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情焰 第24頁

她瘦了,系著圍裙的腰肢更顯得不盈一握,黑亮的長發編成發辮綰在腦後,幾繒不听話的發絲飄落雪白的頸項處,隨著切菜的動作規律地晃動著。

听到背後濃重的呼吸聲,沈關月不疑有他地間道︰「你不是要去買東西嗎?怎麼還在這兒?」隔了一會兒,身後的人遲遲沒有音,她察覺不對勁,才一回頭,那高大的人影就讓她震驚得忘了呼吸。

沈關月往後退了一步,靠著流理台,讓她得有憑借支撐。

她別過頭,閉眼咬唇,按著台沿的手微微顫抖,等到心情平復,才有辦法再次抬頭看他,示意他到客廳去。

謝武司點頭,轉身向客廳走去。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謝武司腦中的思潮不住澎湃,等待她的出現。

她變了,細致的容?增添了沉靜與成熟的韻味,這是之前的她所不曾出現過的,這種改變讓她更趨嫵媚完美。

沒多久,除去圍裙的她坐到他右手邊的單人沙發上,在茶幾上置放兩杯熱茶,在熱氣氤氳中,兩人垂首無語。

「這段日子,我和智淵找你很久,可是卻都找不到你。」

謝武司首先開口,劃破這沉默和尷尬。

「世界很大,想去看看不同的東西。」沈關月淡道,端起面前的陶杯輕啜了一口。

「智淵要結婚了,明天。」謝武司看著交握的雙手,告知這項訊息。

「耶,恭喜他了。」她放下杯子,微笑道。

她的平靜讓謝武司心頭一陣酸澀,她真的對一切都毫不關心了嗎?

「自從在大陸找不到你,我就回到維也納,住進同一間飯店,維持你離去時的原狀,在那里等著、一直等著,因為,我不知你在哪里,我想你會回去那里也說不定……」謝武司雙手緊張得不住張、握,頭一直低著,一股腦地傾吐,不敢看向沈關月,怕只消對她瞧上一眼,其余的話語就再也說不出口。「所有的一切全因我的怯懦而起。我父母的例子,使我對愛情下了偏頗的注解。我怕……我怕當我愛上了你,會有面臨失去你的時候,我無法忍受你隨著愛情消失,所以,我選擇了逃避。不踫愛情,就永不會有受傷的一天。因此我罔顧你的付出、拒听智淵的勸告。我的恐懼,使我做出這傷人的一切。」

謝武司仰頭看著天花板,克制著不讓猛然涌上的熱潮奪眶,直到心情略微平穩,才又再次開口。

「這次來,是為了看看你好不好,還有,有一個東西想交給你。」謝武司從口袋掏出那個絲絨盒放在茶幾上,朝沈關月推去。「這個東西原本就打算交給你,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在我做了這麼多殘忍的舉動後,我只希望你能把它收下。」

謝武司的心一直懸在半空中,久久不見她的回答,他絕望地閉起眼。她連踫都不願踫,而他卻還冀望著?當他正想放棄時,微帶哽咽的語音在耳邊輕柔響起。

「我去過很多的國家,只要我護照上頭有簽證的國家,我都去過。」沈關月縴素的手橫過他的面前,取起了絨盒。「我的行程很慢很慢,?的是什麼,恐怕連我自己也說不上來,或許,在被你拒絕之後,我還是抱持著希望吧!」沈關月微笑,笑容中帶著哀傷。「很有趣的是,對我而言,即使台灣是片傷心之地、即使比台灣環境更好的國家比比皆是,但在我累了、倦了的時候,我卻還是想回台灣。于是,我回來了。」

「當我出了中正機場,我竟不知該往何處去。要是我一回家,大哥一定會逼著你來找我。我承認,我很盼望你來找我,我甚至在等,時時刻刻都盼著你的出現,但是,我卻不希望你是因為被迫不得已,即使是一絲絲也不行。我漫無目的地走著,直至看見陽明山花季的宣傳,才猛然憶起你的賞賜。」說到這里,沈關月把玩著手上的盒子,自嘲地笑笑。「于是,我在這里定居下來,告訴自己,如果你真的來找我,我絕對不再隱藏自我,也不再讓任何情緒左右真實的感情,我無怨無尤地在這里等著,等你想起還有這幢房子存在的一天。」

