情緒,很明顯在高興什麼,只是她還不清楚是什麼事情會讓他在瞬間從小鹿斑比變成獵人。
她跟蓁蓁這個戀愛女神提過這件事情,得到的建議是問清楚。
戀愛女神還說,猜測的感情最累人,也最傷人,有什麼想知道的,開誠布公說清楚最好。
女神的戀愛經驗可以寫成一本書,既然這樣建議,夏若琪也就問了。官厲耘倒是一臉無辜,「真的嗎?我不知道」。
也是,他又看不到自己的臉。
于是,此事變成懸案——真到很久以後,夏若琪才知道,那算哪門子懸案,純粹就是自己笨蛋而已。
闢厲耘與夏若琪對于緋聞的反應就跟以前一樣,否認,但不拉開距離,一樣天天下班後一起去外面吃東西或者看電影,踫到熟人也落落大方——因為兩人態度很坦然,于是听說再很快的時間之內又消停了。
當然,隨著消停,又是一陣的評論與結語。
「大概跟上一次一樣吧,不知道哪傳來的假消息。」
「居然是假的,枉費我還很看好他們兩個。」
「你覺得他們適合嗎?」
「大女人跟小男人很優啊,琪姐想被愛但不想被管,官厲耘一看就是那種‘你快樂于是我快樂’類型的男人,多速配。」
「可是我听安大人說,琪姐常去官厲耘他家耶。」
「她又知道了。」嗤之以鼻的聲音。
「安大人跟官厲耘住同一個社區拉,你們也知道她那個人,說好听點是觀察說難听點就是窺伺,她說琪姐常去官厲耘家之後,還會附上一句‘哎呦,男未婚女未嫁,其實也沒什麼拉’,哼,既然沒什麼干嘛特別拿出來講。」
「家輝?所以說他們再一起西金A?」
「假的啦,你又不是不知道安大人,耀哥以前就說她是‘以排擠能人為已任,置同事死生與度外’,只要覺得有誰威脅到她,就殺殺殺殺,這次大概想用這招逼走琪姐吧。」
「撲哧。」
「好白痴哦,她自己就是過來人,怎麼還會這樣想,如果入行後三年沒走,後來除非真的不想做,否則不會走。」
「就是這樣才好笑啊,若琪都待六七年了,該見的陣仗早就見過,就算要她穿越十八銅人陣也不會有問題,又怎麼可能怕這種不痛不癢的流言。」
「你們覺得這算職場暴力嗎?」
「能傷害你的東西才叫暴力,不能傷害你的東西只能算是屁。」
啪啪啪啪一陣掌聲。
「這樣算來舞字好多屁。」
「安大人一定是首席。」
「錯,首席屁是泥姐,次席屁才是安大人。」
「對對對,泥姐只是腦袋裝了水泥,但安大人是唯恐天下不亂——只要別人開心,她就不開心,而如果她開心,一定是因為她用了什麼方法讓別人不開心,情緒永遠跟別人背道而馳。」
這一組編劇負責談話性節目,從中午開會開到五點多,大家都餓了,決定先解決民生問題後再繼續,在等外賣的時間,很自然的八卦起來。
哪個明星跟誰交往這種事情早已經對他們沒有吸引力,對他們來說,真正有趣的是周遭身邊的人,幾個人聊得很開心,渾然不覺聲音越來越大,大到讓剛剛進屋子預備開始寫劇本的官厲耘听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