「所以當我回頭,看見你出現在我的面前時,我的心就已淪陷,我等了好久,終于盼到你來找我,可是……現在,在我要奉上我的感情時,你卻不要求我的原諒……你究竟要我怎麼做?」語音至此,沈關月已泣不成聲。

謝武司迅速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的麗?布滿晶瑩的淚,他小心翼翼地伸手輕觸她的腮際,怕眼前是一場出自想象的虛幻,直至她將軟女敕的臉龐主動貼上他的掌心,他才低頭輕柔將臉貼上她的,細細磨蹭、感受她的溫暖,雙臂環住她,緩緩收緊、收緊,不讓再次擁有的愛放手溜走。

上天對他是寬厚的,給他一個再次擁抱幸福的機會!

「不把盒子打開看看?」等雙方平靜下來,謝武司開口。

倚靠在他懷中的沈關月將絲絨盒舉至眼前,「嘈」的一聲,開了絨盒,置放在黑色絨布中的璀璨玉環立即呈現在眼前,是在米蘭珠寶展示會上的非賣品。

沈關月回頭看他,還依稀閃著淚光的美眸帶著不解。

「你喜歡這個,不是嗎?」看出她正欲言語,他搶先一步以食指阻止了她的話。「我不是心思縝密,我只是剛好看到你在注意它而已。不過,那個設計師很頑固倒是真的,為了得到它,我費了好大的勁。」

她將螓首枕在他的胸前,看著光線透過玉鐲流轉燦然的光。

謝武司執起她的左腕,看著她腕上已經失去光澤的銀雙鐲。

「舊的應該放了。」他一語雙關地說。

沈關月怔愣了一下,而後浮現釋然的笑。「是該放了。」

她靜靜地看著他的手,輕柔地為她除去銀雙鐲。如今看到疤痕,她的心中已沒有任何的芥蒂。

「謝武司,你願意娶沈關月為妻,發誓愛她永生永世嗎?我願意。」謝武司自問自答,然後,黯黑的眸轉而深情地注視著她,問道︰「沈關月,你願意嫁給謝武司,發誓愛他永生永世嗎?」

沈關月含淚笑開,吸吸略微梗塞的鼻頭,緩緩頷首回答。

「我願意。」

滿腔的欣喜狂潮急速升起,謝武司費盡全身的力氣才將之壓制,平靜的語音微微顫抖。「交換信物。」他取出絨盒里的玉鐲為她戴上,然後勾起她的下顎,輕緩地、連綿地印下吻,完成這神聖的儀式。

「啊!」一聲帶著愉悅驚喊的女音自門口傳來。「還在談啊?打擾了你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們要談多久啊,沒關系,你們繼續啊!」

望著迅速離去的背影,兩人相視一笑。

「你從哪里找來這個有趣的娃兒?」

「別叫人家娃兒,她已經就讀碩士班了。」

「好吧,你從哪里找來這位小姐的?」

「這啊,可說來話長了……」

「對不起,可不可以再打擾一下?我是很想成全你們,但是天色暗了,而且外面的蚊子開始出外覓食,我可不想被叮得滿腳包,還有……我肚子餓了……可不可以吃完飯你們再繼續啊?吃完我就會乖乖出去的,看你們要繼續到多晚都沒關系,就算要留下來過夜我也無所謂,我可以去學校宿舍窩一夜的,只是要先讓我吃飯,我好餓……」

尾聲

四年後──長年旅居國外的謝武司和沈關月今日回到台灣,沈家傳來陣陣的晏語笑聲。

「真不夠意思,當年說要幫我帶關月回來參加婚禮的,沒想到你們當天就跑去公證,還搶先我們一步,早知道,就等婚禮結束才告訴你關月的消息!」沈智淵半真半假地抱怨。彼此都有心結的他們歷經波折,最後能在一起,算得上是老天保佑了。這種結局他是求之不得,只是,對于謝武司的先斬後奏,他總是忍不住抓著了機會就揶揄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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